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篇 第491章 金沙城的決定

　連續幾日的大雨導致道路泥濘，在這樣的情況下趕路，實在是一件讓人極不舒服的事情，更不用說是在如此惡劣的氣候環境中穿行山林——四周圍都是濕淋淋的，頭頂不時地有水露滑落，不斷擦身而出的枝葉草木都會不自覺地將水珠往衣物上蹭，腳下深一腳淺一腳地都是泥……唯一值得人慶幸的是，如今只是春季，氣候還算溫和，如果是在炎炎夏日裡碰上這樣的連日大雨……那種濕悶的炎熱足以把人逼瘋的

　已經走了一早上了，可是，沒有一個人覺得疲憊，一行身披黑色連身雨衣的人穿行於山林之中，就好像回到了自家後花園一般，根本不用多加探察方向，走得堅定穩當，突然間，領頭一位身形矮小的人站住了腳，抬頭望天，目光穿過疊合在一起的樹葉縫隙，依稀可以看到陰沉沉的天空。

　「啾～～～」一聲清脆的鳥叫聲穿過林葉從眾人頭頂直穿而下，同時，兩道迅疾的身影靈巧地在茂密的枝葉間穿梭著，頃刻間從天空穿入樹底，停留在諸人面前——

　那是兩隻小獸，一白一彩，縱然方才穿過密集的枝葉，兩隻小傢伙身上的毛色或羽翎竟是沒染上哪怕一丁點的沾污，依舊亮白潔淨得……讓人嫉妒。

　露西妮伸出雙手來，同時揉弄著兩個小傢伙身上的毛、羽，立馬將它們光鮮亮麗的外表弄得一團糟，金紅十分享受地一甩尾，身形一閃，竟是擠進了露西妮的連身雨衣中，蹭在她溫暖的頸邊，而妞妞則「啾啾」抗議兩聲，猛地拉高身形，飛落在一根樹枝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身上的羽毛。

　小懲了一下兩隻有些自在過頭的契約獸，露西妮這才轉頭向身後的人道：「快到金沙城了，再往前就會碰上他們的巡山部隊，繞開還是……」

　艾凡思索了兩秒便道：「到城裡修整一下吧，我們出來也有些日子了。」

　離開赤野城至今也有十一二天的時日了，其中大部分的時間他們都在土爾薩庫郡東部的山區中穿行，避開大小伊格爾斯的部隊，自從進入山區之後，原本待在灰界中的金紅和妞妞便被放出來「暫時放風」，順帶著探路、引路，有了這兩隻來去如風，且對森林有著獨特親和力的小傢伙的引領，這一路上，一行人居然沒碰上哪怕一隻的巡山隊

　如此境況，安全倒是安全了，只是，卻是信息閉塞且一個個閒得發慌。

　既然決定了要進城，露西妮自是再次逼得金紅和妞妞回到灰界之中——這兩隻小傢伙幾乎成了她的一個標誌物，可以說，現在大陸上只要有人調查過她，其情報中畢定有這兩隻契約獸的資料，此行穿越戰區，各種麻煩能省則省，露西妮自然不願意因為這樣明顯的「標誌」而被人惦記上。

　☆☆☆

　金沙城是土爾薩庫郡東部的一個中型城市，這裡因盛產金礦和魔法塵沙而出名——只不過，自從七十多年前，這裡的礦產最後宣告挖掘殆盡之後，金沙城便日益沒落，早就失去了一座中型城市所該有的繁華與熱鬧。

　不過，歷史總是很玄妙的，自從戰亂之後，金沙城這座深藏於山林中的城市卻迎來了一批又一批的避難者——這裡土地肥沃，山林物資豐富，更為重要的是，金沙城佔據絕好的地勢，易守難攻

　物資大部分自給自足，城市地形易守難攻，再加上遠離主要的戰略要地……諸多優勢匯合在一起，使得金沙城成為一座不屬於大小伊格爾斯任何一方的偏安勢力雖然這種偏安如同夜風中的燭光，誰也不知道它的未來將如何，但是，對於在戰亂中掙扎的人們來說，卻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所以，越來越多的難民湧向金沙城，使得這座城市再一次呈現出生機與活力。

