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就知道修這個人在覬覦黑都守衛武器下，絕對不可能那麽快離開這裏，現在果然證實了我的猜測，這個傢夥先探聽好我們要離開的路線後，馬上就順著其中的一條巷子走進去，裏面傳來打鐵的聲音，說都不用說，我知道絕對是一家武器店。

　　一群人魚貫進入武器店裏，店面擺放的武器琳琅滿目，修的速度相當快，沒有多久就問好價錢，接著看了我一眼，我無奈的配合他快速殺價，然後將大量的武器囊括到身上的空間道具裏。

　　我現在只慶倖這個人還記得我們要將龍族帶回奇斯的試煉，沒有想辦法弄到這些武器的整個製作流程跟材料，他大概是想奇斯的煉金人才是不如幕特，不過有了實品，要製造類似的東西應該不難，比較可惜的是武器店裏的武器跟守衛手中的比起來，精致度差了一點。

　　收好東西我們就準備離開黑都，誰知道一出武器店，就在門口看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只是這個人臉上的表情沒有過去那樣陰沈，比較有生氣一點。

　　「阿沙多加？」傑瑞特先驚訝的輕喊了一聲，不是很大的聲音，但阿沙多加聽見了。

　　「你們認識我？」

　　「咳！當然，幕特也就這麽大不是嗎？」

　　「但是我並不常出門，能遇見我的機會很小、很小、非常小。」阿沙多加不是好愚弄的主，傑瑞特知道自己搞砸了事，只能不斷乾笑。

　　「你有什麽事嗎？」修冷冷的說，我們那天都知道甚至看見霍克殺了她，後來在傳聞裏聽見的虐殺過程，就猜測阿沙多加用了什麽咒術，瞭解其實她還活在這世界上的某一處，但是心裏並不認爲會有機會再遇上。

　　現在我們不但遇上了，還在非常短的時間遇上......

　　難道飛翔大陸其實沒有我們所知道的那麽大？

　　「要不是我現在有急事，我一定不會讓你就這樣轉移話題，我是來代替幕特的國王把消息傳給你們，可多雅知道你們這一群人裏有龍族的存在，正在想辦法殺龍取血，你們最好在她還沒找到你們之前，儘快離開黑都，這是我哥哥的一片好心，你們最好不要當成耳邊風，我們沒有開玩笑的興致。」

　　我心裏一驚，瞧見對面龍凱的一雙紅色眼睛也是嚇了一跳。

　　「她從哪里知道我們這一群人裏有龍族？」

　　「我怎麽知道，她一定有她的辦法，而且你們不要認爲有巨龍當夥伴就不需要擔心任何危險，以可多雅的能力正面迎敵殺死巨龍可能性的確很低，可是她是煉金術師，既然連確認龍族身分都想出了辦法，可見對殺龍的方式一定也有研究。」

　　「哼！驕傲的人類，就算是高強的煉金術師，恐怕也殺不了一隻巨龍！」裏面最沈不住氣的果然是龍凱，二話不說的將頭上的斗篷取下，露出棱角分明看起來就是火爆性子的英俊臉龐，最特別的是那一頭活像是刺蝟的紅色頭髮，露出了頭兩側的尖耳朵。

　　「原來是一隻乳臭未乾的幼龍，這下子可多雅殺死一隻龍的機會又更大了。」阿沙多加滿不在乎的說著，在這裏多了一點表情的她，不像之前在翔龍時那樣惹人討厭，即使還是相當蠻橫而且眼中閃爍著無情的光芒，我想這也是爲什麽她明知面前有一隻巨龍，卻一點都不感到畏懼的原因。

　　「也許殺死一隻幼龍對那一位大煉金術師來說並不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如果是十數隻的巨龍呢？」傑瑞特身邊的龍顔同樣拉下斗篷，其他的幾個龍族也跟著一起拉下，將尖尖的耳朵跟妖異的豎瞳顯露在阿沙多加的眼前。

　　阿沙多加的眼睛微微睜開，然後從身上取出一顆球狀物遞出。

　　「拿著，詳細的事情我哥哥會跟你們討論，你們最好也說清楚爲什麽會有這麽多的龍族在黑都，要是你們對我國意圖不軌的話，我們並不怕和巨龍作戰，到時候誰輸誰贏還不知道，這顆球是短距離通話傳送工具，你們如果把我剛剛的話聽進去，最好一邊離開黑都一邊跟我哥哥談這件事。」阿沙多加還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看了龍顔一眼，有點類似挑釁的味道，很快的轉身離開。

