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orara 發表於 2012-6-20 16:22
第三十一章 採花盜
南宮霖一出門,便看見一個瘦削黑影站在牆頭上,背上還有個包袱。
第三十二章 陪房睡
曹管家從街上回來,講了一件奇事。
昨晚潼城數十戶人家失竊,不過未丟金銀財寶,只丟了府裡女眷的貼身內衫。那飛賊可謂手段一流,趁著眾人熟睡,偷了人家女子身上的肚兜,卻沒有驚醒一人,更無人察覺到他的蹤跡。
原本丟了這等私密的物件,女子們縱有擔憂,卻是不敢往外說的,也就是同家裡人講了講怪異之處,畢竟自身沒有受到什麼損傷,若是貿貿然傳了出去,毀了名節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孰知這飛賊膽大包天,居然把肚兜系成一長條掛在了府衙大門的牌匾之上,五顏六色彩旗似的,一大早便引來了過往行人觀看,指指點點,笑個不停。
府衙當值的人聽聞門外吵鬧,出去一看才發現出了大事,忙不迭去知府府請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到地一看,氣得七竅生煙,立馬命人把東西取了下來。
拿下一看,肚兜背面居然還寫了字,上書「四月八日上門取佛」。
知府見字大驚,急忙喚來掌管庫房鑰匙的通判宋茂才,打開府衙密庫,親自檢查了一番。
原來,四月初八是佛生日,每年逢此日,潼城最大的禪院光福寺便有浴佛齋會,屆時各信眾都會前去參拜,求得一些「浴佛水」,而潼城府衙也會借出一尊石佛像給禪院展覽,供人上香禮拜。
說起這石佛像,當真是稀奇得很。據說此像原本就出自潼城,是一位石匠上山採石之時,無意發現的。此石石質透明,其中點綴鮮紅細點,疏密有致,濃淡相映,乃是上好的桃花凍。而且最奇特的地方在於,此石天生便有輪廓,圓臉長身,酷似佛祖。
後來這石匠將就此石原本的形狀,再加以雕琢打磨,最後終於造出一尊舉世無雙的桃花凍佛像。當時的潼城知府知曉此事,便把佛像當做貢品獻給了朝廷。先皇知曉了來龍去脈以後,道了一句「天賜靈物,朕雖天子,亦不可獨享之,當還其地」,於是又把佛像賜還回了潼城。
潼城府衙便把這尊佛像收了起來,每年佛生日拿出來展覽,百姓們都視之為當地祥瑞,十分尊崇信仰。
現在這飛賊居然上門挑釁,還大言不慚地說要盜佛像,豈不是向所有潼城之人挑戰?
知府視察了密庫之後,看見佛像完好無損,稍微放下心來,然後親自拿回鑰匙保管,並調派人手十二個時辰都守著密庫,嚴加看守。最後府衙張貼了告示,號召丟失內衫的女子們前來認領,想從這些苦主口中探知飛賊特徵一二。
曹管家聽聞以後,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於是便回府去了公子寢院,準備告知南宮霖。
才進院門,還沒走到房前。寢房的門突然從裡打開了,曹管家看見酒兒滿臉通紅地跑了出來,眼角含淚,唇邊一圈都紅了,好似還有齒痕。
酒兒看見曹管家,招呼都沒打一個,只是自顧自捂上嘴,邁著小飛步就跑遠了,搞得曹管家看著她是納悶不已。
酒兒怎麼不叫人呀?平時可不是這樣的啊……
隨後南宮霖也跨出房門,曹管家抬頭一看,只見他唇角掛著一抹笑容,星眸閃閃,還抿了抿嘴,一臉吃飽以後饜足的表情。
不過,這臉上的五指印是怎麼回事?!莫非……
哎呀呀!公子太衝動了太衝動了!居然強吻人家大姑娘!
轉念一想,其實生米煮成熟飯也沒什麼不好……但是酒兒嫁過人啊……這要怎麼辦才好……要不先叫公子納她進門……
南宮霖看見曹管家,立馬斂起笑意,恢復了嚴肅神情:「何事?」
「哦哦!是這樣的……」
曹管家急忙收回飄遠了十萬八千里的思緒,把今日見聞逐一道來。
南宮霖一聽偷肚兜的賊,眼睛一亮:「你去把知府叫來,我有話問他。叫他從側門進,不要讓人瞧見。」
「是。」
曹管家領命便辦事去了,南宮霖摸了摸臉頰,恨意十足。
可惡的飛賊,一掌之仇,非報不可!
「酒兒姐,你怎麼了?嘴巴都紅了。」
廚院之內,十八妹看見酒兒一陣風似的衝進來,一言不發,進門就開始擇菜,把菜葉子揪得亂七八糟。
「痛死了!討厭鬼!狗嘴巴!」
酒兒氣鼓鼓的樣子,一邊扯著手裡的菜,一邊小聲罵著人,滿臉的不高興,想起方纔的事,更是咬牙切齒。
公子可惡死了!叫他還手他不肯,說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接著他就撲了上來,咬住自己的嘴巴不放,還狠狠啃了幾口,痛死個人了!
