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lis 發表於 2012-7-3 16:18
第五章 意想不到
做人就不能誠實一點嗎?做人一定要這麼偽善嗎?拓奈奈此時此刻最想對漢靈帝說 ...
第六章 盛開的早晨
其實這個問題還是真的不好猜,這天下的人何其的多,誰又知道王嫣像誰呢?而且,這個世界上最不好揣摩的就是人的心思,特別是皇帝的心思,誰又能猜到,在皇帝的眼中,這個王嫣又像的是誰呢?
不過,世界上大部分的人猜不到,並不代表郭嘉猜不到。他盯著拓奈奈唇邊的那抹笑容,微微的偏著頭笑:「你是想我來猜猜看嗎?老闆娘。」
「你不是天下第一的聰明人嗎?來猜猜也不是不可能的。」拓奈奈轉頭看著已經關好了店門的趙雲喊了一嗓子:「小雲,來,幫我的手爐裡添一點火炭,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暖和,在這麼下去,趕明我就要披著被子下樓了。」
趙雲聽著拓奈奈自己的調笑,和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笑開了。他爽快的答應了一聲,上前接過了拓奈奈手裡的手爐,一溜煙的朝著廚房跑去了。
「老闆娘,你這大過年的還去皇宮,有沒有給我們掏些喜餅來?」太史老太太一邊剝著豆子,一邊笑著向拓奈奈發難。
「還喜餅呢,我這是去送酒,是去上供,你們當我去旅遊呢,可以隨便拿些紀念品回來?」拓奈奈繼續吃著那水果,「沒看見我差點都被餓死了,皇宮那麼莊嚴的地方,怎麼可能隨便經得住你們想拿就拿。想吃就吃?」
「奈奈姐,那皇宮裡是什麼樣子?漂亮嗎?」貂蟬一雙眼睛亮晶晶地,問出了自己早就想問的問題:「是不是到處都開著花。就好像太尉大人的家裡一樣?」
「皇宮可比太尉大人家裡漂亮多了,不過,現在大冬天地,怎麼可能到處開的都是花。」拓奈奈眯了眯眼睛,不懷好意的看著貂蟬:「要不是,我明天去跟陛下說說,我們家的小貂蟬喜歡他的皇宮,想去住住好不好?」
「不好不好!」貂蟬把腦袋搖得和撥浪鼓沒有任何區別。接著,偷偷的看了看四周小聲說:「我原來在王大人府上的時候就聽那裡的姐姐們說過,進了皇宮裡地女人就出不來了,我不要去,我要留在這裡。」
貂蟬的話雖然很小聲,可是卻好像是針一樣的扎進了拓奈奈的心裡。她扭頭看著後門外面的院子裡,那愈發火紅的夕陽熨燙著潔白的雪地,似乎是要把那本來就冰冷的地面燒起來一樣。她似乎又看見了那在宣室殿裡的王嫣,那小鹿一樣驚慌失措的眼神。她才十五歲,就算她做了再多地功課。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設,當真正的面對這樣一個要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的時候,還是會害怕吧。
一入宮門似海深。這個道理連貂蟬都是明白的,難道王嫣就不明白嗎?
不,王嫣只怕是比貂蟬都要明白的多,只是她選擇了承受了,選擇了面對。這樣的沉默不語,這樣的承受,這樣的面對,讓拓奈奈地心痛徹心扉。在這個時代的女人。難道唯一能做的只有這樣嗎?那麼她呢?她是不是也要瀟灑的入鄉隨俗?
