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基地

　　湯燦清早上是不怎麼想去上班的，昨晚實在是睡得有點不好，昨天看見那一家子跟陸文龍父子走在一起，才突然驚覺，似乎那才是最有可能在一起的一對兒，似乎自己一切的努力和行為都那麼可笑。

　　所以很有點輾轉反側，早上就懶洋洋的不想起身，昨天還打電話讓父親幫自己找一本體育專業術語詞典，床頭的兩盤錄像帶已經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儘量的都把裡面的對話翻譯出來，一疊本子密密麻麻的寫著錄像帶裡教練的論述，以前自己上學都沒這麼認真……這都是為什麼？

　　最後完全是沒精打采的去學校，不是班主任就這點好，一般早上一兩節都沒課，何況她現在也還是沾了他的光，被減少了許多課時，所以上課方面清閒了不少。

　　接近中午才到學校來吃飯的陸文龍看她狀態不好：「不舒服？又感冒了？」順手在她額頭摸了一下，沒什麼不對吧。

　　湯燦清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悶聲：「不想做飯……你一天不吃營養餐也不會出問題，對吧？」

　　陸文龍拉把椅子過來坐在辦公桌側面，就跟被老師叫過來批評的學生似的：「要不……去吃點春捲？熱醋的那種，可能胃口就好了？」

　　辦公桌上疊著不少作業本和書籍，就好像一堵牆擋在了湯燦清的前面，也似乎讓她有種躲在牆背後，不會過路老師學生看見，有種躲在自己世界的感覺，側臉看著詢問的少年：「我不舒服……」

　　陸文龍有耐心：「要買點什麼藥麼？我去買……」起身就先去倒杯熱水過來。

　　湯燦清不自覺的有點嘟嘴：「不知道……反正不舒服！」十足的撒嬌口吻。

　　陸文龍笑起來:「你這是運動少了，跟我一塊上街去吃飯，走一走或許就好了。」

　　湯燦清繼續嘟嘴：「我不想出去……你給我端回來！」真的有點沉迷在這種感覺裡。

　　陸文龍無所謂：「好……少吃點肉，多要點蔬菜，對吧？」起身就出門。

　　湯燦清就保持這個動作不動，直到陸文龍端著兩人的飯盒回來，她還是把頭擱在胳膊上，躲在一高疊作業本背後：「我是不是胖了點？」

　　陸文龍莫名其妙：「你什麼時候胖過，剛剛好！」

　　湯燦清笑得眉毛彎彎：「好不好看？」

　　陸文龍已經在用飯勺吃飯，歪著身子探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最近穿得怪怪的，跟個大媽似的，不過還是好看，只要不戴眼鏡就只會把注意力放在臉上不覺得衣服難看了。」

　　湯燦清放輕聲音：「我們不在縣城……我就換好看衣服，好不好？」

　　陸文龍理所當然：「本來就是嘛，你穿那些多好看，反正出了小縣城也沒人認識你。」

　　湯燦清再放柔點聲音：「你知道我這樣是為什麼？」

　　陸文龍大口吃飯：「知道……為我嘛……趕緊吃飯，別裝得跟個軟面條似的！」

　　湯燦清又嘟嘴：「你不知道！」

　　陸文龍伸頭雙眼對雙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湯燦清連續提了兩次氣，還是放棄即將出口的話：「我……你什麼時候過去看錄像？我都翻譯好了。」自己卻也大鬆一口氣。

