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思考

　　蔣琪有些惶恐的看著湯燦清，湯燦清也一頭霧水的看著她：「我還從沒看見過他現在這樣的態度？」平時的少年，不都是笑眯眯的對誰都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對姑娘們更是認認真真的勞模麼？

　　蔣琪睜大眼睛：「他……會去哪？」

　　湯燦清撲哧一下笑：「我今天才來這個地方，我怎麼知道？」

　　蔣小妹沒有跟著笑，想哭：「我好像……說錯話了？」小嘴一癟一癟。

　　湯燦清奇怪：「他不是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護著你們，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麼，說錯話有什麼？」

　　蔣琪有些失神的搖搖頭，不說話了，走進那間自己認真佈置好，小心做清潔的屋子，看看掛在窗戶上的那個風鈴，忽然就覺得有些心疼，是真的那種心臟部位有些疼痛的感覺，原來心理上的事情真的會引起這種生理上的反應，看來這些個流傳千百年的詞是真的有道理的。

　　就這麼有些呆呆的走到窗邊坐下來，看著窗外的江水和遠處的山巒，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道從何想起，伸手摸摸那個風鈴，鈴聲中又覺得一陣陣心悸。

　　湯燦清看看小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抬抬眼走進來，順手拉了根板凳坐下，在蔣琪的對面一米多左右，也靠著窗邊看看：「很怪我？」

　　蔣琪有些皺眉的轉過頭看著她：「本來都好好的……」對啊，這才是矛盾的根源吧？

　　湯燦清點點頭：「之前我看著他天天上課的時候側著頭看著小蘇發呆，就想，這倆小孩兒是得多痴男怨女啊，開始蘇文瑾還不待見他，後來兩人都喜歡這麼相互看著發呆……」

　　這些事情蔣琪可不知道，輕易的就被湯燦清吸引住，雖然臉上還做著帶點稚氣的不屑，可眼珠子明顯已經被吸引過來。

　　湯燦清畢竟大這麼幾歲呢，都成年人了，當老師也有兩年經歷，語言技巧那是相當熟練，吸引過來就不繼續：「我之前談過一次戀愛，就跟你這麼大，也是在師專，就跟你現在沒什麼區別……」

　　蔣琪就徹底被吸引住了，身子不由自主的轉過來，認真聽講，她可一貫都是個好學生，何況她本來就習慣叫湯燦清一聲老師吧？

　　湯燦清捋捋自己耳邊的長發，這個夏天去做了個離子燙，省城剛開始風行，就是筆直，直得絲滑，讓陸文龍這次回來一路上都生怕壓彎了，兩人都喜歡得很：「當時覺得他就是天，他就是地，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化，在現實面前那些兩個人之間所謂感情就不堪一擊，他幾乎沒什麼猶豫的就拋棄了我……我心情不好，所以才會要求分配到你們學校去教書的。」

　　蔣琪眨巴著大眼睛，不知道湯燦清給她講自己故事的緣由。

　　湯燦清敘述得平靜：「我給你說的意思是，年紀還小的時候，有些感情上的東西真不成熟，所以我不反對你好好思考一下你跟陸文龍合適不……」

　　蔣琪能分清敵我，皺眉：「你就想！」

　　湯燦清還是平靜：「兩年來，我是看著他慢慢跟蘇文瑾從懵懂到明了，又看著你從驕傲到依戀，一直都是個旁觀者，除了覺得小孩子鬧著玩，一方面也看著他在成長，老實說，有前男友的事情，我是很反感他這樣腳踏兩隻船的，也直接的跟他談過……」恍惚能想起那次不成功的天台談話。

　　蔣琪還是皺眉，但是聽得認真。

　　湯燦清開始說到自己：「慢慢我就明白了這個少年，他就是個缺乏親情，渴望關愛的少年，為了能得到點疼愛和關心，一開始才會跟蘇文瑾那麼投緣，才會去糾集一幫弟兄相互支撐相互幫助，你不知道發現沒，表面上他似乎跟很多人都關係很好很豪爽，其實他非常的小氣，小心的經營著自己心裡面那點天地，只放了很少很少的人靠近他的心，他那麼多的弟兄，真心靠得近的，我看就那個口水滴答的曹二狗，別人麼，嘿嘿，還要努力，然後呢？他的父母在他心底是沒多大痕跡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才真的被他放在心裡，肯定比蘇文瑾要靠後，但是他是真的放在心裡……」

