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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門閨秀》第132章
Ailis 發表於 2012-6-20 15:47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這聲音好生熟悉,不過,他怎麼會在這裡?素顏有些詫異地回頭,就看到東王世子冷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看著葉成紹那沉痛的樣子,素顏的心好軟,好柔,好痛,更多是感動,還有一絲的無奈和氣憤,她不知道自己剛才發了什麼神經,要去問他那句話,明明那句話會讓他難受,會撕裂他的心,她還是問了,是的,她自私,她竟然自私的在考驗他對自己的愛有多深,多濃,看到他的反應,聽到他的回答,好才後悔和心痛起來。

  早就知道他除了自己就一無所有,那些身份,地位,親人,看著光鮮亮麗,看著權勢滔天,可卻沒有一個是真屬於他的,沒一個是真心疼愛的,他一直就只是個笑話,一個被人利用著的工具,所以,他狂傲的外表下是卑微,他囂張的表面裡是脆弱,原本是個多麼單純而又質樸的人兒啊,卻被逼得複雜和陰沉,他說她沒有保護好自己,而自己又何嘗不是他的拖累?

  這個傻子,自己明明就是他的全部,卻在她說,跟著他很辛苦,很危險時,忍著痛說要自己離開,明明就不捨得,卻還要故作大方,笨蛋,大笨蛋,大傻子,她藍素顏雖也不是什麼聖女,可是,她的愛,沒有如此脆弱不堪,沒有如此的自私自利,算不得偉大,但絕不可恥,既然愛了,就要堅持下去,就算是會粉身碎骨又如何,人生率性才快意,哪怕生命短暫,也要活得燦爛恣意,決不苟且求全。

  眼淚,終於流了下來,素顏伸了手,像是撫摸一件最珍愛的珍寶一樣,輕輕撫摸著葉成紹的臉頰,唇邊卻是帶著笑,聲音輕快而自在:「相公,我餓了,我要回家。」

  他的心正被不捨和痛苦絞成肉渣,看著素顏半晌也沒說話,那碎了的心渣都似飛向高空,高懸著落不得地,複雜得很,不知道下一刻,素顏若是真說要離開,自己是不是還能有力氣呼吸,就像一個等等宣判的囚徒,煎熬著等死刑到來的日子。

  呃,回家!葉成紹聽得愣住,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只是深深地凝視著素顏的臉,一時痴了。

  轉瞬,他眼中全是狂喜,碎了的心像是噴了強力粘全劑,很快又成了形,落回了肚子,但不過幾秒過後,他又好似沮喪,心疼的捧著素顏的臉道:

  「可是娘子,跟著我會很苦,很苦,你......」

  素顏兩手一伸,揪住他兩邊耳朵就扯,氣狠狠地罵道:「你是不是想始亂終棄啊,你才娶了我幾天,是不是又變心了,看上了別人?哼,今生我賴定你了,休想擺脫我。」

  葉成紹的心裡像是灌滿了蜜,滿心滿意全是甜,全身每個毛孔裡都冒著蜜,哇哇大叫著:「疼,疼,娘子,好疼,你輕點。我不敢啊,不敢變心。」

  說著兩手一抄,抱住素顏道:「啊,回家,我去煮麵給娘子吃。」

  「你煮的面好難吃啊,一股子煙味,還成了麵疙瘩。」素顏一聽,仰天長嘆。

  「難吃嗎?那......那讓顧媽媽煮吧,我在一邊打下手看著。」葉成紹立即就垮了臉,可憐地看著素顏,腳步卻是輕快得很,很快便走出了那間屋子。

  走到屋外,素顏突然想起了什麼,掙紮著要從葉成紹身上下來,小聲道:「相公,是東王世子救了我,我得去謝過他才能走。」

  葉成紹聽了便將她放下來,卻是扶住她的肩道:「他救了我的娘子,自該我去道謝,娘子你在這邊等著,我去找他。」

  冷傲晨並沒有走遠,他就站在屋外不遠處的一株高大的廣玉蘭樹下,樹冠上,玉蘭花打著苞兒,像一個一個小小的瓷玉寶瓶,陽光下,晶瑩耀目。

  冷傲晨身姿筆挺,如玉樹臨風一般的站在那裡,氣質潔淨而飄遠,有他在的地方,似乎再美的風景也只是襯托,素顏抬眼看去,感覺明明丰姿俊朗的一道身影,顯出一股淡淡的蕭索來,素顏微垂了眸,看著自己腳下的草地,枯黃的草根下,新鮮柔嫩的新草正奮力的伸展出自己柔軟的嫩芽,葉尖兒努力的向上冒著,吸取著春日溫暖的陽光,突然心情就一片大好,人總不如一顆小草兒吧,便是再被踐踏,它也那樣的頑強堅韌,只要春風一吹,它又是開始了另一次強勁的生命旅程。

