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神經病的胖子

　　“喂，洛陽嗎，我是胖子。”洛陽拿起通訊儀，里面傳來一個帶著詢問的聲音。

　　“是我。”洛陽想起了自己讀書時代的那個永遠圓圓滾滾的同桌，會心的笑了。

　　“太好了。”胖子有些高興，“我還擔心你換號碼了。”

　　“我媽去了，我剛剛回到東原料理一些家里的事情。”胖子說的輕松，洛陽卻心里有些難受，胖子原本是個瘦子，當然，每個胖子曾經都是瘦子。胖子的父親是探礦工人，在胖子小時候就沒了，母親靠著打小工貼補家用和供胖子讀書，卻沒有多少時間管他。

　　胖子沒了父母管教，調皮搗蛋，漸漸地養成了乖張的性格，無人愿意搭理，有了輕度的交流障礙，整日里吃著精神抑制類藥物導致發胖，家里負擔更加重了。也就是洛陽，同樣孤兒身世，讓胖子戒心最小，兩人也合得來，胖子是知道自己這個同桌的頭腦的，常常嘆息上天不公平，如果大腦和體重成正比他能甩開洛陽兩條街。

　　“同學聚會？”

　　“是啊，張偉不知道發什么瘋，明天請我們還在東原的同學聚一下。”胖子啐了一口：“這個凱子無非就是想炫耀一下，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誰不吃？”

　　“哈哈，你啊，好，地址給我，我們也兩年沒見了。”洛陽掛了電話，有些感嘆物是人非，兩年的時間同學便天各一方了，胖子畢業便和人去首都星酒吧里面做侍應生。洛陽還記得胖子登上民用飛船前大喊的樣子。

　　“行政星的凱子們，準備好你們的小費，胖子來啦！”

　　掛掉胖子的電話，洛陽的通訊儀又響了起來。

　　“喂。”那頭的人聲音有些輕柔，似乎在試探，“明天周末了。”

　　洛陽在看到“綾兒”的顯示就知道是誰了：“是啊，周末了。”

　　“有空么？”紀綾終于忍不住說出了目的。

　　“沒有。”洛陽答道，又覺得自己太直接，害怕紀綾不高興，便解釋道：“老同學聚會。”

　　紀綾聽了卻笑了起來：“謝謝。”掛掉了電話，她聽出來了洛陽的解釋。

　　“淼淼，晚點我再給你帶點魚回來。”洛陽出門前，特意給洛淼打了個招呼，洛淼白了他一眼沒有搭腔。

　　奢藍酒吧，從名字便可一斑窺豹，奢華奢侈奢靡，都可以來形容，向來是紙醉金迷的地方，今天周末，人更加多。洛陽到了地方，卻被門童擋在了外面，顯然洛陽一身廉價的休閑裝不是能在這里買醉的人，門童面對洛陽甚至隱隱有了一種優越感。

　　洛陽皺了皺眉頭，剛準備給胖子打個電話，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洛陽？你怎么在這里？”鐘叔訝道，手上還掐著一支煙，尷尬道：“出來抽根煙。”

　　見是鐘叔，洛陽笑道：“同學聚會。”

　　鐘叔看多了世事，猜了個七八分：“被擋在外面了？”鐘叔轉頭看向門童，氣勢便出來了，門童自然知道鐘叔是什么身份，鐘叔開的東原行政特殊牌照的K9晶力車還是他幫忙停的，他知道自己惹不起，低頭忐忑。

　　“我朋友來了。”洛陽不愿和門童一般見識，因為他看到了胖子。

　　“你還是這么胖，也有些人模狗樣了。”洛陽看著胖子一身的名牌，故意皺了皺眉頭。“這是鐘叔。”胖子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見是洛陽朋友，鐘叔點了點頭：“我先進去了，待會找你。”

　　“我小時候瘦過。”胖子自嘲，原本以為見到洛陽會多么激動，卻發現只是普通的寒暄和調笑，胖子很享受這樣的寒暄，這就是兄弟。

　　“剛才那人是？”胖子在行政星呆久了，所謂上位者氣勢他自然感受得到，他覺得鐘叔不是普通人，而且洛陽給他的感覺也不再只是兩年前那個對他循循善誘，多有幫助的男孩了，神情之中更多的是淡然和從容。

　　“一個長輩。”洛陽沒有多談，和胖子進了酒吧，門童自然不敢再攔，恭恭敬敬的半鞠躬。

　　“呀，瞧瞧誰來了，這不是洛陽么。”一進門洛陽便聽見一個聲音，一個笑臉迎了上來。

　　“張偉，你好。”洛陽見了那人，笑著點頭打了招呼，他自然聽出來了聲音里面的刺，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洛陽的主要目的是見見胖子，其他人也就不在意了。

