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讓秦湛沉睡之後，律靜靜的看了一會睡著的秦湛，然後低頭，在秦湛的唇上一啄，「謝謝。」謝謝你愛我，謝謝你帶給我的幸福。還有對不起，我終究還是辜負了。很抱歉，你在我的心裡還沒有讓我捨棄所有，背棄所有的地位。請原諒我，我就是如此的自私，就算傷害了誰，也要往前的自私。

　　今天之後，一切都是新的開始，希望你能夠遇到愛你的人，希望你也能夠愛著那人，希望你能夠忘記我。

　　想到這裡，律苦笑，「忘記啊。」一想到秦湛會忘記自己，心就好痛，原來不知不覺，秦湛的位置已經這麼重了。也罷，自己還能要求什麼。

　　「好好活著。」這話律直接送入了秦湛的意識海，讓秦湛開始了掙扎，不過，可惜，律的成功背後還有世界意識的幫助，秦湛一時半會可醒不來。

　　將秦湛安置好，體貼的為秦湛蓋上被子，律收斂了多餘的情緒，向巴貝雷特那裡走去。

　　看著律出現，巴貝雷特和律一點頭，然後開始了最終審判。

　　人類眼中的天空，一個半球看不到太陽，一個半球看不到月亮，烏色佔據了整個天空，隨後天空泛起不詳的紅，彷彿是血的色彩，預告著慘烈的不久之後。

　　風不斷的吹風，由溫和變得狂暴，呼呼作響，狂烈著，大地開始搖晃，斷裂，山脈搖動，整個世界如此的動盪和不安穩。

　　人類知道，這就是滅亡。有人瘋狂呼喊著饒恕，有人靜靜等候審判降臨，有人吞嚥下藥物，不想陷入痛苦的死亡。

　　在看了一會之後，律轉身，消失在了水晶城，他所出現的地方他從小生長的地方。

　　聞人一家並沒有躲在屋裡，今日一早，聞人家的老爺子，聞人征，聞人凜，這祖孫三代就呆在外面，欣賞日出，欣賞最後一天的世界。在天搖地動的時候，他們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慌張，平靜等著自己生命的最後。

　　聞人這一家子，都是一樣的，他們不會懺悔，已經做過了懺悔又有何用，錯誤的後果，他們坦然接受，絕不怨懟。

　　而律出現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一臉平靜的看著災難，等著災難降臨到他們身上的樣子。

　　律的出場方式，聞人家的三個男人怎麼可能看不到，因為律直接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風呼嘯，捲起律黑色的髮絲，不同於對人類展現出來的狂暴，在拂過律的時候，風溫柔了起來，長長的祭司袍翻轉著波浪。

　　「律。」看著的律出現，聞人家的三個男人眼神很複雜。原本愧疚以待的人變成了人類的敵人，可是在不久之前，他們也清楚了律一切作為的原因。他們從不知道，律背負著什麼，他們也從不曾瞭解過，律的心究竟堅強到什麼程度，這麼多年了，又是怎麼撐過來的。

　　「總算，你們還是讓我覺得值得。」看著如今的聞人家三人的態度，律清淺一笑，就如同很多年前，秦湛看到的那樣，猶如綻放的蓮花，不可思議的溫柔和高潔。

　　律伸出手，對著聞人家三人，「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們做的了。」話落，聞人家的三人覺得自己身體漂浮在了空中，一個透明的圓球將他們圈了起來。

　　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律帶著他們已經懸浮在了空中，背對他們雙手打開，接著聞人家的三人到很多和他們一樣的透明圓球從地面上升起，聚集在這裡。

　　腳下，人類的城市已經崩裂，人類製造的摩天大樓，各種建築，就像是沙做的一樣，嘩啦一樣垮塌，大地斷裂，紅色的深澗清晰可見，如果還呆在地面，他們絕對必死無疑。

　　被透明圓球圈起來的人，齊齊看向那個閉目打開雙臂的男人，這個原本毀滅人類的男子，此時是在救助人類吧。

　　只是能夠被救助的並不是全部。

　　「哥，救救他們。」聞人凜的眼力極好，他看到了在腳下還有掙扎的人，而且聞人凜認識一些人，所以在看到律救人之後，聞人凜自然發出了請求。

　　「那是不可能的。」律眼都沒有睜開的回答著聞人凜。

　　「為什麼？」聞人凜不懂。

　　「他們沒有在新世界活下去的資格，因為他們的心，沒有一絲的羞愧和悔改。我不想在新的世界，你們還重複著一樣的錯誤。」律淡淡的說道。如果心依舊那麼醜陋，有什麼資格繼續活下去，繼續傷害世界嗎？那他所作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這三天，足夠讓我看清楚，哪些值得。」他沒有資格剝奪人類活下去的權利，但是救人的是他，他就有資格決定那些值得被他所救。「記住你們看到的一切，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因為下一次，沒有誰可以救人類了。」他所能夠救的就只有這一次。

