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rara 發表於 2012-6-20 16:24
第三十六章 喜歡你
酒兒獨自在房裡,打了水準備清洗傷口。撩開裙擺,挽起褲腳,只見膝蓋處都被 ...
第三十七章 明月輝
夜澤覺得很不對勁,曹管家覺得很不對勁,就連袁大娘也覺得很不對勁。
酒兒和公子不對勁!
先是酒兒稱病,兩三日不出房門,後是公子莫名奇妙一天到晚都黑著個臉,不開口說話,一副生悶氣的樣子。南宮府內烏雲籠罩,氣氛詭異,壓抑至極。
這日,十八妹聽說酒兒病了,過來看她。才進府門,夜澤便把她拉到一邊。
十八妹不解:「夜大哥,怎麼了?」
夜澤神秘兮兮地說:「待會兒你想辦法把酒兒娘子帶出府去!」
「為什麼呀?酒兒姐病了呢,不能出門的。」
夜澤道:「公子也病了!不過依我看,兩人都是心病!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老這麼悶著也不是辦法。所以你帶酒兒出府,我帶公子出府,然後嘛……」
夜澤和十八妹商量一番,定下一條計策。
酒兒獨坐在房內,娥眉微蹙,看著一朵芍葯絹花發呆,耳畔迴繞那日餘音。
「酒兒,我喜歡你。」
公子喜歡自己?乍聽此話,她以為是南宮霖說笑,可是抬眸一看,發覺他表情有些忐忑不安,不似說謊。對於這番剖白,酒兒首先感到的不是羞怯,而是驚愕。
她從沒有想過南宮霖會喜歡自己,她一直覺得公子孤傲清冷,宛若高高在上的明月,縱使耀眼非常,卻是渾身散發冷輝,拒人於千里之外,遙不可及。
這樣的公子會喜歡她?她不信。
可是南宮霖說:「我真的喜歡你,很喜歡。酒兒,你嫁給我。」
若說表白心意是第一道驚雷,這番嫁娶之言,就是第二道。
且不論她對南宮霖有沒有意,光是她如今身為成家媳婦這一點,就決定了她不能再有它想。
所以酒兒幾乎沒有猶豫,斷然拒絕了南宮霖,然後一路把他推搡著趕出門外,最後再緊緊關上房門。南宮霖在外面拍門許久,酒兒就是不理不睬,直至夜深,動靜才漸漸小了下來。
酒兒不知道南宮霖何時離去的,她只知道自己背靠在門後,在地上坐了一夜。
唇上還殘餘著親吻之感。那心中呢?可曾留有痕跡?可曾漾起波瀾?
「酒兒姐。」
聽聞十八妹叫門,酒兒趕緊收回思緒,把門打開。
「十八,你怎麼來了?」
「我聽說你這幾日身子不大好,過來看看。哪兒不舒服?要不要去藥堂看看?」
酒兒斂起情緒,一貫甜笑:「沒事沒事,我好好的。」
十八妹瞧酒兒雖然嘴上這樣說,可眼神黯淡,笑意未達眼底,明顯是有心事。她想起夜澤的囑托,於是提議道:「對了酒兒姐,上次我們去道長那裡求符不是沒求到麼?我們今兒再去看看罷,你也順便出去透透氣,老悶著對病不好。」
酒兒想起在府中說不准又碰上南宮霖了,遂點頭答應:「好。」
與此同時,公子寢院,夜澤正在向南宮霖稟告採花賊一事。
「只有四戶人家承認丟了東西,其餘幾戶礙於顏面,都矢口否認,派去的官差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話。」
南宮霖皺著眉頭,臉色黑沉,也不知是在為採花賊的事煩心,還是為酒兒不理他苦惱。
半晌,南宮霖抬頭一問:「這四戶人家相互認識麼?或者在案發前他們去過什麼相同地方沒有?」
夜澤搖頭:「四戶人家平日素無來往,而且經屬下調查,這幾位姑娘小姐都不大愛出門,主動招惹上採花賊的可能性不大,再說案發日正是谷雨,人人都在家裡,要行禮祭拜,也沒有陌生人上門,看起來並無異樣。」
「這樣啊……」南宮霖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沒對,可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苦苦凝思。
夜澤見時機差不多了,趕緊提議道:「公子不如我們上街看看吧,說不準能打聽到什麼消息呢!」
出去?也好。他是該好好理理思緒了。
於是南宮霖和夜澤也出了府。
西大街上依舊熱鬧非凡,酒兒卻一臉懨懨,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十八妹見狀擔憂,試探問道:「酒兒姐你怎麼了?今日老是心不在焉的。」
酒兒勉強一笑:「沒什麼……」頓了頓,她又有些猶豫地說道:「十八,我可能過兩天就辭工不做了。」
十八妹聽言大驚:「什麼?!為什麼不做了?」
工錢高東家好,這樣的好差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為什麼說不做就不做了?