  冷傲晨一直就站在屋外,聽著屋內兩人的談話,原來,他今天是故意的,對,的確是故意的,明知道葉成紹的醋意很大,明知道與她呆在一起會引來流言蜚語,可是,他就是想站在她的身邊,讓流言亂飛好了,如果流言能讓她離開他,他便是從此被人看作卑鄙小人也在所不惜。

  可是,葉成紹見到自己和她在一起後,那個男人第一反應不是吃醋,也不是生氣,而是自責,是的,那個男人的確沒有保護好她,他瞧不起那個男人,認為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她得不到幸福,可是,在他聽到那個男人說,會放她離開時,那一該,他的心像是被人用繩子綁著,吊在空中,晃蕩著,沒著沒落,莫明的緊張讓他藏在袖中的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只要她肯離開他,哪怕放棄一切,他也會所她搶過來盡心去呵護她一生。

  可是,果然,她是不肯的,她聲音裡的疼惜讓他嫉妒,她只是說要回家,那樣自然而帶著嬌嗔的口吻,生生將他所有希望都擊成了碎片,回家,是啊,他們已經是夫妻了,他們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自己只是個外來者,她沒有因為那個男人的無能而嫌棄他,抱怨他,還說要賴定那個男人一輩子,呵呵,那是個幸福又幸運的男人,但願他會珍惜她一輩子。

  屋裡兩人細細碎語,的嗔罵不時地傳入冷傲晨的耳朵,他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像個小丑一樣,入不了她的眼,她那樣聰慧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不出自己的用心?不過,他不後悔,至少他知道,那個男人不沒有可取的地方,至少,他知道,那個男人也同樣摯愛著她,不枉她對他深情一片,痴情不改,至少......他知道,以後要用什麼方式對她,才是最好的。

  「冷世弟,多謝。」身後傳來那個男人的道謝聲,冷傲晨含笑轉過身來,眼中溫和而有禮:「葉兄客氣了,只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葉成紹靜靜的看著這個同親優秀的男人,神情認真而嚴肅,「救妻之恩,葉某銘感五內,改日定當重謝。」

  冷傲晨聽得哂然一笑道:「葉兄不必介懷,我救她時,從來沒想過要她感謝。」說著,也不等葉成紹再說話,抬腳就走。

  葉成紹含笑看著遠去的冷傲晨,眼神裡充滿著自信,突然在他身後說道:「過幾日,便要下兩准了,冷世弟可曾準備好?」

  冷傲晨聽了轉過身,眼睛看向不遠處,正穿著繡花鞋,毫無形像的用鞋尖蹭著草皮的某個女子,問道:「尊夫人怕是不能同去了吧,葉兄能放心把她留在京裡?」

  葉成紹聽得臉色一黯,兩准艱苦,原是想要帶素顏去的,如今太后太過反對,而且,自己剛打了一個勝仗,也不能逼得太緊,娘子身子柔弱,怕是受不得那裡的氣候和生活條件,同去,只怕是不成的了。

  不過,關這小子屁事啊,葉成紹沒好氣的瞪了冷傲晨一眼,淡淡地說道:「此乃為兄家事,冷世弟似乎管得太寬了些。」

  冷傲晨聽了也不氣,只是彈了彈手臂上的一片落葉,淡淡地說道:「小弟不想去兩准了,明日便要辭去治河司職,請世兄見諒。」

  葉成紹聽得大驚,這一次治河可是與往年不同,皇上是下了真心要治理好準河的,財力,物力方面定然是大力支持,成功率極高,而且,治好之後,可是要名列青史的,冷傲晨地們尊崇,官職也只在自己之下,功成之日,定然會成為國之功臣,為萬名敬仰,他竟然要放棄?真是不可思議。

