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的拒絕

　　所謂愛情就是有那麼一個人可以輕易控制你的情緒，前一刻讓你哭，下一刻又會讓你笑。

　　因為阿莫的一句『回來好嗎？』葉暖暖所有的哀怨與不快都化為烏有，飛奔回了基地。

　　回來後，她還是不太好意思開口，畢竟剛才脾氣發的有點兒過分。詭異的是冰冰和莫問也都不說話，整個房間裡靜悄悄的。

　　葉暖暖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到有人說話，她乾脆去看遊戲。

　　去聽歌前，她把號隨意放在地圖的某一處，這時一看，笑問天正站在自己身邊。

　　她便有些驚奇，他們兩個目前還沒有夫妻的心有靈犀技能，夢想國度不管是好友名單還是仇人名單都看不到對方所在位置的信息，在偌大的地圖上找人實在是很費事的事情。

　　她怕冰冰在，又不想說話，所以打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莫問也打字回答道：「找的。」

　　淡淡的暖意從葉暖暖身體深處蕩漾開來，將殘存的那點點不快全都衝散開來。

　　他其實還是有點關心她的是嗎？

　　又過了片刻，她才想起冰冰，依舊打字問道：「你不帶她升級了嗎？」

　　「我讓斷弦和帥哥帶她。」

　　葉暖暖挑了下眉，追問道：「她沒生氣？」

　　莫問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還是一如往常般溫柔：「我沒注意。」

　　葉暖暖哦了一聲，關了聊天窗口，也開口說道：「她人呢？」

　　「不知道，半天沒說話了，可能又去睡覺了吧。」莫問發了個擁抱請求給九天暖暖，「走吧，我陪你採藥去。」

　　葉暖暖答應了一聲跳到他懷裡，莫問沒像往常那樣抱起她就走而是在原地呆站了半晌。

　　葉暖暖剛想問，就看到笑問天的頭低了下來，九天暖暖同時微仰起頭，兩個小人親到了一起。

　　她的呼吸略停了一下，眼神柔和起來，唇角也浮起淡淡的笑容。

　　莫問，你對我其實沒外表看起來的那麼無情是嗎？

　　一吻過後，TT裡的兩人都沒說話，莫問對各個採集點早已瞭如指掌，帶著葉暖暖一個一個點採集。

　　她採集的時候，他就站在旁邊，採集完又抱起她向下一個地點趕去。

　　兩人跑了大半張地圖，TT裡若有若無地流轉著曖昧的氣息，直到冰冰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將之打破：「莫問，晚上喝酒去？」

　　「不去。」莫問乾脆的拒絕讓葉暖暖提起的心放了下去。

　　「你大爺的，為什麼不去。」

　　「不想去。」

　　「就當是陪我你也不去？」冰冰的聲音難得的溫柔起來，聽起來倒有幾分祈求的意味。

　　「不去，」莫問卻彷彿渾然不覺，毫不猶豫地拒絕，「喝酒對嗓子不好。」

　　「愛去不去！」冰冰微慍的聲音伴隨著她的名字一起從TT裡消失了。

　　TT又安靜下來，葉暖暖皺眉想了片刻，突然問：「莫問，你知道冰冰喜歡你嗎？」

　　那邊陷入更深的沉默，然後莫問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知道。」

　　安靜片刻後，她若有若無地歎息一聲，用極低的聲音說：「不喜歡就不要給對方希望。」

　　他一震，眉頭皺起，葉暖暖卻再沒說話，由著笑問天帶著他去掛機升級。

　　莫問摘下耳麥，關了麥克，走到窗前皺起眉看著漸漸沉下去的夜色。

　　剛到樂團的時候，他和粉絲還是有說有笑的，那個時候他單純的想把他們當成自己的朋友。

　　後來，某些粉絲開始對他頻繁示愛，更有大膽的直接和他表白，他才意識到，自己隨性的一個玩笑或者一個表情都可能會撩撥起這些懷春少女的心弦。

　　所以，他讓自己低調起來，讓自己假裝什麼都看不懂，什麼都不知道，讓自己除非必要絕對不和女粉絲有過多的接觸。

　　在他刻意的冷漠下，求愛的粉絲果然少了很多，只有精靈和冰冰還在堅持。

　　精靈是含蓄型的，很多事情點到即止，他只要裝做不明白，偶爾在她太過分的時候潑盆冷水就行，冰冰卻讓他頭疼不已，兩個人在現實裡的關係更是讓他沒辦法拉下臉來說的太過分。

　　當初他，冰冰，大劉，阿穆，核桃組成的小樂隊裡，冰冰最小又是女孩子，除了性格彪悍點兒外其他地方很招人喜歡，大家對她都是寵著疼著的。

　　莫問的性格本來就溫柔又細心，兩人年齡又差不多，關係自然比其他人要好。

　　後來，莫問感覺到了冰冰對自己感情的變化，刻意拉開了和她的距離，可是大家畢竟是朋友，樂隊又每天見面，避也避不開。

　　還記得冰冰第一次和他表白是在二年半以前，那天是樂隊解散的日子，大家在一起喝了很多酒，她突然就說喜歡他。

　　他當然是理所當然的拒絕，他喜歡和冰冰做朋友卻不想做男女朋友，她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他以為拒絕一次她就該死心了，可是卻沒想到，這兩年多以來他拒絕了無數回，她卻越挫越勇。