　正是午餐時分，走近餐館半掩的大門，還沒能碰觸到門把手，一股香氣夾雜著各種嘈雜聲便撲面而來，帶著濃濃的生活氣息。感受到這種熱鬧，露西妮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吸了滿腹的食物甜香，一時只覺整個人暖洋洋地，身心俱是舒爽。

　艾凡當先一步推門而入，一眼掃過室內，然後指間一彈，將一枚銀幣彈向迎上前來的侍者，叮囑道：「給我們整理出一張桌子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銀幣的魅力無與倫比，餐館的侍者迅速整理將兩套四人桌椅合併在一起，臨時為露西妮等人整理出了一張八人桌。接下來的各種服務自是慇勤周到，不必贅言——也正是托了這枚銀幣的福，露西妮八人的午餐沒過多久便遞了上來，一些比他們先來的客人反倒沒他們先用餐。

　這便是金錢的魅力啊～～～

　已經十來天沒能好好進食的八人吃得那叫一個歡快，一邊聽著，一個個傢伙的耳朵還豎得尖尖地，時刻不忘他們進城休整之外的另一件任務——探聽消息，瞭解現有的伊格爾斯局勢。

　餐館、酒館、以及一些「少兒禁止」的場合本來就是探消息的好地方，所需要的不過是人的一點耐心罷了。

　金沙城雖然偏安，但在此安居的難民們對局勢的關注一點也不見減少，無須太過用心搜索，露西妮幾人便立馬以現了一個吸引他們注意力的消息——

　赤野城幾日前曾經經歷了一場激戰，死傷數千人，一段城牆遭損毀，城內多處建築物被破壞，現如今，赤野城周邊一片風聲鶴唳

　露西妮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啃一段青籮，驚訝之下齒間異常用力地一嗑，脆生的青籮發出「卡嚓」一聲，當場斷成兩截，汁水四濺，露西妮一面用手帕擦拭唇周，一面揚了揚眉，微微側過臉去，繼續傾聽——

　「……幾萬人圍困那麼三五個人居然都沒能圍住，最後居然還給跑了三個，真不知道是赤野城那些當兵的太窩囊還是這些人太能幹」這些言論顯然並不是什麼機密，所以說話的人以著正常的嗓音出聲，讓人可以輕易地捕捉到。

　「以一敵千，這樣的水平絕對不會是一般的強人能做得到的，」這是讚歎且欣羨的言詞，「赤野城這回惹到的絕對是個狠角色，也不知道是誰的手下——小殿下營中似乎並沒有幾位如此強力的人物。」

　「赤野城是大殿下手上的一根定海神針，這回受到這樣的重創，雖然傷亡並不算多，可是對士氣的打擊絕對不小。」

　「是啊，黑石城才剛剛失守，赤野城這邊又被人動了……不知道大殿下接下來是不是要有什麼大動靜了。」

　此言一出，許多人為之默然，一時間餐館有一塊區域的氣氛一下子凝滯住，原本可口的午餐一下子變得味如嚼臘一般——雷蒙德-伊格爾斯一旦要有大動靜，那就代表著大小伊格爾斯又將正面對峙，戰爭、破壞、流血、死亡、仇恨……伊格爾斯正在逐漸失去它曾經的繁榮與美麗，這如何不讓這些熱愛祖國的人為之心傷，為之陰鬱？

　靜默之後，又有人提了其它的話題，將現場的凝滯氣氛打破，不過，所有人都有心地避開了這些敏感話題，而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的露西妮等人也不再在餐館停留，結賬離開，沿路補充了一些物資之後，選了家中等水平的旅館暫時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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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壞赤野城的人應該是『聖光團』的人。」露西妮敲了敲桌面說得十分肯定。