  冷傲晨是個人才,他若不去,還真是個損失,葉成紹皺著眉頭道:「如此難得的為國為民效力的機會,冷世弟就些放棄,不覺得可惜嗎?」

  「大周不會因為少了一個冷傲晨就不能治好準河的,國中有能之士多了去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有葉兄在,不愁准河不治,小弟我有更值得去做的事情,還請兄長不要再勸。」

  冷傲晨不以為然地說道,天下百姓,國家昌盛,匹夫有責,他飽學詩書,又苦讀兵法,勤練武功,為的,也是有朝一日憑著自己的本事為國,為民效力,他雖是親王世子,但性子高傲自信,一直便希望世人能看中他的才能,而非重他的身份,原本,這是個很好的,一展所學的機會......英雄榮耀,誰不想當,可是......他有更想做的事情要做。

  葉成紹見他態度堅定,沒有絲毫更改,便不好再勸,人各有志,如今朝中又正值動盪,也許,東王府在京城裡所謀不小,他又何必去阻攔他人的前途。

  於是,笑了笑,帶著素顏告辭。

  那日,回到寧伯候府時,文嫻和文靜被送回了家,素顏忙去看望文嫻,文嫻是幾個人裡受傷最重的一個,她總覺得奇怪,那些流民是似有意針對文嫻似的,木棒和磚塊像長了眼睛似的往文嫻身上砸,文嫻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平素並不常出府,而且,她的性子溫婉綿和,應該不會有什麼仇家才對......

  文嫻頭部包著紗布,受了傷,又受了驚嚇,幸得青竹拚死護著,才算是救回一條命,她雖不是素顏帶出去的,但是,作為大嫂,她當時在場,沒能護得好文嫻,素顏心中也有愧。

  候夫人正坐在文嫻的床頭抹淚,一見素顏進來,忙抬眼打量她,見素顏還算安了,眼色沉了沉,卻是露出欣慰的笑來:「孩子,好在你沒事,不然,這要如何是好啊。」

  說著,眼淚又流出來了,素顏見她難得的並沒有遷怒自己,便走上前去,對候夫人行了一禮道:「母親,三妹妹還好吧。可有請太醫來看過?」

  邊說,便伸了手去探文嫻的脈,還好,只是受了外傷,養過一陣子,應該能好,候夫人見便咬牙道:「孩子,母親感覺不對勁,你們一行人,連著丫環婆子怕是有十好幾個,怎的就只有文嫻受傷最重,聽婆子們講,要不是你讓青竹護著她,這孩子怕是......怕是連命也沒了。」

  素顏也正為這事詫異呢,皺了眉頭沉思起來,動亂時的畫面一幕一幕在腦中重顯,突然,她心頭一震,那流民裡,分明就有幾個看著面熟的人,當時,因為事發突然,那些流民又穿得破爛,滿臉污垢,看不清臉面,但其實離得近的幾個,分明就像是把臉塗黑的,當時她便覺得異樣,只是太過慌亂,一時也沒太在意,如今想來,還真是有貓膩在裡面。

  她立即站了起來,對候夫人道:「娘,您可知流民如今是否被鎮壓了?父親可曾回府?」

  「候爺並沒有回來,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不過,聽說九門提督派了人去疏導,一些首亂分子應該被抓起來了吧。」候夫人不解地看著素顏道。

  流民太多,怕是就算是抓,也不可能抓盡,所謂法不責眾,那些混在流民裡的人,肯定早就逃了,這會子便是去查,也難查出來,素顏手抓衣袖,在屋裡踱著步子,好半晌才道:「母親且好生照顧三妹妹,兒媳去看望四妹妹了再來。」

  文靜比文嫻受傷要輕得多,這會子早醒了,只是頭上也包著紗布,二夫人正兒啊寶兒的抱著哭,見素顏進來,便也如候夫人一樣,上上下下的把素顏打量了一遍,見素顏完好無缺,並沒有受傷的樣子,嘴角就抽了抽,沖了一句:「侄兒媳婦倒是幸運得很,身上半指甲也沒挨著,聽說是有個俊俏男子護著你呢。」

  這話聽得就不對,這二夫人總是狗改不了吃屎,要她嘴裡說出好話兒來,除非母豬上了樹。

  文靜卻是很感激素顏的,她也清楚,青竹和紅菊兩個可是葉成紹給素顏的貼身保鏢在那種生死存亡的情形下,素顏肯讓她們兩個救助自己和文嫻,已是很難能可貴了,她自問,若是易地而處,自己最多能勻出一個人來救人,親人再親又如何,誰的命也沒自個兒的重要。