「因為……」酒兒吞吞吐吐,隨口胡謅一個理由:「我一年多沒回家了,想回去看看。」
「可是你家裡不是沒人了麼?如果想回去看看,那也不用辭工啊,跟府裡請幾天假,公子對你那麼好,肯定會答應的。」十八妹一臉真摯地勸道。
「我……」
一提起南宮霖,酒兒頓時生出幾分不自在,這謊話也不知該如何圓下去,一時語噎。
「酒兒姐你看!是公子和夜大哥!」
突然十八妹一陣歡喜呼喊,打碎了酒兒的愁緒。她循著十八妹手指的方向一看,正見到南宮霖和夜澤從街拐角出來。
酒兒趕緊拉過十八妹:「我們快走!」
「為什麼啊?打個招呼再走嘛……誒!酒兒姐,你跑那麼快做什麼?等等我!」
酒兒轉了個身,急匆匆就往城隍廟方向跑,十八在後面小跑追上,還不忘回頭看看夜澤,一個勁兒給他使眼色。
還好夜澤眼尖,瞥見了十八妹的身影,立馬轉頭給南宮霖說道:「公子,你看前邊城隍廟香火鼎盛,聽聞那裡有個廟祝解籤解得極好,不如我們去看看?」
城隍廟外,酒兒坐在伍德道長的算命攤子前,伸出掌心讓他看相。
伍德道人伸指抹了抹小鬍子,眉心皺作一團:「貴格之相……三合明珠生旺地,穩步蟾宮,日出扶桑,吉星入命宮……怪哉!為什麼會不准……」
酒兒看伍德道人只顧自言自語,半晌不說一個字,有些急了:「道長我是不是名犯太歲,流年不利?有何解決辦法?」
自從來了潼城,她就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有好有壞,有凶險有喜悅,比她前二十年加起來的還要多。這些經歷,為她淡淡的人生添上一筆濃墨重彩,難以忘懷。原本以為日子會一直這般過下去,可是那一層紙捅破了,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一如天上明月,一如田間野草,縱使冷輝再耀,也照不暖岌岌蔓草,縱使野草再高,也難以觸及皎皎明月。
分明情根深種,奈何天地相隔?