　　“凱子，有錢了啊，都請到奢藍了。”胖子不動聲色的損了張偉一句，他看不慣張偉對洛陽骨子里的那種優越感。

　　“哪里，哪里，同學聚一聚，應該的，應該的。”張偉有些尷尬，眼前這個胖子從小惡貫滿盈，屬于混世魔王一類的，看著這一米九的大肉球，他還真有點犯怵。

　　同學之間聊了起來，說起高中時代的一些趣事，都笑了起來。

　　“嘿，你們猜猜，洛陽這小子見我第一面說什么？”胖子想起當年的事情，又喝了點酒，性質很高。

　　“別人都說你叫胖子，恩，是蠻胖的。”胖子說完，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沒說完的是洛陽的下一句話：“以后我們就是同桌了，你成績不好，我會幫你。”

　　胖子知道自己走讀書這條路廢了，但是他永遠都忘不了洛陽說的那句話：“我會幫你。”每次他在行政星上被那些地頭蛇找機會修理的體無完膚，沒人幫他出頭的時候，他就會想起洛陽那嚴肅的面容：“我會幫你。”

　　周圍的同學也笑了，張偉看著胖子一杯杯的酒喝來沒完沒了，心里肉痛錢，后悔不該叫胖子來，但是不叫胖子又聯系不上洛陽。

　　這時候，服務生端著幾瓶酒進了門。

　　“這是？”張偉看著服務員，他自然知道這幾瓶奢藍最貴的酒，這在他的預算之外。

　　“這是經理免費送的。”服務員放下就出了門。

　　“行啊，凱子，有面兒啊。”這是胖子的聲音。

　　“張偉，這是怎么回事？”有人問道。

　　張偉神情十分得意：“我爸給我定的包間，可能是經理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吧，哎不管，喝酒喝酒。”

　　“你爸可真有面子，這奢藍可不是小地方。”

　　“那當然，也不看他爸是誰，紀氏重工的運營部總監。”

　　“嘶~”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啊，紀氏重工！”驚嘆的聲音。

　　張偉很享受的看著同學的百態，他甚至不必自己開口，便有人自然而然的給他一頂高帽子。

　　看到洛陽不多說話，臉上甚至沒有一絲羨慕驚訝的表情，張偉心里嗤笑了一下，卻還是一副笑臉，端起酒杯。

　　“洛陽，我敬你一杯。”張偉一飲而盡，倒扣酒杯。

　　洛陽也一口喝完，眼神卻不像其他人那樣迷茫，因為洛陽發現，當他用洛淼教的那種運氣的方法時，這點酒根本造成不了任何的作用。

　　“聽說你國考完就去打工了？”張偉喝了些酒，語氣漸漸地變了。

　　“是啊，在環遠路那邊的一個機車鋪。”洛陽笑了笑。

　　張偉拍了一下腦袋，“叫什么來著，瞧我這記性。哦，瘸子修理鋪。”張偉笑了：“真是埋沒了你，想當年你可是我們的榜樣啊.。。。”

　　“嘭！”一聲脆響，胖子臉色鐵青，一把將手中的玻璃杯擲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幾個女生更加嚇得叫了一聲，只因為胖子現在的表情配上他那一米九的身軀，實在嚇人。

　　“凱子，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胖么？”胖子紅著眼，盯著張偉，張偉嚇得酒醒了一半，沒敢答話。

　　“我他媽的是神經病，我吃藥吃的！”胖子大吼，“我爸沒了，我媽也沒了，我一個人，你知道的。”胖子喘著粗氣，看著張偉，他無法忍受張偉對洛陽說的話，一刻也無法忍受。但在洛陽看來，張偉這樣的小丑他居然沒有一點兒想要理會的沖動，夏蟲不可語冰。

　　“胖子，你喝多了。”洛陽起身，按住了胖子的肩膀坐了下來，胖子奇怪的看了一眼洛陽，他自己的力氣自己是知道的，洛陽只是一只手，他就只能順著坐下，可能真喝多了，胖子自嘲。

　　張偉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紅了眼的胖子像一座大山壓在他的頭上，遮住了他的天空。周圍的同學趕緊一陣解圍。

　　這時，門開了。

　　“洛陽，那幾瓶酒味道怎么樣。”鐘叔進來了，看著洛陽，他特意點了最貴最烈的酒送給洛陽。這個小子好像是個天才，什么東西都是比別人學的快，還快的多，他很想看看洛陽出丑的樣子。

　　周圍同學古怪的眼神在洛陽和張偉之間打轉，張偉臊的臉通紅，雖然他不知道進來的是誰，但是并不妨礙他對鐘叔身份地位的大致判斷，他不知道洛陽到底認識了些什么人。

　　“有事？”鐘叔進門的時候，皮鞋踩在玻璃碎屑上，皺了皺眉道。

　　“不小心失手打破了。”洛陽笑笑，臉上沒有一絲醉態。鐘叔心里受了挫折：“這小子什么都行？”他自然能看出洛陽桌子前面擺的空酒瓶。

　　“有事叫我。”鐘叔出了門。

　　“你確定他不是混**的？”胖子壓低聲音問洛陽，他在行政星昏了這么久，卻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氣勢。當鐘叔皺眉說出有事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肌肉在打顫。

　　洛陽很誠懇的看著胖子：“什么都瞞不住你了，我其實也是混**的。”

　　胖子臉抽搐了一下，一臉砸到了桌面上，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