　　陸文龍點頭：「等領導來的時候，你也把錄像帶和翻譯都拿過來，他們不是要看成績麼，這就是你的成績……嗯，我爸又拿了十來盤帶子回來，回頭我拿給你。」

　　湯燦清姿勢不動的忐忑：「你爸……後來問過我什麼沒？」

　　陸文龍搖頭：「沒有。」

　　湯燦清又不甘：「什麼都沒問？」

　　陸文龍乾脆：「沒！」

　　湯燦清有活力了，氣得直起身就給陸文龍一腳，再端了自己的飯盒吃飯，順手還把眼鏡給戴上，離開那個自己的世界就趕緊偽裝起來，越不起眼越好。

　　冬日的西南，沒那麼冷，也沒有開暖氣的習慣和條件，兩人就坐在有點通風的教研室裡，慢吞吞的吃飯，好像天天都這樣……

　　蔣琪這會兒也剛吃完飯，師詠琪就把她拉進小屋：「昨晚你回來就睡了……現在陪我說說？」

　　蔣琪皺眉：「您不睡午覺了？」

　　師詠琪也皺眉，母女倆其實皺眉都有點類似的好看：「哪裡睡得著……昨晚就睡得不好。」

　　蔣琪驚訝：「怎麼回事？」

　　師詠琪關上門，拉女兒坐在小床邊：「還不是因為你……你跟他現在才多大，初三啊，就自己有地方呆，我怎麼會不擔心？」

　　蔣小妹明顯是想起來兩人那些親密動作，小臉蛋一下就跟抹了胭脂似的，紅到了耳根子，聲音也有點吶吶：「沒……什麼……可以擔心的……」自己都覺得沒說服力。

　　師詠琪可是專心看著女兒的，越發急了：「你們……你們，都做了什麼？」

　　小美女確實不太擅長撒謊：「什麼都沒做！」小腰板趕緊挺直，一雙白嫩嫩的小手使勁搖。

　　當媽的慢慢把臉湊近，似乎很細緻的觀察女兒臉上的每一點點細節，蔣琪可緊張了，眼睛睜得大大的，脖子梗著，一動不敢動，使勁抿住嘴唇……

　　師詠琪審訊：「到底做了什麼！我都看出來了！」

　　蔣琪爭取當地下黨員：「沒有！什麼都沒……」

　　師詠琪壓低聲音：「他……親過你了！你們還……」故意把聲音壓得很長。

　　蔣琪這蒲志高立刻就投降了，實在是這個聽話的姑娘沒幹過什麼壞事兒啊，要哭：「就……就親了親……沒別的！」

　　師詠琪內心大鬆一口氣，臉上不露聲色：「親親就很危險了……沒準突然你就會懷孕了！然後就不能唸書，學校要開除你！」對蔣琪這樣的先進分子來說，開除她簡直比殺了她還嚇人吧？

　　沒曾想，蔣琪眨巴幾下大眼睛：「懷孕?不是這樣吧……必須要精子跟卵子結合才能懷孕吧？而且一個月只有一顆卵子吧？」懷疑的眼神看著正打算糊弄自己的母親。

　　師詠琪大窘：「對哦……你們現在開了生理衛生課了，我們那時沒有……」她媽就是這麼嚇唬她的，誰叫蔣天放也唸書時候就追求她呢。

　　蔣小妹終於佔得一點點主動權：「哦……你嚇唬我！媽……你居然嚇唬我！不跟你玩了！」順勢就把自己鑽進被窩，拉過被子蓋住躲起來。

　　師詠琪不放過，趴被子上開始灌輸：「可是……你們還年輕，有時候一親熱就停不下來，所以……現在必須以脖子為界！」還是認可了小兩口可以有點親密動作。

　　蔣琪羞得直踢被子：「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可耳朵支得比天高。

　　師詠琪抓住機會，伸手掐姑娘的腰：「這以下絕對不能讓他碰！」

　　蔣小妹更羞……

　　所以接下來好幾天，跟陸文龍在一起，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手不准抱，腿不許坐的……

　　陸文龍沒注意到，因為省裡面的人來了，忙得他團團轉。

　　這次是由省體委牽頭，連同省體院，省棒球隊教練組以及趕過來湊熱鬧的平州地區體委領導，還新成立了一個什麼棒球管理辦公室的主任，總之都打算在這件事行掛個號。

　　李副校長總算是從上次那個帶隊老師那裡知道了陸文龍的言行，特別找他詳談了一遍：「你是個很有頭腦的少年，在同齡人當中算是很難得了，但是你也必須要瞭解，人是生活在這個社會上的，這是一個相互的環境，你再有天分，也不可能獨立的生存下去……」

　　少年對這種話就聽得進去：「嗯，您教我該怎麼做……」

　　李副校長很欣慰，不是傳說中的那麼桀驁嘛：「你在國家隊，也已經出了成績，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你不忘本，還要回來繼續訓練，對我，對整個縣城都有幫助，反過來我們要得到支持，就必須要獲得每一級的支持，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就是這個道理，很多事情是要跟下面的經辦人打交道，你再頂破天，你的籍貫，你的註冊地都在省裡，都在平州地區，這些東西隨時都可以給你製造牽絆，明白沒？」

　　陸文龍悉心受教：「您操辦就是了，我聽您的指揮……」對他來說，這才是他所期望的學習，學習這些老油子，老骨頭的經驗做法，受益無窮。

　　所以，在十來個人的考察組過來時，他召集了全壘打的小子們，著裝整齊的在已經修葺一新的棒球訓練場上揮汗如雨，湯燦清換了身運動服，也假模假樣的含個哨子在一邊吹。

　　接著就陪考察組跟縣領導見面，余竹的體育用品也先發回來了，連夜搬上貨架，招牌是蔣天放請人做的「蜀都省平州區棒球訓練基地專供店」，看得各位考察組成員頻頻點頭……

　　訓練器材室裡，特別搬過來的小電視和錄像機播放著英文訓練帶，湯燦清煞有其事的翻譯，聽說是在國家隊國家體委掛號的翻譯，考察組的人很熱情……

　　花花轎子人抬人，原本心有芥蒂的幾位考察組成員看到陸文龍的態度，也頗有點訝異，拍著他的肩膀：「看來小陸在國家隊的成長真的很迅猛啊，現在算是全面發展了……我們很欣慰啊……」

　　這個略微有點偏僻的江邊小縣城，就這麼成立了一個頗有地方特色的專項訓練基地！

　　即將年滿十六歲的少年，陸文龍就成了業務骨幹帶頭人……

　　有了他自己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