☆、第八章

　　街上人來人往，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臨樓門口，秦何一西先行跳下車，玉孜隨後。見此情形，路過之人紛紛駐足，看著馬車，竊竊私語。

　　這兩日，整個京城都在盛傳臨樓主人臨公子現身臨樓。見過之人皆稱，其齡不及弱冠，其貌驚若天人，其才舉世無雙。唯有一點遺憾之處，臨公子身體不好，似乎極度畏寒，說這話時，皆是面帶惋色，暗自歎息。

　　對於這些傳言，卻並不是所有人都盡信的。不及弱冠，那麼，七年前也最多不過十二三小童，若是一小童便做得這般成就，那讓那些縱橫商界幾十年，甚至是好幾代的商家情何以堪？故而其寧可不信。可面上雖不屑之，卻仍是各自派出密探，想一探究竟。

　　密探們面色如常，混在人群之中，暗暗揣測此車上人為臨公子的可能。

　　馬車卻是久不見響動，許多人漸感無趣，各自散去，剩下想一探究竟的人少之又少。密探們卻是焦躁起來，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寬敞的車內，臨諾優雅的飲下最後一口茶，微微抬眼，示意對面一直看著自己的那人該出去了。雖然從未被如此命令過，但界痕似乎並不討厭眼前此人的行為，很是乾脆的拉開車簾。

　　見界痕下車，餘下的人群便發出一陣驚歎，可驚歎聲還未來得及完全散去，便在界痕冰冷的眼神下紛紛僵硬。人們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也不敢再看他，心下感歎，這人便是臨公子吧！雖與傳言中完全不似，但那氣質，除了臨公子，誰還能與之相比啊？

　　密探們也是一驚，心下暗歎此人風采無雙，就憑那久居高位的氣勢，便已暗自確定這人絕對是傳說中的臨公子了。而對於之前的傳言，他們心裡皆是不屑，這臨公子雖是年輕，但卻絕對是弱冠之上，畏寒？看來是那些見過他的人畏寒吧！。

　　正準備轉身離去，卻突然發現一個奇怪的事。除了那可愛的綠衣少年上前之外，秦主管和另一個清秀少年卻是絲毫未動，仍恭站在馬車前。似乎還有人在車內，密探們直覺。頓住腳步，又想到傳言中的臨公子，再看了眼綠衣少年前的冰冷男人，打了個冷戰，心下暗測此次可能真的認錯人了。

　　又坐了一會兒，臨諾悠悠起身，抬手理了理厚重的外套，嘴角帶有一絲玩味的笑，慢吞吞的下了車。

　　這次沒有驚歎，人們仿若被定住了一般，眼裡只有這個人，只看得到這個人，這容貌，絕不是驚若天人便可形容的。靜，極度的寂靜在人群中蔓延；冷，彷彿頓時被拋到了冰天雪地一般，儘管此時還是陽光明媚，但眾人卻是忍不住直打哆嗦。

　　看到其他人這樣看臨諾，就算只是表示驚歎，但界痕就是不舒服。他也不知為何自己會有如此想法，他此時只想把臨諾包裹起來，誰也不許看他一眼。可一想到臨諾那似乎一眼就可把他看穿的神態，又生生剋制住了自己的行動。深深的看了眼臨諾那雖是帶了些血色，但依然蒼白的臉一眼，界痕似乎沒有發現，從來就是想幹什麼就絕不猶豫的自己現在學會了為他人考慮了。

　　玉孜是把界痕的表現看在眼裡的，但卻不好說些什麼。大人雖是比較放縱自己，但他從不喜歡別人管他的私事。曾經大人有一個朋友想勸說大人做一件大人已拒絕的事，那時大人什麼也沒說，便與那人斷絕了關係。而那人，與大人的關係可不止千百年。

　　「少爺。」臨諾剛下車，一西立刻來到他身邊，瞟了眼那些愣愣的旁觀者，一西暗自警惕。

　　「公子，我們進去吧。」秦何站到臨諾另一邊，神色甚是恭敬。

　　當幾人消失在了門內，人們才回過神。剛才秦主管似乎是稱那個少年為公子，那麼，那個少年便是臨公子沒錯了，果然是年少有為啊！傳聞果然是正確的！可是，之前那個男人呢？又想到那冰冷的氣勢，打了個寒顫，此時，雖仍想在睹一睹那絕世的風采，但就連最好事的人也不敢再追進臨樓去了。