十八妹看著一籃子菜都要被糟蹋了,急忙拉住酒兒:「我來我來,酒兒姐你歇著罷!」
酒兒把菜一扔,拉著十八妹說:「十八,你說怎麼會有那麼小氣的男人,居然咬我!」
十八妹吃驚:「咬你?誰咬你了?」
「還能有誰?不就是公子!上次就莫名其妙咬我,這次又咬!好痛啊……」
說著,酒兒輕輕摸了摸唇,覺得好像又腫了。
十八妹見她這番動作,又是一驚:「公、公子咬你?咬……咬嘴巴?」
酒兒委屈得很,點點頭:「嗯!咬得我好痛!十八你看看,是不是有條小口子?」
「酒兒姐,我、我說那個……公子是不是想親你啊?」十八妹吞吞吐吐半天,諾諾地說出自己的疑問。
「才不是呢!」
誰知酒兒一下就否定了:「我小時候見過我爹親我娘,雖然也是嘴對嘴,但跟這個完全不一樣!我爹輕輕的,碰我娘的嘴唇一下就挪開了,就像蜻蜓點水。這才是親嘴嘛!哪兒像公子,不由分說上來就張口咬人,牙齒又尖,好像想把我吃掉!他就和村裡那條大黃一樣,張牙舞爪的,只知道亂啃東西!」
「這個……」
十八妹也鬧不明白了,她年紀還小,比起酒兒更不知男女之事,什麼摟抱親吻也只是聽起別人提起過,並不瞭解箇中奧秘,自己更沒經驗。想了想她又問:「酒兒姐,那公子為什麼要咬你?」
說起原由,酒兒剛才還憤慨非常,現在卻一下如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來:「因為……算了算了,是我活該倒霉,欠了公子的……」
這陣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過了便好了,酒兒這下斂起情緒開始做事,她在切菜的時候想道:都怪那下流的飛賊!如果讓她抓住人,一定先狠狠砍他幾刀再說!
曹管家上街賣了只鵝回來,割喉放血拔毛開膛,已經收拾乾淨了。酒兒先把鵝一整只用鹽醃了,再放入湯鑼內蒸熟,以鴨蛋三五枚灑在內,侯熟,最後澆上杏膩。
杏膩是酒兒親手做的,由杏花醃漬而成,顏色艷若霞緋,鵝肉沾上以後呈現胭脂色,煞是漂亮。酒兒取下鵝胸前的脯肉切成方片盛碟,再以蓑衣王瓜襯邊。此菜名為杏花鵝,也叫胭脂脯。鵝肉鮮嫩豐腴,杏膩香甜味美,食之入口,美得讓人不願停箸。
當酒兒端著膳食去寢院的時候,看見夜澤送一人從裡面出來,還沒等她看清那人樣貌,轉眼夜澤和客人就繞過院子,從後門走了。
咦?悄無聲息地來,偷偷摸摸地走,什麼人這麼鬼鬼祟祟?
好奇歸好奇,不過酒兒也沒追著去刨根究底,本著莫管東家閒事的想法,她徑直把東西送到了南宮霖房中。
桌上還有一杯殘茶,南宮霖坐在屏風之後,看不見臉。
酒兒把杯子收下,飯菜擺上桌:「公子,用膳了。」
南宮霖這才踱步走了出來,看見酒兒埋頭忙活的樣子,眼神又不覺落在她的唇上。
輕軟香甜,滋味絕妙。怎麼好像有點渴……
「咳咳,你過來給我瞧瞧臉,我覺得有些難受。」南宮霖一坐下便如是命令酒兒。
酒兒放下筷子走了過去,定睛一看,只見紅印已經散去,基本不留痕跡了。
「公子您覺得哪裡不舒服?」酒兒納悶,已經看不出掌印了,怎麼還會難受?
南宮霖指著臉:「火辣辣的,火炙一般。」
酒兒眉毛都擰成一團:「怎麼會呢?還敷過的呀,應該好得很快的……」
「知不知道什麼是內傷?」忽然南宮霖星眸一抬,看著酒兒問道。
「內傷?」酒兒杏眼圓睜,疑惑地看著南宮霖。
南宮霖故作深沉地說道:「跌打踢壓引起氣血、臟腑、經絡的損傷,稱之為內傷。雖然表面傷處無明顯腫脹,但內裡疼痛,這便是傷了氣。你那一巴掌力氣著實不小,我這是被你打出內傷來了。」
酒兒一聽嚇得不輕,可千萬別把公子打出個什麼三長兩短來!她如何擔待得起?!於是她急忙說道:「那我去請大夫來給您瞧瞧!」
「喂喂喂,別慌別慌!」
南宮霖拉住急吼吼的酒兒:「不用看大夫,我是習武之人,有內力護體,過幾日便好了,只是這受了內傷,老是覺得體內不妥,難受得緊。這兩晚我肯定睡不安穩,喝水敷臉什麼的都要人照顧,所以你今晚便過來這裡伺候罷,就睡這張榻上。」
南宮霖揚手一指,對準離床不過五六步的軟榻,只見床榻之間僅有一道屏風隔擋,相距很近。
酒兒聽言驚愕:「我來伺候?公子,您還是叫別人罷……」
她又不是貼身丫鬟,更不是通房丫頭,為什麼要來伺候?!
「哈!是誰打我的?難道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被飛賊偷了肚兜,我去救你,結果被你扇了一耳光?」
「……」
「可是公子您不是說我睡相奇差還磨牙打呼嘛,我在您會睡不好的!」
「你以為我是叫你來睡覺的?想的美!我睡不好你也別想歇著,叫你端茶遞水的時候給我跑快點!」
「……」
南宮霖咄咄逼人,酒兒招架不住敗下陣來,最後只得妥協答應。不過她也和南宮霖約法三章 ,如果她乖乖過來當「陪睡」丫頭,南宮霖便不得把此事告知他人,還有,南宮霖也不准再以此事為要挾,藉故「咬」她。
二人商定以後,酒兒便先下去了,等到天黑她再悄悄過來做牛做馬,任勞任怨。南宮霖看著她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樣,內心笑翻了天。
笨丫頭!這都是為你好!那個偷肚兜的賊還沒抓到呢,誰知道會不會捲土重來?還是親自把人看著比較放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