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年關

　　人類經過多年的人種融合，早已不僅僅是靠血脈相同來維持政權，華族如同其他的種族一樣，散落在各個政體中。即便許多的傳統已經丟失，年關卻總是一樣不能割捨的東西，甚至由於龐大的人口基數，“年”成了各國的法定節日。

　　洛陽婉拒了諾頓將軍、馬老、袁月教授、胖子等各方的邀請，也拒絕了索羅去酒吧通宵喝酒的蹩腳建議，給洛淼放了一大缸水，洗的干乾淨淨的，然後去外面大吃了一頓。洛淼很乾脆的將剛剛洗乾淨的毛髮弄得都是魚湯，卻還是很高興。

　　京都的年關不像母星那樣冰天雪地的寒冷，只是微微有些涼意。軍校裡面依然有一些各種原因不回家團員的學員，用燈光將校園妝點得影影綽綽。

　　“淼淼。”洛陽忽然轉頭，對一旁優雅踱步的洛淼道：“以前你是怎麼過年的？”

　　洛淼停下腳步，抬頭望瞭望洛陽，眼睛笑成彎兒，“不記得了。”她還在回味剛才的美味，她確實記不得了，只是覺得和洛陽在一起就會很開心，第二束尾巴已經有些長度了，走在路上總會引起注意，洛陽不得不對好奇的眾人解釋為變異。

　　這是洛陽20年裡第一次沒有和阿姆過年，在東原過年的時候，洛陽總會用華族最傳統古老的禮節給阿姆叩拜，阿姆也總會給自己包一個大大的紅包。今天他也給洛淼包了一個“紅包”，可是洛淼似乎並不領情，將紅色的包裝盒扔掉，只顧著笑瞇瞇的吃鱈魚罐頭。母星的鱈魚，價格雖然很貴，但對洛陽來說，洛淼要什麼他都給。

　　“明天我們還過年吧。”洛淼一搖一晃的朝前走，很高興，洛陽啞然失笑。

　　不回家的人，胡蝶也是一個，她的家並不在京都。在校方組織的年關晚宴上她並沒有見到洛陽，心想或許和那個叫紀綾的女孩子一起過年了吧？自從那次的國防部晚宴，紀綾便時不時的來學校找洛陽，胡蝶即便看見了，也只是強笑著和朋友一起，遠遠的避開，她脖子上的蝴蝶胎記再也沒有發燙過。和洛陽的交流也僅在學問上，而也正是這些交流，讓胡蝶對洛陽的好感在累加著，胡蝶壓抑著這些好感，再也不曾穿過如那晚一樣漂亮的裙擺，而她知道洛陽完全不知情。

　　暮然見，胡蝶看到了迎面走來的那隻白貓，不知為何忽然心情大好，“洛陽。”

　　洛陽正和洛淼前言不搭後語的聊著，聽到了聲音，抬頭道：“沒回家？”

　　“恩。”胡蝶很自然的，陪著洛陽走著，洛淼很自覺的不再口吐人言。

　　京都紀家，般若莊園。

　　此時不再是國防部的晚宴，而是紀家的家宴，紀家的年關家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紀家的嫡系子孫，如果不是有軍務在身，必須全數到場給紀老太爺叩拜。

　　而紀炎自然不會以為紀綾有軍務在身，看著小輩一個個都行完禮，紀綾卻還沒出現。

　　“綾兒去哪裡了？”紀庸有些奇怪，出聲問道。紀梵拍了拍腦門，覺得自己真是不幸言中，他現在都不敢看父親的臉色。

　　“我知道。”紀江小心翼翼的看著座首的紀老太爺，這可是個“六親不認”的主兒，小時候過年吃飯時紀江用筷子翻菜，紀老太爺用拐杖“翻”他。誰知紀老太爺卻好像沒聽見紀綾不見的消息，只是喝著杯裡的茶水。