  於是便推開二夫人,嗔了她一眼道:「娘,今兒若沒有大嫂,您怕是看不到女兒了,您怎麼說話的呢。」

  二夫人也是慣性所致,她一向刻薄慣了,又最是心狹,乍見自家女兒受重傷,別人絲毫無損,心裡便受不得,衝口就說了那話,這會子被文靜一斥,也知道自己錯了,便訕訕的移了移身子,對素顏道:「也是,今兒可虧得侄媳婦出手相救,來,坐到嬸娘這邊來,你這幾日身子也不好,快別累著了。」

  素顏淡淡的坐到了文靜的床邊,問道:「二妹妹,當時,你可有細看那些流民?我總覺得不太對勁,起先流民只是搶東西,並沒有人動手打人,可是,後來到我們跟前,就開始動手了......」

  文靜聽了點了頭道:「是啊,當時我雖被嚇著了,但那磚頭並未砸我,好像全沖了三妹妹去的,我若不是跟她離得近,她不會挨那幾下子,說起來,好生奇怪,三妹妹可是得罪了人嗎?」突然又眼睛一亮道:「大嫂,你可注意了,那群人裡,有好幾個看著面熟呢,只是他臉上黑呼呼的,瞧不太清。」

  「你是注意了?」素顏原本不太確實,聽文靜如此說來,倒是肯定了幾分。

  「大嫂,你不如把那幾個跟著咱們的丫環婆子召集起來,指不定,她們也有認出來的。」文靜想了想說道。

  「那幾個全都沒回來了呢,是死是活還真不清楚,如今東街戒嚴了,你們幾個是得了青竹和紅菊的好兒,自屋頂上逃回來了,她們可沒那麼好命,哼,那群自私的小人,遇到事情就只會顧自己,把你們幾個主子倒是放一邊去了,這種奴才,死了也是應該。」二夫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素顏一想也對,又安慰了文靜幾句,才從文靜屋裡回來,才進院子門,一個身影直撲到自己面前跪下,「大少奶奶,奴婢錯了,求您還是放了奴婢回屋裡服侍您吧。」

  素顏垂眸一看,竟然是紫晴,她不由皺了皺眉,問道:「你又是怎麼了?如今月錢也沒少你的,你還是一等的丫頭,只是讓你到了外面辦差,哭鬧什麼?」

  方媽媽在屋裡聽到素顏的聲音,忙趕了出來,一看這情形,眉頭也皺了起來,但紫晴畢竟是大少奶奶陪嫁的,她是寧伯候府的人,這種事情,倒是不好插嘴。只是拿眼去看站在素顏身邊的紫綢。

  紫綢便過去扶紫晴道:「你怎麼越發的不懂事了,大少奶奶對你夠優榮了,你可別不知好歹,難道非要把自己弄出府去了才甘心嗎?」

  紫晴聽得一怔,抬起那雙漂亮的杏眼殷殷地看著素顏道:「大少奶奶,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有那小心思,您看在媽媽打小兒就服侍您的份上,讓奴婢回去吧,奴婢做慣了那些活,實在是捨不得大少奶奶您啊。」

  素顏聽得沉吟了一下,定定地看著紫晴,半晌才道:「你其實是不想再呆在我院裡吧,行,我成全你,方媽媽,讓她收拾東西,送她去三姑娘屋裡去,就說這丫頭是我送給三姑娘的,請她收下。」

  紫晴聽得臉色一白,抱住素顏的腿還待要哭,素顏卻是冷笑道:「別再哭了,起來吧,三姑娘如今可是正在與中山候府議親呢,你跟在她身邊,正好得償所願,三姑娘性子也還算不錯,你又是我送過去的人,她總會給你一些臉面的。」

  紫綢聽得一震,狠狠地瞪了眼紫晴,扶著她手手便鬆了,慢慢地退到素顏身後,再也不想看紫晴,她原本還看著打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想幫幫紫晴的,這些日子紫晴從大少奶奶屋裡出來後,有些捧高踩低的就去嘲笑紫晴,都是紫綢給趕走的,而且,因為有她看護著紫晴,紫晴也還算沒受什麼氣,原想著,紫晴受了這罰,應該回心轉意,能想得明白,可如今看來,她就是死了心眼了,沒得救了,紫綢再也不想管她了。