　　蔣琪不做聲，只聽，眉頭已經展開。

　　湯燦清輕笑一下：「我不是幫他說什麼，我只是陳述我的看法，就是他這點打動了我，因為我媽死得早，我爸把我拉扯大，作為父親說不上太稱職，所以看見陸文龍對蘇文瑾以及對你的那種小心翼翼的維護，簡直讓我嫉妒……不過我是老師他是學生，也不可能有什麼，就是看著覺得有趣，有時想著他而已。真的有想法是在平京打亞運會，我得說我比你們倆都幸運，真的見識到了他隱藏起來的另一面……他是個非常渴望成功，又非常珍惜承諾的傢伙，只有我才看見他為了勝利為了承諾付出了多少努力，他把這些艱難都藏了起來，你跟蘇文瑾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快快樂樂的吧？」

　　蔣琪有些欲言又止……

　　湯燦清點點頭：「他身上有些閃光的特質，也許只有同類才會發現，所以你跟蘇文瑾還有我都是不在意的，你們或許因為年少，或許因為輕狂，以後或者現在，也許就會放棄他，當然不放棄我也無所謂，因為我完全知道他是個什麼人，走什麼路，何況我當過他的老師，這個既成事實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變的，我也許一輩子都會隱藏在他的背後……嗯，前面說到他的同類，我提防的是那個楊淼淼，聽說過吧？嘿嘿，這才是勁敵啊……這是個絕不願當四嫂，但是又絕對不會放手的女孩兒！」

　　蔣琪徹底驚訝住：「楊淼淼？！」現在最當紅的體育明星……全國都是最有名的，怎麼就跟自家拉上聯繫了？

　　湯燦清有點自嘲的笑容：「怎麼樣？該自豪還是警惕呢？當然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了他確實好。」

　　蔣琪有些吶吶：「好……好遙遠的事情。」

　　湯燦清點頭：「對啊，很遙遠……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出現了，陸文龍又是個別人只要真心對他，三番五次下來就會湧泉相報的性子。」

　　蔣小妹懷疑：「你給我說這些做什麼？是真的麼？」

　　湯燦清笑得輕快：「為什麼給你說？因為他對你好，我只想他開心，實際情況已經是這樣，蔣琪……」蔣小妹有些若有所思的抬頭看她，湯燦清比較慎重其事的開口：「他其實在感情上面是個很被動的，這是好處也是壞處，說到底，他從來沒有花心的主動追求過你或者我，連蘇文瑾他都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敢主動……」看來她心底還是明白那封信大概是怎麼回事兒……

　　蔣琪立刻回想起自己的痴纏跟努力，頓時就明白了湯燦清表述的道理，歲數還是小了點，少女根本還沒有到能歸納總結的階段，跟湯燦清這種高階選手一比，就看到了自己的差距，頓時有種緊張感……

　　湯燦清乾脆把話說透：「你跟我都證明了，只要對他好，他就會想盡辦法的對我們好，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頭上，假如那個楊淼淼劉淼淼張淼淼也這樣呢？」

　　蔣琪嚇呆了：「還有劉淼淼張淼淼？」

　　湯燦清不耐煩：「打比方嘛……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你剛才說錯了什麼？」

　　蔣琪有點喃喃：「我……說我們都離開他，不喜歡他了怎麼辦。他就說沒什麼可相信的了，然後就突然發脾氣了……我從來沒看見他發過脾氣。」

　　湯燦清笑起來：「你真是被他寵得忘了他也還是個人，他怎麼可能沒脾氣，他脾氣那麼大，從來都是順毛驢犟脾氣，如果說對他關懷的人就是他的逆鱗，容不得一點傷害，他才一味的容讓著，那麼背叛拋棄他就是他的傷疤，誰都最好別去揭……」

　　蔣琪還有點嘟嘴：「可他自己……」是啊，突然跳出來個三嫂，怎麼可能沒情緒，可……現在就叫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之前蔣琪還覺得自己面對蘇文瑾的時候，除了覺得自己來晚了，沒有什麼比不上的，可跟眼前這個渾身都散發出女性魅力的三嫂比起來，自己似乎突然一下就變成了沒有什麼比得上了！

　　那就還暫且不說那個傳說不當四嫂的楊淼淼了……

　　湯燦清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臉糾結，開心得很，拍拍手站起來：「你最好是想一想，你們年紀還小，很多東西都不成熟，我走了……晚上我得給他弄點什麼……你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說著就起身順手收拾了桌上的碗碟，端到廚房，跟少年們打過招呼留下自己的寢室位置，說陸文龍回來叫他去找自己就走了。

　　蔣琪一聲不吭的搖搖頭，就那麼繼續坐在窗前，伸手輕輕去拂動那個從小閣樓帶過來的風鈴，動作跟之前完全一樣，心緒卻完全不同了，沒有混亂，沒有迷茫，即將滿十七歲的少女終於開始深刻的思考起自己的愛情來。

　　直到一個豆花鋪子的少年驚慌的衝進來：「二嫂……龍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