　　“說。”紀庸眉一豎。

　　“我大概一個小時前看見姐，穿了身便裝出門了。”紀江道：“而且，我覺得她是去找姐夫了。”

　　“閉嘴，你姐還在讀書，哪裡來的姐夫。”紀庸喝了一聲，這個兒子總是口無遮攔，紀炎眉毛挑了挑，沒說話。

　　“吃飯吧，不等了。”紀老太爺端起了碗，其他人鬆了一口氣，也小心的端起了碗。

　　“明年這個時候把那小子叫來過年。”紀老太爺一說話就是石破天驚，紀梵不知道爺爺怎麼突然蹦出這麼一句，偷偷看了一眼父親，卻發現紀炎沒有多少表情。紀老太爺一反常態，居然吃的很開心，還不時的和小輩聊聊天，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紀老太爺的確很開心，想起剛才紀綾進他書房說的一番話，他覺得自己真是走眼了，原來這個家裡最像自己的，居然是這個孫女。

　　“爺爺，我不得不提前給您磕頭。”紀綾恭恭敬敬的行完禮，表情很堅定，即便麵前的這個老人無比嚴苛和守舊。“晚宴我無法參加。”

　　“理由。”紀老太爺笑著看著平常乖巧，從不違逆的孫女。

　　“我喜歡上一個人，而這個人現在正孤獨的呆在京都，我要陪他。”紀綾想起了洛陽。

　　“去吧，明年叫他來給我磕頭。”紀老太爺揮揮手。他精明了一輩子，不覺得自己傻，那麼他多年的老友馬元也不會傻，馬元唯一的入室弟子，再傻能傻到哪裡去？

　　紀綾到了，看到了洛陽，看到了洛淼，也看到了胡蝶。

　　當胡蝶看到紀綾出現，突然覺得有些羞愧，隨即挺直了腰，我為什麼要羞愧？一件事，當你反復問自己的時候，就真的是在意了。

　　紀綾不露神色，只是上前挽住了洛陽的手，三人就這樣​​的聊著天，洛淼跟在後面，突然覺得自己隨著洛陽要喜歡的人是不是太多了？可洛淼很快發現，這或許不是最多的時候。

　　“楊洛？真的是你？”驚喜的聲音傳來，洛陽一抬頭，愣了，林妍。

　　胡蝶和紀綾同時看向洛陽，洛陽尷尬道：“老闆，老闆。”其實嚴格的說來，紀綾也是洛陽的老闆。

　　林妍看起來有些憔悴，氣色不太好，不過她又看到了洛陽。古風死後，林妍原本計劃戀愛，洛陽卻辭職了，於是她開始賣命的開拓起修身館的市場，現在規模也更加大了。她也說不清洛陽辭職和自己戀愛這兩者有什麼聯繫，就是覺得那個神秘的好好先生走了，突然一下子沒有了戀愛的心情。

　　她只聽洛陽說起到軍校來，以為他在軍校找到了什麼維修的工作，即便將自己的號碼寫在了洛陽的手上，卻一直沒有接到洛陽打來的電話。今天年關，不怎怎麼鬼使神差的她開車到了軍校，在憲兵處登記了，想進來走走，卻一眼看到了那個機械維修員。