  紫晴聽了又推辭了幾句,見素顏態度堅決,便給素顏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素顏也不拉她,只是道:「從此,你便不再是我的丫頭,你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你好自為之吧。」

  紫晴聽得大震,猛然抬頭看著素顏,素顏抬了腳往屋裡而去,再也不看她一眼。

  回到屋裡,葉成紹正在案桌前畫著圖紙,見素顏進來,微微一笑,丟下手裡的筆迎上她,握著她的手道:「剛用過飯,又到處去走,你的身子也不好呢,她們各有各的娘看著,不會有什麼事的。」

  素顏看他指尖上沾了墨,一掌拍了過去道:「髒死了,可是畫完了,給我瞧瞧。」

  葉成紹嘻嘻哈哈的舉起手晃了晃,伸掌作勢要往素顏臉上罩,素顏忙笑著躲,他手臂一勾,就勾住了她的腰,附身就親了下去,在素顏的唇瓣上輕輕咬了一口再鬆開,不成想,素顏等他一鬆,腳一踮,湊上他的鼻子就咬住了他的鼻尖,疼得他直哼哼:「娘子,好痛。」

  素顏鬆了口,笑道:「叫你當小狗來從偷襲我。」

  「娘子才是小狗呢,鼻頭破了,破相了,不英俊了。」葉成紹哇哇亂叫著,一副受了欺負的樣子卻是牽著素顏的手走到案几邊,指著自己畫的圖道:「娘子看看,可還算合理?」

  素顏便細細地看了一遍他畫得工程圖,還真沒想到,葉成紹竟是嘗過計算和製圖的,圖紙素顏不是很看懂,但邊上都標有說明,條條都有註解,讓她看起來一目瞭然,這傢伙學習能力超強,自己教了他幾回比例尺,數字,還有平面圖的規律這類的東西,說一遍他就記著了,而且,還運用自如。

  「我相公畫的,當然是最好的咯」素顏得意的挑著眉誇道。

  葉成紹一聽大眼笑得彎成了月牙兒,自身後摟住素顏的腰,鼻子就在她肩窩子裡拱,熱熱的呼吸噴在素顏的脖子裡,癢癢的,讓素顏忍不住就縮脖子。

  卻是抓住了他的手道:「相公,府裡怕是有人要害文嫻,流民裡,文靜也看到了相熟的面孔,我們怕是得去查上一查。那人竟然有本事混在流民裡害文嫻,只怕平素就一直與亂民首領有勾結,可別到時候弄出大事來了,寧伯候府也會被牽連進去呢。」

  葉成紹一想也是,如今正好是大皇子倒台,二皇子聲勢就要起來的時候,如今皇上查出誰與亂民有勾連,那可算得上是謀逆之罪的,還是儘早將危險消除的好。

  便道:「娘子可有懷疑之人?」

  素顏搖了搖頭道:「若說懷疑,劉姨娘那自當是首當其衝的,但如今劉姨娘武功盡廢,文英良善,文貞雖懂事,有些怪異,但畢竟年幼,也沒那麼個本事,如今最懷疑的,自然是......」

  「你說成良?嗯,那小子可不是個善茬,不過,父親一直寵著他,縱著他,他又慣會裝老實,若沒有確切的證據,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葉成紹皺著眉頭說道。

  素顏地是搖了搖頭道:「如今那幾個看著相熟的人是咱們府裡頭的,那可是好辦得多,成良如果真是參與了,那他還真不是一般的笨,那些作亂的流民就算是能逃,也不可能逃脫,總有一兩個會被抓的,如今咱們只要把全府的奴才們全都召集一次,說是外頭動亂,不許他們外出,把人數一查,少了誰的人,一點就出來了。」

  葉成紹一聽,覺得這倒是個好法子,小廝們都在前院裡頭的多,這事素顏不好出面,他卻是方便得很,於是拉了素顏的手道:「娘了,你陪我一同去,你當時在場,看能認得出誰來不。」

  不久,葉成紹便讓楊得志將府裡所有的小廝長隨僕役全都集合了,讓楊得志拿著名冊點人,可是奇怪的是,成良身邊只是少了兩個,反倒是紹揚身邊的人也少了兩個,好生奇怪,葉成紹也沒說什麼,只是讓楊得志將名字記下,便帶著素顏一同去了成良的屋裡,但是,成良卻並沒有在家,兩口子便對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就去了紹揚屋裡。

