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演戲的人已經走了,男人便又把目光轉向不知在為何出神的俊雅臉龐上。
起先在樓上看見臨諾蒼白的臉色和過於厚重的著裝時,他便知道這人身體不怎麼好,可近了看,這哪是不怎麼好,這完全是非常不好。對於臨諾能夠站起來,他已是萬分驚訝了,看來這小小的人類還真是頑強呢。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不是嗎?
「我叫界痕。」他開口了,神色是難得的正經嚴肅而不是平常時的冰冷。不知為何,他就是想知道面前這人的名字,就憑此人從未正眼看過自己,而自己還未生氣這一點,他便有資格讓自己記住他的名字。
臨諾終於抬起眼,看了界痕一眼,他面帶笑容,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裡毫無情緒。
沒說一句話,逕自起身。
轉身便向樓上走去。一西對著界痕玉孜吐了吐舌頭,跟在臨諾身後上樓去了。
秦何解決好這場小小的風波之後,又交代好管事的裝修事宜,也跟在了臨諾身後。
見這些人的態度,玉孜簡直快要氣炸了,如果不是他家大人不允許的話,他早就把這幾個無禮的傢伙剝皮抽骨了。
對於臨諾的無視,界痕顯得更是興味,邁步跟上前去。
玉孜眉眼抽抽,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大人呢。
臨諾並沒有上五樓,而是在三樓便停了下來,並不是他不想繼續走,只是身後跟著的那兩人太礙眼。再加上他的確是有些累了,便在三樓隨意找了個雅間休息片刻。
界痕也很自然地跟著進入,絲毫未有被人發現的尷尬,他本就是一個隨性而為的性子,他有興趣的事物很少,但凡引起他注意的東西,卻是從沒有逃脫他掌心的。所以他不急,獵物要慢慢捕才有趣嘛,太容易得來的東西容易厭倦。
玉孜則是萬分氣憤,那小二不是說沒有雅間了嗎?怎麼隨便推開一個都沒人?這不是明擺著瞧不起自家大人嗎?
見臨諾坐下,秦何馬上叫三層侍者上茶,不過只叫了一杯。畢竟,那兩人可不是客。
優雅地端起茶杯,微微掀開蓋子,薄霧朦朧了臨諾的臉頰,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輕抿一口,臨諾放下茶杯,那杯底在桌上磕出一聲脆響,在此時安靜的間內顯得格外清晰,讓各有所思的兩個不速之客具是一驚。
「說。」臉上猶帶笑意,可聲音卻如無波古井。
本坐的好好的玉孜霎時跳了起來,怒氣衝天,「我們大人對你有興趣是你的榮幸!你竟敢如此對大人說話?你……」
「玉孜。」界痕冷冷的喝到,這孩子,太不冷靜。「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界痕轉過頭,面對臨諾,臉色雖是冰冷,但語氣和緩,眼裡是一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堅持。
「臨諾。走了。」臨諾回答了界痕問題,起身,招呼身後的兩人,逕直從若有所思的界痕身旁經過,沒再看他一眼。名字,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
看了桌上猶自冒著熱氣的茶一眼,界痕臉上帶著一絲難得的笑意。臨諾,臨公子?呵,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少爺,您幹嘛要告訴那個人您的名字?」那傢伙看起來就不像是好人,一西心裡詛咒,特別是那個冰塊男身後那個討厭的傢伙,叫什麼來著?玉孜?連名字都這麼討厭!
此時三人已經到了臨樓五層上,這裡沒有一個侍者,普通侍者是沒有權利上來這裡的,這是專門給臨樓主人,也就是臨諾的辦公間和休息室,每一個以臨樓命名的酒樓都是如此。
慵懶的靠在鋪了厚厚毛毯的躺椅上,臨諾淡淡道:「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不簡單,似乎,並不是普通的修真者。
「公子,這是這幾年臨樓的賬簿,請過目。」秦何還記得臨諾來這裡的目的,雖然之前是有些不愉快的事,但並不代表就可以不用工作了。他手裡拿的賬簿可不是以頁就可以計算的,一西看了,瞪了他一眼,這不是存心想少爺累壞嗎?這些本就不用少爺過問的事情還拿來讓少爺煩心。
「放下。」臨諾並不急著看這些東西,也並沒對其數量表示驚訝,最近本就沒什麼事情,正好可以打發些時間。
不知怎麼回事,臨諾這幾天的夢很是奇怪,但又不記得其中內容,只有那一片熟悉的血紅,而醒來後,那種難以言喻的嗜血感揮之不去。
按按隱隱發痛的眉心,那種感覺又來了。
臨諾隨手拿起一本賬簿,開始翻看起來,試圖忘掉那種血腥的味道。
看見臨諾開始驗帳了,秦何便下樓去了,下面還有事情等著他處理呢。
一西習慣性的站在臨諾左後方,靜靜的看著似乎恢復常態的少爺。
屋內很靜,只有時不時翻頁的聲音。
二樓,靠窗隔間。
「大人,我們這是做什麼?」玉孜無聊的趴在桌上,語氣一反往日的活力。
「等人。」又想起那個俊雅病弱的身影,他那張時刻帶著笑意的臉和那雙似乎壓抑著黑暗的看似清澈的眼眸。界痕覺得等一等也是值得的,畢竟,這麼有趣的人太少了。
「啊?」玉孜幾乎連耳朵都垂下來了,他已經吃不下了,再好吃的東西也是會吃飽的啊。何況,到現在,他已經至少叫了五次菜了。
「您不是已經知道他的名字了嗎?我們下次再來吧!」他眼睛閃閃發光,沒辦法,太無聊了啊啊啊!
讓玉孜這樣的活力派呆在一個地方一個時辰都難,何況現在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從上午到黃昏,這期間至少有三個時辰了,這不是要他命嗎?
真不知道這次大人如此執著到底是為什麼,不就是一個病怏怏的美男子嗎?天界美男子多得是,以大人天界之主的身份那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幹嘛要在這裡等這一個凡人嘛?
說到底,玉孜就是不想再等下去了。
界痕知道玉孜是怎麼個想法,沒有理會,只是,「這不一樣。」他又看向第一眼看見臨諾的那個地方,此時,再無一絲他存在過的痕跡,其實,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會覺得他特別,但心裡一個聲音告訴他,那個人,的確是不一樣的。
天色已暗,夕照也已垂下。
「少爺,該回去了。」一西小聲提醒正看得用心的臨諾。
抬起俯了許久的頭,果然是有用的,看來轉移注意這個方法可行。不過,快看完了呢。
此時書桌上的那一大摞賬簿只剩下了寥寥幾本,與旁邊那些已看完的相比顯得格外可憐。
「看完就走。」還是先把事處理好吧,又翻開一本,「叫秦何上來。」
「是,少爺。」一西雖是擔心臨諾的身體,但少爺的命令是最重要的。
合上最後一本賬簿,此時一西和秦何正好上來。
往後靠到椅背上,神色微倦,「看看那幾本賬。」
秦何知道臨諾在和他說話,心明那幾本賬肯定有問題。上前幾步,拿起書桌上單獨放成一堆的幾本賬,就站著看了起來。越看神色越是不對,這幾個店的假賬做得還真是滴水不漏,連他也沒看出來。
「好了,你處理。」見秦何看完了,臨諾站起身,唔,僵了。
當臨諾帶著一西秦何下到二層時,界痕已經在此等候了。此時玉孜正如看見救命恩人一般又驚又喜,讓承受力較低的一西不禁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