十五歲地王嫣,這本就是個孩子。拓奈奈閉上了眼睛,那燒紅的雪刺得她眼睛很疼,這樣的疼從她的眼睛裡一直一直的疼到了心裡。
與其說。她是在為王嫣心疼,倒不如說,她是在為自己心疼。她雖然自詡是局外人,雖然一切似乎看起來都好像是自己做主,可是,只有她的心裡面明白,她其實也就是和這個時代的女人一樣的。她抗爭過,可是最後地結果都是屈服。
從她踏上了這片土地開始。她就已經沒有自己。她地自己全部都被這個巨大的亂世吞沒了。
「王嫣像得是被何皇后害死地王美人吧。」郭嘉的聲音傳了過來。可是卻好像很遙遠的樣子,遙遠得如同是從千萬年之後傳過來的一樣。
「你。如何會猜到?」拓奈奈愣住了,所有的表情都在這一刻凝固在她的臉上,似乎是一尊被最高明的工匠雕鑿出來的塑像一樣,傳神而完美。
「這個其實很容易不是嗎?」郭嘉並沒有打算細緻的解釋,只是聳了一下肩膀,「不過,也難怪你那麼吃驚了,要是我的話,我也怎麼都不會猜到這王嫣會長得像是漢靈帝寵愛的王美人。看來我還是低估的董太后,我原來還說她有些本末倒置,可是,現在看來,鹿死誰手還真的不知道呢。」說到了這裡,他又微笑了一下:「你不要太介懷王嫣的事情,在這個事情中,沒有人可以強迫誰做任何的事情,入得深宮固然可悲,可是,你又如何能知道王嫣是不是真的覺得痛苦呢?奈奈,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如同你這樣單純的。」
聰明的人就是這麼討厭。郭嘉就是個聰敏人,而這個人卻又是聰明人中尤為討厭的。他那雙桃花一樣的眼睛明亮得似乎能看穿所有的人心裡的想法。從拓奈奈,到漢靈帝。
在那雙眼睛的下面,她的心思無所遁形。
「不,結局已經定下了。」拓奈奈撇了撇嘴角,「在史書上,在整個歷史上,所有人的命運已經定下了,就好像你郭嘉,注定活不過三十八歲。」她的目光銳利,冰冷,帶著一種殘忍的光芒。
郭嘉的心裡微微的一疼,他不知道,在面前的這個女人心裡到底有些什麼樣的傷痛,讓她可以變得如此這樣的尖銳。他嘆了一口氣,伸出了手,緊緊的拉住了拓奈奈的手,用自己滾燙的體溫去溫暖她那如同冰棱一樣地指尖:「是的。我活不過三十八歲,那麼,奈奈。在我死了以後,你的手冷地話,還有誰像這樣幫你握住呢?」
拓奈奈瞪大了眼睛,靜靜的盯著面前這個男人,他的眼角上帶著一點微微的濕潤,他的嘴角帶著一點淺淺的苦澀,他的表情是這樣的真實,真實得讓她覺得害怕。「真討厭。」她聽見自己這樣說著。
「真討厭。」她又再一次地重複了這句話。
可是。在她的眼前卻什麼都看不見,這場漫天的大雪似乎下在了世界的每個角落,也同時下在了她的心裡,下在了她的眼睛裡,模糊了這整個世界,讓她什麼都看不見。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哭得這麼傷心,傷心到,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是在什麼場合下就放聲大哭了起來。而在她大哭以後的記憶似乎也變得模模糊糊了,她怎麼也記不起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也怎麼也記不起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只是在恍惚中,一直有一個人握著她的手,一直一直在說著溫暖的話。
那溫暖地話像是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她的心中燒得越來越旺盛,似乎將她這兩年來的孤單、寂寞、無助全部都燃燒殆盡。
清晨溫柔的陽光從窗戶口中投射過來,照在拓奈奈的臉孔上,她看著那熟悉的房間,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昨天,真的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呢,在夢中。她似乎一直都在哭,一直都在哭,而那個抓住她地手,一直溫柔為她擦去眼淚。一直告訴她,他一直都在的人是誰?