　　修拿著那一顆球。「補給好了嗎？」他詢問雷瑟跟梅新他們，剛剛在買武器的時候，他們負責去購買大量可以應付寒地氣候的物品，還有大量的食物。

　　「好了。」

　　「我們馬上離開。」

　　說著，就往我們預定的回奇斯路線快速前進，看來他相信阿沙多加所說的話，而阿沙多加不知道的是，即使我們身邊有這麽多的龍族，但是偏偏這是一個試煉，我們不能讓這些龍族發揮實力代替我們攻擊敵人，相反的，我們還必須保護他們安全回到奇斯，這樣一來，如果真的對上可多雅，在生命危險下，導致龍族親自動手迎敵，即使不會損失任何一隻的龍，但也代表著我們試煉的失敗。

　　「我想可多雅一定不曉得她想獵的龍族不是一隻，而是一群......既然你們已經在我的領地上，打個招呼應該不過分吧？會跟這麽多龍族在一起，而且負責跟我談話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阿露天看著眼前的影像，想到阿沙多加發給他最快速的訊息，心裏想著今天究竟還有多少的事情可以嚇得他停止心跳？

　　「修·亞倫提特。」

　　這一頭，修思索了一下，決定把真實的身分告訴阿露天，從阿露天對他說話的方式，他在其中發現了某些意圖，一個或許他會很樂意接受的意圖。

　　「當年不敗將軍之子？」

　　修在行進中拉下斗篷，黑都的居民果然就像傳聞中一樣不愛出門，剛剛的大街道就不見多少人影，現在進入了巷子，巷子裏除了他們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人迹，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容易被可多雅給發現。

　　因此所有人幾乎都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賓士，而蘭又被里昂背著，纖細的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替大家施展「疾行術」，另外儘管不曉得有沒有用，他還對龍族施展了「氣息隱蔽術」，這可以抹去每一個人身上的特有氣息，一般來說都是用來防止敵人用嗅覺靈敏的生物追蹤，之前他們對付獸人時也用了這一招，然後再搭配修準備的工具，讓獸人靈敏的嗅覺完全無用武之地，

　　「是的。」

　　「我能知道你們爲什麽會在這裏嗎？」

　　「獸人追擊，逼不得已。」

　　「原來如此......那麽我必須再跟你們說另外一個不好的消息，剛剛城門的守衛告訴我，黑都進來了不少體格高大得嚇人的冒險者，雖然在斗篷下看不清楚臉，可是身上那一股味道讓他們很難不往獸人的身上猜測，獸人來到這裏可不是一件可以等閒視之的事，所以很快就回報給我知道。」

　　「多謝。」修知道阿露天其實也是在暗示他，他又多欠了他一個人情。

　　「不客氣，如果你能告訴我爲什麽身邊會有那麽多龍族當夥伴的話，我可以當作剛剛說的那些話，其實是我多管閒事。」

　　基本上可以成爲一國之主的人，都不是容易對付的物件，在那一張溫和無害的斯文臉龐下，才剛給了人情，嘴裏馬上就開始討還人情債。

　　「盟友。」

　　在某方面來說，修並沒有說謊，畢竟如果試煉成功，龍族的確會是奇斯將來的盟友，一邊的龍凱似乎想補充什麽，但是馬上被龍顔給瞪了回去，兩個人的表情都不是很顯眼，想要察覺並不容易，而阿露天專心在面對修這一隻狐狸，所以沒看見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知道了修的答案後，阿露天的腦袋在最短的時間轉了好幾圈，同時有了決定。

　　龍族已經有上千年不曾出現在這一片大陸上，但依照過往的歷史，每次龍族的出現幾乎都是站在最後勝利的那一方，以目前的勢力來看，奇斯可以說是最弱的，甚至連想滅了幕特都有相當的困難，但是龍族加入之後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還有，最近他得到了消息，奇斯境內有相當大的改變，而且還出現了一個神奇的聖者，這一個聖者在很短的時間裏解決了奇斯大量的問題，還提供不少凝聚人心的方法，在他善良神聖的傳聞下，有不少孤苦無依的難民慢慢往奇斯聚攏，這像是在預兆什麽一樣。