  紹揚正在屋裡捧了本書在讀,最近因為用了素顏的方子,又聽了素顏的話,花骨朵強行戒著那毒癮,紹揚的氣色好多了,比起以往來,臉色有了紅潤。

  突見素顏和葉成紹一同進來了,紹揚好生意外,放下書,站了起來,臉上仍是乾淨的笑容,見到素顏時,眼裡更是添了幾分親近,輯身就是一禮。

  素顏看著這個乾淨溫暖的男孩,心裡便生出幾分憐惜來,忙笑道:「二弟這是又在用功嗎?還是準備參加今年的春試?」

  紹揚自信的點了點頭道:「不管成敗如何,小弟都想去試試的,小弟身子弱,學武不成,只能在文上用些功了。」

  葉成紹聽了拍了拍紹揚的肩膀道:「嗯,盡力就行,不要太為難自己,身體最重要,你可是家裡......呃,嫡子,將來這個府裡的很多事情,還是要你操心的,你的擔子可也不輕哦。」

  紹揚聽得一怔,溫和一笑道:「哥哥說笑,家裡有哥哥在前頭撐著,三弟也是個上勁的,最近他的文章好幾次都得了先生的誇獎呢,我就這身子,只要不給大家添亂就好了。」

  葉成紹聽得微怔,成良竟然讀書很用功?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素顏倒是聽說過,劉姨娘對成良的期望很大,很希望成良能走仕途,這倒是個正路子,總比成良成天就往歪路上走,一門心思想害人的好。

  她心裡隱隱的希望這一次害文嫻的人,不要是成良的主謀就好,劉姨娘那人雖是可惡,卻也是個可憐之人,不過,人心各異,最是難測,有些人,不是你希望她向善,她肯向善的,利益驅使之下,人就會變啊。

  又跟紹揚閒聊了幾句,終於還是問到了那兩個小廝的事情,紹揚聽得一陣發愣,忙叫了身邊的長隨青松來問,青松一聽這兩人的名字,臉就一沉,眼神慌亂的就有些不敢看葉成紹的臉。

  素顏一看有鬼,便淡淡地說道:「青松,不會是你私自放了他們兩個假的吧,你可別仗著二少爺身子不好,不太管事,又由著你,你便膽大妄為了。」

  青松嚇得一跪,結結巴巴地說道:「大少奶奶,奴才......奴才不敢,他們可不由奴才管著,二少爺院裡的人,可都由王媽媽管著呢。」

  素顏見青松這話就說得不硬氣,冷笑道:「是嗎?可是據我知,王媽媽可是只管了二少爺跟前的幾個人,實際那幾個小的都是聽你的吩咐多,快說吧,這兩個人,去哪裡了?便不是你有事讓他們辦,也該知道去處吧。」

  青松聽得額頭上冷汗直冒,半晌才道:「回大少奶奶的話,那兩個人,前天說家裡有事,就......請假了,原是只請半晝的,可是,誰知他們到如今都未回來。」說著,就向紹揚磕頭,哭喪著臉道:「二少爺,奴才也是看您用心讀書,不想打擾您,所以沒有稟報,奴才錯了,求二少爺開恩啊。」

  不過就是私自准了兩假罷了,至於哭著求紹揚開恩嗎?這青松演得也太過了些吧,素顏正要繼續問,卻見葉成紹當心一腳便向青松踹去,罵道:「狗奴才,還不說實話嗎?有膽子做,沒膽子認,怪不得二弟總是身子不好,原來就是你這種奴才在身邊壞事,來人,給爺拖出去,先打個二十板子,再讓他說話。」

  青松摀住胸口,大驚失色,爬向紹揚哭道:「二少爺,奴才可是你的人啊,奴才又沒犯大過......」

  呃,還敢挑撥離間?素顏聽得更氣,不過,青松的話倒是沒錯,她不由忍了忍氣,看到紹揚,紹揚果然臉色有些發白,期期艾艾的就看向葉成紹,嘴角嚅動著,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素顏不由嘆了口氣,攔道:「青松,你還是老實些說出來吧,究竟那兩個人去了哪裡?又是替誰辦事去的?」