　其實，不用她特意聲明，大家的想法都是這般，根據簡要收集來的信息，也只有擁有狩殺者的隊伍才能在駐軍幾十萬的赤野城中製造出如此大規模的破壞，並且還能有幾人殺出重圍，而不是全軍覆沒。

　「即便他們突圍出來，想必情況也不是太好，」艾凡接著露西妮的話頭，指了指桌面上的平面地圖道，「從赤野城向外輻射，幾乎大部分地區都控制在大伊格爾斯手上，這些人想必或多或少都有些傷勢，就算沒被搜查隊捉到，想必也不會有太好的治療環境，就不知道『聖光團』有沒有派駐人員在這附近接應了。」

　「誰知道？」露西妮掃了眼地圖，一攤手，表示在怎麼在意這個問題，她所關注的重點在於他們接下來的行程，所以，她望著艾凡問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走？」

　「從金沙城往北，一路都是山路，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從土爾庫薩與安托達爾的臨界山區切出去，繞上一圈再向『聖光團』營地走；另一方面就是轉道黑石向西，進入小伊格爾斯的控制區，由此向前；前者費時安全，後者省力但安全形勢不能保證。」艾凡顯然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露西妮一問，他便張口就來，連地圖也沒怎麼看。

　露西妮揉了揉下巴，正在考慮呢，卻突然聽得沙拉斯開口說道：「露西，那位大師在囑托你的時候，沒有提及如何與『聖光團』聯繫？」

　「沒有，」露西妮雙手一攤，「他還讓我代他向哥哥問好咧……我估計著吧，他早就做好打算要大鬧一場了——他們的能力特徵那麼明顯，想避過所有的檢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與其被動地被捉，還不如主動地出擊咧。」

　沙拉斯聞言一頓，提議道：「還是從黑石城走吧，底裡亞坦斯在那裡經營多年，也許我還能找到些助力。」

　「真的？」露西妮雙目一亮，一下蹦到沙拉斯跟前，晶亮的眼中寫著滿滿的驚喜。

　沙拉斯見狀一樂，伸手撫了撫她的眉眼，笑道：「尤里是個謹慎的人，應該沒這麼容易出事。」

　露西妮當即拍板道：「那就從黑石城走吧——咱們順便也看看薩齊爾的手段」

　艾凡等人得了明確的消息便識趣地退了出去，將房間留給了露西妮和沙拉斯兩人。

　沙拉斯自然不會拒絕這樣的貼心安排，伸手一攬，一下將露西妮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低頭，鼻尖蹭了蹭她鬢邊，說道：「聽說你曾經救過這位薩齊爾-伊格爾斯？」

　「是咧，那可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露西妮說著戳了戳他的胸膛，半嗔半笑地問道：「怎麼，你從哪個旮旯角落挖出這個情況的？」

　沙拉斯捉著她的手放在到唇輕輕一吻，應道：「猜的，薩齊爾曾經被暗算過，中了赤尾金蠍的毒，當時，他的人正好在博雷戈附近，之前聽大公提過，你與他有過一段淵源，所以，我就做這樣的設想了。」

　露西妮蹭了蹭他的頸側，突然笑道：「人啊，變化可真大啊，當年還是個被周全保護的小傢伙咧，現在居然成了王位的有力角逐者——我想吧，雷蒙德一定非常後悔當年沒再多下些狠手，把他徹底解決了。」

　「後悔也沒什麼意義了，雷蒙德志大才疏，內亂早期他佔盡優勢卻沒能控制局面，現在再想壓制薩齊爾……難」沙拉斯說這話時，眼中冷光一現，其時，露西妮輕輕拉了拉他的長髮，低頭的同時，藍眸中卻又是一片溫和如水。

　「吶，『聖光團』既然準備了一個軍的武備，想來也是把注壓在了薩齊爾身上，神殿既然這樣下手了，叔公那邊估計也不會僅止於旁觀，等我們到黑石城，看看薩齊爾的能力和品性，再給叔公發信，你說怎麼樣？」

　「好，實際觀察一下好過道聽途說。」沙拉斯一點頭，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