　　人群紛紛散去，街道也再次恢復到了暢通，但關於臨公子的傳言卻是如風一般，在本如靜潭一般的江湖中掀起層層巨浪。

　　停業兩日，臨樓損失可謂不少，讓那三人賠償五萬金也只是將將勉強填補而已。對於此事，秦何並不急，他有把握，那三人，甚至整個青沈派，都會為此而付出更大的代價。

　　那日臨樓一層幾乎毀壞殆盡，只兩日而已，便已完全恢復。甚至還在原先的基礎上重新裝潢了一番，顯得更是大氣清雅。

　　臨諾幾人入了臨樓之後並未再向上走，此次到這裡來可並不是為了公事，只是來看看而已。由於次日才開業，此時臨樓一層除了幾個正在整理事物的小二之外空無一人。上次臨諾到臨樓來時，除了那臨時管事並未有其他臨樓之人見過，但對於京城這兩日的傳言，小二們卻是清楚的。

　　心裡雖然有底，但畢竟是從未見過如此完美的人，心下自是驚歎萬分。不過他們的禮儀依舊是無以挑剔的，小二們迅速排成一排，微微彎腰，恭敬的行禮：「臨公子好，秦主管好！」

　　「你們都去忙吧。」臨諾語氣平和，讓小二們心裡頓時對這位臨公子產生了極大的好感，再次躬身退下。在此期間，他們未再看臨諾一眼，絕對的自制力可不是每次都有的。

　　臨諾隨意找了個收拾乾淨了的桌椅坐下，神態悠然。

　　一西立刻拿出茶葉沖泡，當然，他只泡了一杯，只有少爺才有資格喝他泡的茶！至於之前秦何那次，完全就是意外！他現在是絕對不會給那兩個討厭的傢伙沖茶的！

　　對於此事，界痕並無異色，逕自坐到臨諾身旁，臉上是慣常的冰冷。

　　雖然這種情況已發生很多次了，但玉孜仍是有些不滿，微微嘟嘴，心裡暗暗詛咒那個可惡的一西。隨即看到一西恭敬地把茶杯放在了臨諾身前，更是憤憤，哼！他可以給他少爺泡茶，我也可以給大人泡！我可不能被那傢伙比下去了！

　　玉孜說幹就幹，風風火火的去拿了茶杯茶葉就準備開始泡茶了。

　　對於玉孜的做法，幾人都有些好奇，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動作。

　　把杯子放在另一張桌上，可能由於力道大了一點，在桌上磕得一生脆響。此時，就連正細細整理著物事的小二們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

　　也沒管其他人的目光，玉孜手忙腳亂的拆著茶葉包，看那傢伙弄起來很簡單啊，怎麼這東西到自己手裡就不聽話了呢？我可不能輸給那傢伙！猛地一扯，「嚓」的一聲，撒了，看著桌上地上的茶葉，玉孜茫然。

　　「噗哧……」一西終於忍不住了，這傢伙太扯了吧！

　　臨諾端起身前的杯子，睨了一眼微微無奈的界痕，面色如常，也沒再看那邊的鬧劇，只是靜靜的想些什麼。

　　其他人默默不語，不過也不見得比一西好，只是控制力比較強而已。

　　聽到明顯是嘲笑的聲音，玉孜似乎渾身都在散發著殺氣，恨恨地瞪了一西一眼。再次拿了一包茶葉，我就不信了，這傢伙辦得到的事，我堂堂一個仙人還辦不到？

　　終於順利的拆開了，玉孜眉開眼笑。眾人也鬆了口氣，剛才那股殺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擋得住的。

　　面有得色的看了眼一西，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玉孜抓了一大把茶葉放入杯子，幾乎把茶杯裝滿。

　　嗯，看到自己的傑作，玉孜點點頭，下一步應該就是摻水了。環顧四周，視線最後定在了廚房的方向，在他剛邁出一步時，一個壺遞到了他眼前。

　　雖然眼前的人讓他很不爽，但看在熱水的面上就饒了他吧，玉孜理所當然地接過了一西遞來的水壺。

　　拿著水壺，直接就向杯內沖水，沸水一沖，茶葉便慢慢衝散開來，雖直覺有些不對，但又覺得自己沒錯，玉孜也便心安理得的向杯內不斷灌水，直到水溢出來，才心滿意足的停了下來。

　　此時，杯裡還是只見茶葉不見水，顯得格外怪異，但玉孜卻是絲毫未發現，甚是自得，看了眼旁邊一臉呆愣的一西，眼裡似乎在說：看吧，小子，你做得到的爺也行！

　　也沒洗茶，玉孜扭頭，小心翼翼地把茶杯端到了界痕身前，滿臉期待，這可是他泡的第一杯茶，當然是大人喝最適合了！

　　等了一會兒，卻見界痕沒有絲毫要品嚐他的傑作的意思，甚至本來冰冷的神色更是陰沉，玉孜總算是覺得不對了。再看看臨諾身前那杯還在冒著熱氣，但卻是看得出水絕對是比茶葉多的清茶，頓時臉都黑了。

　　再次狠狠瞪了一臉不關己事的一西一眼，這個臭傢伙竟然不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