　　“種種原因，我現在叫洛陽。”洛陽看著眼前驚喜不帶作偽的林妍，覺得這個老闆對自己還真不錯，在身邊兩人奇怪的眼神中越發尷尬起來。

　　林妍一愣，隨即笑了，“洛陽就洛陽吧。”突然林妍像是想起了什麼，“你認不認識一個胖子？”臉有些紅，天黑也沒人看見。

　　“呃。。。認識。”洛陽知道這個胖子就是那個胖子。

　　“哦。”林妍想起了那個總是帶著一群小弟來找各種藉口消費的胖子，一個武師都沒有的人進什麼修身館？

　　偏偏那個胖子還時不時的冒出一句嫂子，等她覺得聽錯了的時候又含糊其辭。不過看洛陽點頭，林妍突然覺得，洛陽是不是太小了點？

　　洛淼覺得壓力山大，以前她的小腦袋裡面只需要記住洛陽的名字，現在卻多了這麼多女人，而且她發現，自己更加願意記索羅和胖子的名字。

　　草坪枯黃了，卻鬆軟。四人呈十字躺在草坪上，洛淼趴在四人中間。

　　“妍姐，你有什麼願望？”胡蝶問道，新年願望是華族的老傳統了。女人總是很容易自來熟，特別是對著林妍這樣一個閱歷遠比她們豐富的美麗女人，紀綾和胡蝶很快和她相談甚歡了。

　　“我啊，我想談戀愛，接吻，逛街，然後結婚生孩子。”林妍的旁邊正是洛陽，她微微側頭對洛陽笑了一下。

　　胡蝶聽到這個有些害羞，鼓起勇氣：“我也想談戀愛，接吻，逛街。”舒了口氣，胡蝶對紀綾道：“綾姐，你有什麼願望。”

　　紀綾想了想：“我已經在戀愛，接吻，逛街了，我希望永遠都這樣。”紀綾輕輕地握住了身旁洛陽的手。

　　暗戰，發生的很快，洛陽卻心不在焉，他想了很多，想不曾見過的父母、死去的瘸子、東原的阿姆、胖子、索羅、袁月。。。。。。

　　從東原開始，他經歷過的一切都如流水漫過大腦，無論他到了哪裡，不管是機甲師還是武師，或是機甲研究員，做人做事，他都是那個東原的土鱉。他有自己的一套準則，阿姆教他的準則。

　　君子坦蕩盪，小人長戚戚；何以報怨，以直報怨；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阿姆抱著他在東原夜空下講的那些道理，便是他的整個人生的信條。

　　“你呢？”林妍問洛陽。

　　“生活。”洛陽回答。

　　洛淼趴在草坪中間，不敢說人話，心裡也想著自己的願望，最後，她終於想到了：“被洛陽抱著去魚市場。”

　　“綾兒，年後我就要去輪訓了，你幫我照顧一下貓。”洛陽有些不捨，但一旦輪訓，他就是聯邦的軍人。即便可以帶洛淼，他也不想丟了父親的臉面，雖然他連父親的名字都不曾知道。

　　“恩。”紀綾應下。

　　“時常給她洗洗澡，晚上要在沙發上備好毛毯，不要給她吃火腿，她只喜歡吃魚，最喜歡紅燒的。。。。。。”洛陽“喋喋不休”的交待著。

　　紀綾三人愣住，林妍笑道：“怎麼好像這貓是你女朋友。”紀綾先是一愣，而後釋然，覺得自己居然會有那麼一瞬間吃貓的醋，簡直太荒謬了。

　　洛淼一下子呆住，她覺得眼睛很酸，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雖然洛陽提前給她說起過，她也沒有細想，這時候細想起來，原來真的要離開洛陽一段時間了，洛淼很想用這輩子的魚換洛陽不要離開，但是她知道洛陽肯定有理由，洛陽說什麼，她就是什麼，無條件的。

　　一隻貓，來到這個世界上，一身臟兮兮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當在樓下看到洛陽時，第一眼在心裡就跳出一個聲音：跟著他。然後陪著他吃火腿，陪著他喝稀飯，陪著他被安檢員捏著臉蛋上了飛船，又陪著他吃難吃的魚乾。。。。。。她的世界都是洛陽，只有洛陽，她不知道沒有洛陽怎麼辦，每天在家裡睡覺等著又有什麼意義。

　　於是，在洛陽睡下的時候，洛淼睜開了翡翠般的藍眼睛，爬上了洛陽的枕頭，看著眼前熟悉的面孔，伸出舌頭，細細的舔著洛陽的臉。。。。。。

　　（娘希匹，快寫哭了，大愛洛淼。。。還好我要寫的是喜劇爽文，我在說服自己，過渡啊過渡，哇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