明明是沒有喝酒的,可是為什麼頭會這麼疼呢?拓奈奈長長她嘆了一口氣,皺著眉頭拉起了被子將自己全部都遮住,就好像這麼做就可以永遠不去面對那些煩惱的事情。
只是,想法永遠只是想法,而現實永遠是現實。
拓奈奈那道沉重地門忽然響起了。其實是很輕的敲門聲,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輕的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拓奈奈覺得好像是在敲自己的心房一樣。她拉下了被子。朝著門的方向看去,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麼。
敲門的人似乎是比拓奈奈更加有耐心的人,他永遠那麼不緊不慢地敲著,就好像是在做一件很有意義地事情。
「誰?」最終還是拓奈奈敗下陣來,她無奈的問著,而那聲音卻也不像是自己地聲音,乾澀沙啞得難聽,似乎是吞掉幾斤的炭火,生生的燒成了這個樣子。
「醒了嗎?如果醒了的話,就收拾起來了吧。」門外面的聲音很熟悉,熟悉得讓拓奈奈幾乎忘記這是誰的聲音,好像昨天夜裡那個一直在耳邊響起的聲音就是這個,那麼這個人是誰?
拓奈奈坐了起來,認真的開始思考這個問題,過了好久,直到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來:「怎麼?是不是還是很不舒服。」
她終於想起來這個是誰的聲音了。她從床上跳了下來,連鞋子也忘記了穿,急匆匆的跑向門口,中間還差點被地上的地毯給摔了一個跟頭。她跌跌撞撞的衝到了門口,將房門猛得拉來,映入她眼簾的是郭嘉那張稍微有些詫異的面孔。
他沒有想到房門會這麼打開,也沒喲想到拓奈奈會這麼衣冠不整的來開門,他一直記得,拓奈奈在他的面前可是連一塊肉都舍不得露出來的。
這樣貿然的開門帶蓋兩個人的除了尷尬以外似乎還有無邊的沉默。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郭嘉才首先反應過來,他清了清嗓子:「你穿得太少了,下雪了呢。」說著,他輕輕的將拓奈奈往屋子裡推,「你快點去穿點衣服,我先在外面等你。」
說著他就想抽身離開。可是,拓奈奈那帶著點溫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指,眼睛更是執拗的看著他。
拓奈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拉住郭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拉住了就不想放開。她甚至還來不及去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已經這麼做了。她也很想很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可是,她又在心裡這麼悄悄的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要那麼知道的清清楚楚。
郭嘉更加詫異的看著拓奈奈,他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甚至連他的身體也跟著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郭嘉,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的人。」拓奈奈這麼說:「而,我也是唯一一個知道你的人。」
「郭嘉,你有你的野心,我有我的野心,可是世界這麼大,你覺得你能跑到什麼地方去?」拓奈奈這麼說。
「郭嘉,我留住你,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我很寂寞,而你也是個寂寞的人,我們恰巧是可以理解對方寂寞的那個人。」
郭嘉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他閉上了眼睛,他承認他心動了。而且他的心不止動了那麼一下,他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將拓奈奈拉入了自己的懷抱裡,閃身進了她的房間。
他的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她那張各種各樣的面孔。那第一次在徐州初見時刻,她挑著眉毛驅趕自己的面孔;那第一次親吻她時,她如同見到鬼一樣的面孔;那和她針鋒相對時,她那不服輸的面孔;還有他將甘倩放入她的手中,她微微蹙眉心有不忍的面孔。
他忘不了,她對他說,郭嘉,這天下就要大亂了。
他忘不了,她對他說,郭嘉,我就是你的親人,我就是你的家人,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寂寞。
他忘不了,她對他說,郭嘉,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他忘不了,她對他說,郭嘉,你說過,有我,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是不是?
這些的一切,他統統都忘不了了,就如同他無法忘記,她在昨夜靠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的好像是個孩子,她的淚水是那麼晶瑩,滴在了地上,滴在了他的衣服上,也滴在了他的胸膛上,化成了無形的針,就這麼扎進了他的胸口裡,逃都逃不開。
拓奈奈伸出了胳膊,輕輕的攬住了郭嘉的脖子,現在她在做什麼?她不清楚,只是,她在此刻,想吻他了。
唇,是滾燙的,而心是不是也同樣是滾燙的呢?這個誰也不知道呢,在這漫天大雪的早晨,似乎有什麼盛開了,又有什麼凋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