伍德道人小小的眼睛在酒兒臉上掃了一圈,深沉說道:「施主覺得最近諸事不順?依貧道猜測,可能是施主家中有妖孽!」
此話一出,酒兒和十八妹不約而同大驚:「妖孽?!」
「孽障乃是由怨氣怒氣哀氣化形而成,橫行人間,實在是為禍不小,且時間越長,道行越高。依我所看,施主家中這妖孽恐怕有個幾百年了。」
伍德道人表情嚴肅,眼神堅定,說得信誓旦旦,酒兒聽言有些害怕,背脊骨都不覺發寒。
她急忙問道:「那怎麼辦?!」
「莫怕莫怕……」
伍德道人又拿出一疊符紙:「回去先把這些貼在門上,子時取下燒了。等過幾天挑個黃道吉日,貧道前去做場法事,收了那妖孽,自此以後家宅平安,闔府康寧。」
女子素來膽小怕事,酒兒和十八妹被伍德道人這麼一嚇唬,自然戰戰兢兢地答應,然後掏出荷包裡的碎銀子準備買符。
「哪裡來的妖道,在此危言聳聽。」
話音一落,南宮霖走了上來,按住酒兒的手。他剛從廟祝那裡解籤出來,就看見酒兒坐在這裡,他猶豫著要不要徑直離開,可腿腳卻不聽使喚,自己就走來這邊,正巧聽見伍德道人的一番妖孽之說。
「子不語怪力亂神。你這江湖術士,就知道胡言亂語,嚇唬無知婦孺。」南宮霖牽起酒兒便要走:「跟我回府,少聽這些亂七八糟的。」
笨丫頭傻乎乎的!恐怕被人騙去賣了還要幫著數錢!還是跟著他好,他親自看著人,那些妖魔鬼怪有多遠滾多遠。
伍德道人抬頭看了眼南宮霖,黑色小眼珠轉了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位公子,你不懂就不要亂說,貧道可是金字招牌!容不得他人詆毀!」
「你?」
南宮霖嗤笑一聲:「就知道說幾句混話賣幾張破符,擺明就是騙子行徑,居然還在這裡大言不慚!我不砸了你的招牌都算手下留情!」
「你!」
這男子看著人模人樣的,說話卻是惡毒刺耳!
伍德道人大怒,拍案而起,伶牙俐齒地還擊:「你說貧道不行,貧道偏要給你看相!你雙眼無神,病痛上門!尖嘴猴腮,軟弱力衰!鼻朝外露,自尋死路!最重要的是眉間帶煞,目露凶光,一看就是孤星轉世,寡情無依,死了都沒人送終!」
南宮霖本來對他的罵罵咧咧沒有多大的反應,可在聽見「孤星」二字之時,身上瞬間冒出一股煞氣,之後目光一凜,眼神如冰刀子般飛向伍德道人。
半生孤煞,豈是他願?如若時光可以倒流,他倒寧願自己沒有出生,斷了之後的禍事。
伍德道人嚇了一跳,小腿有些打顫:「你、你……」
夜澤見勢不妙,知道這是自家公子的逆鱗,觸碰不得,遂上前一步揪住伍德道人領口:「閉嘴!再說便殺了你!」
一時間劍拔弩張,感受到南宮霖的不悅還有夜澤的殺意,酒兒趕緊出口勸架。
「公子算了!我不買符了,我跟您回府……」
南宮霖只是冷冷盯著伍德道人,並不說話,酒兒見狀又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終於讓他有了一絲反應。
「罷了。」
南宮霖示意夜澤放過伍德道人,然後牽住酒兒便大步離去,步履沉沉,透著股子壓抑。
夜澤放開人後,臨走還不忘威脅一句:「口無遮攔遲早惹事!想保住小命就別亂說話!」
待幾人走遠,伍德道人才撫著胸口從桌後走了出來。平日他坐著不覺得,可這一站起身,才發覺他個子不高,身材精瘦,而且走路一瘸一拐,貌似有腿疾。他看著南宮霖和酒兒的背影,眼中並無恨意,而是浮起濃厚的興趣。
富貴非凡的命格,不能提及的過去……有意思啊有意思……
南宮霖拽著酒兒一路回了府,在門口的時候,他想起方纔的那紙籤文,正欲開口說給酒兒聽。這時酒兒卻搶先一步道:「公子你先放開我。」
南宮霖這才察覺自己一直握著別人的手,牽得牢牢的,他一下鬆開,故意輕飄飄地說:「剛才沒注意。」
酒兒面帶猶豫,偷瞄了南宮霖一眼,覺得他心情好似還不錯,於是鼓起勇氣說道:「公子,我要辭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