  紹揚聽了斥道:「你這奴才,大嫂問你話,你就如實地說,不然,受苦的是你自。」

  青松眼珠子轉了幾轉,感覺怕是躲不過扶持了,才道:「那兩個人,怕是......怕是回不來了。」

  果然如此,素顏的臉色便更加沉靜下來,問道:「你派他們充流民了?」

  青松聽得莫名,忙道:「不是,絕對不是,那日三少爺說是要借兩個人出去有事,奴才便沒多想,撥了兩個人給他,晚邊兒時,兩個又回來了,可是,後來,卻是又找奴才要牌子出去,奴才當時收了他們......收了他們五錢銀子,就給了牌子......」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回不來了?」葉成紹也聽得事情的嚴重來。

  「奴才聽說,外面有人請人假裝流民,一天有三錢銀子的工錢呢,他們怕是出去做那事去了,可是奴才聽說前些天東市裡出了亂子,連二小姐都被打了,死了好多人,所以才......」青松嚇得臉都青了,他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不過也貪點財,耍些小手段罷了,並無大惡,只是,一人一天給三錢銀子,這個人是誰,本事還真是大啊,而且,竟然敢招候爵府裡的人去......

  葉成紹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卻是安慰紹揚道:「二弟,這些事情你別管了,那兩人是自己貪財不知死活,與你無關,好生將養著身體吧。」

  紹揚吶吶的應了,眼睛有著不可置信,還有些迷糊,以前葉成紹可沒這麼好言好語的跟他說過話,突然變和氣了,他有些不適應,臉上的笑卻是更乾淨溫和了,眼裡終於還是有了欣喜和儒慕,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葉成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一紅,清咳了一聲道:「我和你嫂子先走了。」

  才走幾步,又回了頭,自懷裡拿出一個瓶子來往紹揚的手裡一塞,拉起素顏的手像逃似的就往外走。

  素顏掩嘴一直在笑,故意問他:「你把什麼給紹揚了呢?」

  葉成紹臉都黑了,嘟嚷著道:「沒什麼,反正就是養身子的。」

  素顏也不再問了,笑嘻嘻的跟著他往外走,卻見他直接往自家院子裡去,一見青竹,便對她低語了幾句,青竹會意的走了。

  沒多入,青竹回來稟報導:「三少爺在書房唸書,今天並未出門。」

  素顏聽著就覺得好生奇怪,剛才還不在呢,這會子倒就回來唸書了。心想,反正他的屋裡少了兩個人,正好去問問。

  葉成紹便讓素顏留在屋裡,自己去找成良問問,但是,走到成良書房外時,他練武之人敏銳的聽覺讓他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正在與成良說話。

  「你辦事也太不小心了,膽子太大了些,竟然敢連你三姐也動手,你想找死嗎?」

  不仔細,定然是聽不到這聲音的,葉成紹不由將腳步放慢了些,慢慢的往書房靠去。

  「您總是只疼他們幾個,兒子一個庶子就能被壓死。大姐年紀大她許多,憑什麼她有好姻緣大姐沒有,我就是氣不過。」成良的聲音好生倔強。

  「其他人我不管,你再動你三姐一次試試,我趴了你的皮。」那低沉的聲音竟然是候爺,不是說候爺不在府裡嗎?其他人......也包括了紹揚嗎?

  葉成紹忍住心裡的好奇和衝動,將身子貼在牆外,連呼吸都放緩了,候爺的功夫深不可測,若是讓他知道自己也在,只怕會大怒。

  「為父對你說過好多次了,該你的,一點都不會少了你的,你這孩子,怎麼會變得如此心狠手辣呢,不錯,成大事者,是要鐵石心腸,但是,骨肉至親,你也能下手的話,那不是形同畜生?」候爺的語氣放軟了下來,又道:「你大嫂是個精明的,定然會追查此事,你還是想個法子,如何包圓了吧,不然,你大哥那脾氣你也是清楚的。」

  「多謝父親,兒子會想法子不讓他們查到兒子身上來的。」成良老實地回道,卻是突然來了一句:「父親,二哥......您怎麼就......」

  「住口,不許胡說八道。」候爺不等成良的話說完,怒喝道。

  是啊,文嫻與成良是骨肉至親,難道紹揚就不是,紹揚身上的毒劉姨娘有份,成良也是有份的,候爺為何沒有處罰成良,而且,成良將親姐姐打成那樣,候爺也只是斥責,竟然還生怕自己查出來了,那也太縱容成良了吧,葉成紹的心裡不只是疑惑,更多的是心寒,很多想不通的事情,腦子裡有了一絲的光亮,卻又捕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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