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rara 發表於 2012-6-20 08:47
第四十六章
生活重新走回了軌道。
第四十七章
最先看見我的是正對著我的楚翹。
在我的灼灼視線下任西顧毫無感應。
她勾起笑,輕輕點了點西顧,下巴朝我的方向奴了奴。
西顧順著她暗示的方向回過頭,在看見我的剎那驀地一怔,雙眼瞬間亮了起來。
「萌萌——」
他立刻不管不顧地從場中三兩步跑上觀眾席,我心裡有幾分憋屈,對剛才看到的畫面還沒釋懷,但現在他這般肆無忌憚的跑來,眾目睽睽之下,我也不好衝他發脾氣。
「你今天怎麼過來了。」他身上熱氣騰騰,臉上掩不住的驚喜。
我淡淡道,「提早收工,所以過來看看。」
他拉住我的手,「你等我一會,這場球結束後一起回去。」
「郝萌姐,難得你過來呢。」談話間楚翹也走過來,她身上是和西顧同款式的橘紅色球衣,裡面套著黑色的抹胸,她的個子很高挑,寬大的球服襯著修長結實的雙腿,領口處春光若隱若現,一眼望去極是青春動人。
我暗暗捏緊手中的袋子,這是……情侶裝?簡直出離憤怒了。
任西顧拉著我走到觀眾席第一排一處統一堆放著書包和雜物的座位,旁邊三三兩兩的坐著不少同是等人的女孩,「不到半小時就好,我很快回來。」
有外人在,我努力不讓語調太生硬,「我有事,先回去了。」
「怎麼了?」西顧卻極是敏感,「怎麼突然生氣了?」
「沒有。」我皮笑肉不笑的扯出一個笑臉。
西顧皺起眉,盯著我沉默了片刻,突然冷聲道,「算了,不打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我掙出他的手,「你該幹嘛幹嘛。」
他握住我的手腕,擰起眉,「你到底怎麼了?」
他眉眼壓低時一貫煞氣逼人,旁邊幾位原本在說說笑笑的小姑娘被嚇到了,悄悄地噤了聲,唯一還神色不變保持笑容的是楚翹,她輕輕推了推西顧,「擺什麼臭臉啊,郝萌姐難得來一趟,你凶什麼凶。」
任西顧偏頭看了她一眼,稍稍緩了緩口氣,但仍是握著我的手不放,「有什麼不開心你說,別動不動就走。什麼事情這麼急,等我十來分鐘還不行?」
人來人往的,西顧硬拉著我僵持在原地,打眼得可比擬聚光燈。
我心裡堵作一團,偏偏這場合也不容人發作,再僵下去太難看了,最終我還是面無表情的提著我的山藥粥坐下,沒再吭聲。
本是乘興而來,我私心其實也不想敗興而歸。
西顧和楚翹重新回到場上,這一次,誰都明顯看得出他現在心情很差,他是前鋒,衝殺搶攻扣籃的動作飽含著發洩和怒意,敵對方幾乎不敢正面PK防守。
楚翹是場上唯一的女生,女子打籃球大都有些扭捏難以放開,楚翹的姿勢卻是極為灑脫漂亮,每一個回眸,手勢,充滿張力的眼神,腦後高高的馬尾甩動著,和西顧的配合極為默契……
她是耀眼的。
我不得不承認。
這樣一個出色又與他志趣相投的紅顏知己,他當真不會動搖?
我不敢肯定,但要我哭著喊著和西顧鬧,指天畫地的要他從今以後和楚翹斷絕一切來往……
有意思嗎?
沒了一個楚翹,不代表就沒有其他女人,未來還有數十年,日後每一個接近他的女人我都要和他鬧一番嗎?還是乾脆將他束縛在我的世界中,不准他接觸所有的女性?這太不現實,而這樣的自己,未免也太過可悲。
再過不到三年,我就三十了,西顧才剛出社會。
等我四十了,他卻正值壯年,三十三歲,正是男人最香醇的時候……
那時的我,還要繼續和他鬧著,不准他和任何女人往來,整日憂心忡忡著他是否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果斷得掐掉思緒,不再繼續往下想,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任西顧的姐姐嗎?」猶豫的女聲在耳畔響起。
我回過神,發現是先前就等在這裡的幾個小姑娘,「有什麼事?」
叫住我的是一個嬌小的女孩,她漲紅著臉,鼻尖緊張得微微出汗,身邊的短髮女孩一直在攛掇著她,「你怕什麼,說啊……」
我心下隱隱有些了悟了,不自覺掐緊掌心。
女孩支吾了片刻,身邊的朋友看不過去,直接替她問了,「很冒昧的問一下,請問任西顧他有女朋友了嗎。平時他很難接近,所以大家都不清楚他的情況如何,你也看到了,」她比了比縮在她身旁的嬌小女孩,心照不宣的朝我笑了笑,「所以冒昧地問你這個問題。」
我頓了下,點點頭。
女孩的面孔霎時黯然下來,但還是有禮的說一聲,「……謝謝。」
她朋友用力拍拍她的肩,「就跟你說任西顧十有八九已經和楚翹在一起了,這樣也好,下次換個……」
不知打哪來的衝動,我對走遠的兩人大聲道,「不是楚翹!」他的女友不是她——
是我!
她們被嚇了一條,驚訝的回過頭。
我深吸口氣,張了張嘴,那句『是我』,卻莫名其妙的吐不出來。
視線投注在籃球場下,楚翹正大笑著,在西顧一記投籃得分後握緊拳頭和他輕輕一撞,同款式的球衣默契十足的動作和眼神……
我走進一步,腳下的高跟鞋清脆的「叩」地一聲,合身的套裝緊緊包裹著我的雙腿。
我看著球場上跳脫煥發著生氣的女孩,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流逝的時間是多麼可怕。
那燦爛的年華,已經再也無法追上。
我最難過悵然的是,為什麼在我最美好的時候,不能遇上現在的他?
終場哨聲響起,西顧和她並肩走向我。
他身上微醺的熱意夾雜著汗味,悶不吭聲,一來就拉著我往出口走去。
「哎,西顧,別走這麼急,還落了東西!」
楚翹追上來,手上提著差點被忘在座位上的打包袋,「咦,好像是吃的喲。」
西顧「嗯」了一聲,臉色依然不好,他一隻手仍是扣著我,另一隻手提著背包,沒有接過來。
楚翹托起袋子,笑著道,「我來看看郝萌姐給西顧送來什麼大餐。」
我猛地回身想把袋子從她手中接過來,「沒什麼東西……」
她低呼一聲,不知是有心或無意,在我的食指才剛觸到袋子邊緣時她的手猛然一鬆,霎時被鬆開封口的袋子砸落在地,山藥粥灑了遍地……
我終於後悔今天為什麼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