　　他身爲國王，卻從來沒有想要統一大陸的決心，他唯一個願望就是希望自己國家內的所有人民，有一天可以獲得跟平常人一樣的待遇，一樣的尊重。等待幕特的力量統一飛翔大陸太不切實際，用可多雅的方式殺龍取血，又有誰知道實驗會是失敗還是成功，有誰可以確定就算成功那又要殺多少的龍才能解除幕特上萬人身上的詛咒？

　　因此，結論很快的在他腦中出現。

　　「既然你都可以拉攏龍族當盟友了，介不介意讓幕特成爲你們的另外一個盟友。」他決定下這一個賭注，比起自己不到千年歲月磨練的眼光，他願意相信龍族的選擇必然有道理。

　　修臉上沒有任何興奮或是迫不及待等等的表情，不過他的內心是充滿振奮跟雀躍的，他知道如果他現在點頭，一旦眼前的試煉成功，他即將獲得的將不只是龍族強大的攻擊力，還會有幕特令人眼紅的煉金術，可是在談判桌上，太過於迅速答應對方的條件，其實就暴露了自己隱藏的實力，還會給人一種不夠穩重難以成大事的觀感。

　　阿露天的年紀固然不大，在所有的國王裏可以說是最年輕的，可依然比他年長許多，他相信智慧也絕對不會在自己之下。

　　「條件？」

　　阿露天笑了一下，並不認爲修的態度無理高傲或是警戒心過重，如果他不反問這一句話，那才會讓他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該後侮。

　　「很簡單，我不在乎將來自己是不是統治者，但是我要求一旦你成功在這一片土地上獲得傲視群雄的地位時，請讓我們身上的痕迹失去它原本的意義。」

　　龍族是奇斯的盟友，因此他不會要求讓龍族捐獻身上血液這一種過分的條件，可是同樣的目標可以用不同的方式達成，如果身上的紋痕可以失去原本的意義，那等於是解除了束縛著所有人民多年的羈絆。

　　「我答應，這並不是什麽過分的條件，如果將來有一天我真的成功，除了這一點，你可以再要求一件我能達成的事，爲了公平起見。」

　　修對待自己的盟友，堅信必須站在同等的地位上給予尊重，在目前的局勢裏，阿露天給予的幫助比他的要求還要多更多，這種明顯欠下人情債的事情，他不想背負太久，而且在知道從幕特有一個魔法門能通往泰勒迦納首都泰坦的背後，一旦兩方勢力結盟，他便可以自由運用這一條通道將獸人打個措手不及。

　　「那我先在這裏謝謝了......你們確定要在這個時節離開幕特嗎？即將入冬的邊界，是很可怕的寒冰地獄，連可多雅都不會輕易去嘗試。」

　　他是幕特的國王，對自己的國家每一個城鎮都有相當的瞭解，尤其身在黑都這麽久的時間，這黑都還是當初他跟父親和許多夥伴一起建造的，修往哪一個方向前進，目的是什麽他很清楚。

　　「現在外面的世界局勢緊張，我信任我的部下一定可以應付，可是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自己可以和他們共患難，況且，我記得幕特裏還有想要獵殺龍取血的可多雅跟追擊而來的獸人戰士，待在這裏等待冬天過去，絕對不是一個好方法。」

　　「說的也是，山脈天險相當的多，尤其是朗卑雅山脈由三條分歧的山脈所構成，最高的是靠近幕特的那一條，最矮的那一條就在奇斯的南方邊界，入冬的時節不管哪一座山，到達一定的高度都會吹起強烈的罡風，刮在人身上可不是被吹得東倒西歪而已，罡風可以劃破盔甲，在身上割出深深的傷口，當年我父親他們有不少人就是死在那一個地方，那一條路是由無數罪者的屍體鋪蓋而成。」

　　那時候他年紀還很小，可他卻永遠記得那些深深愛惜自己的叔叔阿姨們，一張張臉龐是怎麽樣消失在自己眼前，永世罪者一路走過來的路實在太坎坷，就算堅強無比的人也不願意再回首面對。

　　「我們知道......」

　　阿露天說的，修早就從不少的資料裏得知，在還沒有被可多雅跟獸人追擊時，他就已經將在入冬時節越過邊界的可能性都考慮在內，所以每到一個地方，遇見任何經歷豐富的人，他都會在交易的時候趁機問清楚越過朗卑雅山時該注意的事項。