　　到後來，他已經懶得去浪費口舌了，隨著她鬧隨著她折騰，只是不給她任何承諾。

　　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做法不對，他的縱容只會讓冰冰覺得不同，只會讓她更不願意放手，只會讓她如刺蝟一般豎起尖刺去傷害他身邊的女人。

　　現實中他沒有她能傷害的人，遊戲裡他有一個暖暖。

　　葉暖暖，這三個字在他的舌尖上滾了一下，然後他看向電腦，正要走過去，聽到門鈴響。

　　他這裡向來沒什麼訪客，他略微驚訝地揚了下眉，走過去開門。

　　「哈嘍哈嘍，我來了。」門外是笑的一臉燦爛的梁冰，看到門開了，把拎在手裡的塑料袋往他面前一送，「我買酒了，你不想出去喝，我們就在你這裡喝。」

　　莫問眉頭一皺，沉默地接過塑料袋，讓她進門。

　　梁冰進來後四下打量：「你這裡沒什麼變化嘛，哎，我也就你當初從學校搬出來的時候來過一次吧？和大劉一起？」

　　莫問『嗯』了一聲，把啤酒放桌子上。

　　「嘖嘖，收拾的還挺乾淨。」她坐沙發上，拿起一罐啤酒遞給莫問，「喝酒。」

　　莫問接過啤酒，放到桌子上，略一沉吟說道：「我們出去喝吧。」

　　「為什麼，我都買來了，就在這裡喝唄。」

　　「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莫問逕自走到電腦前，在遊戲裡告訴暖暖他有事要出去，然後走進了旁邊的臥室裡。

　　梁冰失望地撇撇嘴，站起身向電腦桌走去，電腦正打在遊戲畫面上，笑問天在砍怪，九天暖暖站在他身後的大石頭上。

　　她哼了一聲，眼神落在桌子旁邊攤開的筆記本上，然後，她的眼中有一抹銳利的光芒閃過。

　　吃過晚飯後，莫問不顧梁冰的反對，帶著她到了一間安靜的咖啡廳。

　　輕柔的音樂中兩人對面而坐，桌上的咖啡杯冒著熱氣。

　　梁冰很不滿，皺著眉頭大發嬌嗔：「喝什麼咖啡呀，我們喝酒去。」

　　莫問喝了一口濃香的咖啡，說道：「老實坐著，我有話和你說。」

　　梁冰撇撇嘴，真的安分起來：「說吧，我洗耳恭聽。」

　　莫問放下杯子，想了下說：「我們認識多久了？」

　　「你傻了？到七月份就三年了。」

　　「時間真長。」莫問意有所指地看著她，「冰冰，這麼長的時間如果要發生什麼早發生，如果沒發生那就表示這件事永遠也不會發生。」

　　梁冰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怎麼，我還沒表白呢，你就想要拒絕我？」

　　他笑了笑說：「沒有，我只是想告訴你，有些事情永遠也不會變，不如放手吧。」

　　梁冰冷冷一笑：「你有拒絕的權利我也有追求的權利，你管不著吧。」

　　莫問歎氣：「冰冰，今天將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說這個，你對於我來說只是朋友，無論過多久這個身份都不會改變。」

　　「誰都不能走到時間的前頭，你又怎麼知道不會改變？」她面色蒼白，嘴上猶不肯屈服。這不是莫問第一次拒絕，卻是讓她感覺到無比害怕的一次，似乎，以前所有的拒絕加在一起也沒這一次來的決絕。

　　莫問搖頭：「冰冰，我對你真的沒有感覺，請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她咬牙，半天後從唇中吐出一個字：「不！」

　　莫問深深看她，閉了下眼睛，深深歎息：「如果你一定要這樣，那麼我們以後就不要見面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梁冰眸光一閃：「對大家都好？你這個大家是指你老婆吧。」

　　梁冰猛然提到葉暖暖倒讓莫問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接口。

　　他這一愣神讓梁冰的神色更加陰沉：「怎麼？動感情了？網絡裡的愛情你也玩了？」

　　莫問回過神來，沉聲說道：「我對誰動感情和這件事無關。」

　　他的樣子看在梁冰的眼中分明是承認自己對暖暖的感情，她的牙齒用力咬緊，依然不死心地再次問道：「你是說你喜歡上了暖暖是嗎？」

　　莫問垂眸看了桌子上的綠色格子桌布片刻，沉聲說道：「如果這樣能讓你放手，那麼我承認我喜歡上了暖暖。」

　　冒著熱氣的咖啡潑到了莫問的臉上，褐色的液體順著他的頭髮流下，滴在米色的外衣上。

　　梁冰心裡閃過一絲悔意，不過她並不想道歉，抿緊嘴唇狠狠瞪著他。

　　莫問看了她半晌，拿起紙巾擦去臉上頭上的水漬，被咖啡潑過的地方留下淡淡紅痕。

　　擦乾淨後，他凝視她片刻，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站住！」梁冰喊，「我不會放手，永遠都不會。」

　　他彷彿沒聽到，腳步不停，直到走到咖啡廳也沒回頭看她一眼。

　　梁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用力捏緊掌心裡的手機，眸色中閃動著陰狠的光芒。

　　九天暖暖，我不會讓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