　　聽到律的話，被透明圓圈圈起來的人類，看著下方上演的末日，不少人哭了起來，那是他們生長的地方啊。

　　天空流轉著紅雲，大地翻騰著岩漿，肉眼可見的此起彼伏，風怒吼在耳邊，雷霆轟響，大地轟鳴著，火山噴發出沖天的火柱，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紅中。

　　半個小時之後，人類所認識的一切，人類塑造出來的文明就已經消失不見了，曾有的輝煌，曾有的見證，全部都被塗抹了，世界打算摧毀人類存在過的一切痕跡。

　　天空中，落下了流星一樣的東西，那是代表人類文明的衛星，此時的它們全部紛紛從世界的圈外隕落，重塑整個世界，連磁場和重力都會有著改變。

　　其實生命的誕生，不是人類想的那麼多原因，世界有塑造生命的能力，想要什麼樣的世界，誕生生命類型的生命，都是世界自己的決定，世界早早的規劃出了規則。生命能夠走到那個地步，就要看自己的了。在這個世界，最終發展起來的是人類而已。

　　整個世界又下去了瓢潑大雨，雨水和岩漿想接觸，發出嗤嗤的聲音，隨著雨水氾濫，岩漿變為黑色的石塊，大雨連通著海水在整個世界翻騰。天空中的紅消失，烏色的雲層佔據了天空，劃過天空的閃電，讓人心悸害怕，在虛空的人們是那樣的接近那狂怒的雷霆，那代表著世界的威壓。

　　透明圓圈中，有些人開始跪下祈禱，不是對他們信仰的神明，而是對著偉大的世界。

　　暴雨之後，雨水變成了白色，那是一片片的雪花，溫度在繼續降低，人們都得手腳發冷，卻沒有埋怨，他們還活著不是嗎？能夠得到救贖的都有一顆感恩和平和的心，只有這樣的人，才可以營造出心的世界，吸取過往的教訓。

　　天空開始泛白，潔淨的雪花不斷飄落，洶湧的水面上結了一層冰，世界沒有喧鬧，顯得很死寂。

　　當冰層變厚，律帶著眾人落在了冰面上，透明圓圈消失不見，人們雙腳站在冰層之上，不過很冷，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在冷得如此難受時，人們擁在了一起，互相攙扶。

　　律看看天空，他能夠看到遠方的身影，那是巴貝雷特和那些執行者們，他能夠看到執行者在一個個消失，他們的任務完成了，應該消失在天地前了。

　　在他們消失的時候，都朝著律的方向看過來，微微一禮之後，徹底消失不見。

　　律的小提琴出現在手上，將它架在脖子上，律拉響了弓弦，那是在為執行者們送別，也是對未來的寄望，那是對世界的愛。

　　琴聲如此美妙，冰層在琴聲中融化，露出黑色的大地，接著從黑色的地面中冒出了嫩芽，那是植物的色彩，一叢叢，一簇簇的冒出來。發芽，長葉，開花，芬香在空氣中縈繞，樹木在琴聲中生長，蜿蜒的小溪發出嘩啦啦的聲影，風拂過，樹葉沙沙，小草簌簌。

　　人們驚嘆著看著眼前的奇跡，感動落淚，只是兩個小時，人類曾有過的痕跡就已經消失不見，他們親眼目睹了世界的重塑，可怕的威能，人類的渺小，如今看到如此景色，就像從地獄來到天堂，他們無法不讚美這樣的美好景色，感動著。世界原來可以如此美好，為什麼他們不知道珍惜。

　　當執行者都消失之後，律停下了演奏，看著眼前綠色的大地，這是新的開始。

　　「凜，」小提琴消失在律的手中，然後叫了聞人凜。

　　「哥。」聞人凜一直離律很近，聽到律的召喚，馬上就靠近。

　　律將手指點在聞人凜的額頭上，聞人凜察覺到力量種子上多了很多東西。

　　「不要再犯一樣的錯誤，這是你們以後要注意的東西，還有就是你們可以發展的方向。」力量種子，是他留給人類的希望，在很久以前，他就在研究，人類以後的道路，而給聞人凜的就是他的總結。

　　聞人凜看著律，他的兄長，這個給了人類難以忘懷的災難，背負著一個世界意志的男人，最終還是他讓人類延續。聞人凜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秦湛呢？」聞人凜此時才發現秦湛不見蹤影，問道。

　　「幫我告訴秦湛，不要難過，這是我的選擇。」律笑笑。

　　「什麼？」這話中透出的某種不對勁的不祥，讓聞人凜覺得不妙。

　　而律說完之後，就這樣閉上了眼，倒在了地上，柔軟的植物們緩解了下墜的力道，嬌艷的花朵綻放在他的身邊，睡去了一般的安詳，只是少了呼吸，少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