　　阿露天理解，他相信身爲一個領導者，而且是這些年來分鋒頭最健的英雄人物。修自然知道怎麽做最安全，所以他就不打算浪費口舌多勸誡。

　　「快走吧！我看見可多雅的蹤影了，她正往你們的方向過去，身邊帶了不少人，還有大概三十多名的獸人似乎也找到你們的位置，正在我們的街道上橫衝直撞。」

　　修點點頭，收起圓球，每一個人都聽見了這個消息，當蘭再一次將疾行術跟疾行術施加在所有人身上時，他們也進入了一個神秘的店門口，跟外面坐著的老頭說了幾句話，老頭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所有人就進入修從地板上掀開的地道裏。

　　地道相當的長，可是建造得相當寬闊平穩，這讓我們可以在很快的速度下走完整條地道，從上方的掀口離開，當修打開掀口的一刹那間，每一個人的身體都縮了一下，地道的外頭原來是冷入骨髓的氣息，我們全部踏出地道，看見四周整片的白雪紛飛，背後是看不見城市的山背，眼前是一道深不可見底的懸崖，懸崖的那一頭跟這一邊都是堅硬的黑色山壁，上面鋪滿了白色厚厚的積雪連一棵樹都瞧不見，更別說行走用的道路了。

　　這時我們才懂得讚歎挖這地道者的鬼斧神工，這根本是挖穿了整座山的山體，從山陽到山陰。

　　「嘿嘿！在走之前我深深認爲我們應該爲後面的追兵製造一點樂趣，最好時間可以拖延到讓那兩隊人馬相遇在一起，以獸人的個性跟可多雅的自大，兩個團體絕不可能合作，那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

　　雷瑟剛毅看起來誠實值得信賴無比的臉，這時候看起來就跟他的軍團長一樣的邪惡，不過大概是所有人一路都在逃，壓力太大、太多，造就了目前有一點點的過度興奮，每一個人的報復心都相當旺盛，因此沒有哪一個人覺得這一個提議有什麽不妥，雷瑟剛講完，傑瑞特就先跑到掀蓋上面，在附近開始安置他在煉金術商店買的暗器跟炸藥。

　　最近變成傑瑞特跟屁蟲的龍顔也買了很多有趣的東西，馬上就隨著傑瑞特佈置的陷阱，決定一路上就像牛拉屎一般，每隔一點距離就來玩一個不一樣的。

　　反正弄到最後，幾乎大家都參與其中，還是里昂最老實，他只是搬了一大塊石頭完全壓住掀蓋，然後又搬一塊稍微小一點點的往上叠，叠了兩層金綠色的雙眼深思了一會兒，似乎覺得藝術性不夠，又搬了大概四、五次一個一個叠上去，整個掀蓋上面叠的跟小山一樣，我看就算是力大無窮的獸人，想要掀開蓋子也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更別提是手腳無力的煉金術師了。

　　「這樣，不管是誰先到達，絕對都有一樣可以絆住他們。」

　　我看著大家傑出的作品，想了一下，好像少了我自己的部分，於是叫出水藍吩咐一下，水藍避過做好的陷阱停在那一堆大石頭下面，小爪子在石頭上撓了幾下，小山一樣的石頭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完全跟一邊的山壁黏在一起，水藍大眼眨了好幾下，似乎覺得不夠，我指指山壁上一塊凸出來的岩石，上面落滿了雪，水藍咧嘴笑了起來，小奸小詐的樣子令人懷疑它真的是幻獸。

　　石塊上的冰迅速蔓延到雪堆下跟雪堆呈現你儂我儂的狀態，只要誰破冰而出，馬上就會引來一場大雪淋身，要是誰被雪給沖下懸崖，那只能怪他運氣太差囉！

　　「快走吧！」

　　修等我們佈置好後才提醒我們快一點離開，他讓雷瑟走在前面，自己跟飛藏暫時壓後，我跟在里昂的旁邊偷偷回頭瞥了一眼，發現這兩個人竟然在山壁上安裝弩箭，每一支弩箭發射的角度都是射不死人也會推你下懸崖的那一種。

　　我就說嘛！狠角色還在後面沒出場呢！

　　我們不曉得的是，這些陷阱果然起了相當大的作用，幾乎讓敵人損失了大半的兵力跟用具，否則後來的日子裏，我們恐怕就算有再強大的實力，也會全軍覆沒在敵人的手段裏。

　　只是沒料到的是，最後真正爲難住我們，逼我們不得不下決定的，不是這些敵人，而是阿露天聽說的，朗卑雅山可怕的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