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斯城堡

　　碧蓮娜從早上起來到如今已經接近傍晚的時分，雖然還不至於逛遍了整座城堡，但是該走的地方都走過了，偏偏除了那些嚴謹的侍衛之外，幾名奇斯重要的人物卻一個也沒看見。

　　這樣的情況很少見，在翔龍皇宮裡她總是可以遇到一些在談論國家事務的臣子，或是忙著辦公的官員，這些人就算無法進入後宮跟皇室內部的範圍，可是卻充斥在屬於他們能走動的地區裡，有的是因為工作地方就在這裡，有的是覺得在這裡多看看多走走，或許一天遇到長官還是國王，就可以有一個特別的機遇。

　　可是奇斯這裡卻不是這樣，她來到這裡也有好幾天的時間了，卻老是看不到第一天來時她見過的那些人，尤其是如今已經身為國主的修，還有那一個漂亮得不像話的聖者。

　　「這樣算是正常的嗎？」

　　她終於忍不住滿心的好奇，轉頭詢問一直跟在她身邊，修特地調派給她的侍衛。

　　「殿下的意思是？」

　　「我是說為什麼城堡裡總是看不到你們國主、大臣還有聖者的影子？他們都不用做事情嗎？」

　　碧蓮娜是一個有什麼話就說什麼的女孩子，她還不至於像妹妹那樣莽撞，像這一個問題她可是忍了好幾天，找不到適當的人來解答，逼不得已才問身邊的侍衛。

　　不過畢竟身為公主，個性比起一般的女孩子都顯得比較傲氣些，所以問話的方式有時候會在不經意之間就得罪人，偏偏自己還不自覺。

　　像此刻，被問話的侍衛就覺得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不過會被派來接待重要人物，自然有一定的外交能力，因此他保持的同樣的神情對公主微笑地回答。

　　「報告殿下，我國的國主跟大臣還有聖者大人正因為工作忙碌，因此您才不會在城堡裡看見他們，很多事情事必躬親會來的比較有效率一點，尤其我國依然在建設之初，每一項工作都必須小心翼翼，才能將根基打穩而不出任何問題。」

　　侍衛才搞不懂為什麼工作時間城堡裡卻必須有一堆的人在，他覺得那才真的叫做沒有人在工作吧？

　　碧蓮娜出生的時候，翔龍就已經建國很長一段時間，因此她不清楚建國初期的上位者應該是什麼樣子，也不太懂為什麼工作會是在外面工作而不是在城堡裡面工作，她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公主，就算有滿心的意願想要幫自己國家的忙，但是身為一個公主，有誰敢讓她動手參與？

　　就算她的父親，翔龍的國主，同樣不認為自己的女兒應該參與進這些需要專門人士才懂得工作中。

　　「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們工作時是怎麼樣嗎？我的意思是說，我想知道奇斯的官員是怎麼做事的。」

　　雖然她來這裡的原因，不過是來自於翔龍跟奇斯之間的合約，甚至還有一點被逼迫做為人質的意味，但是她在翔龍就已經是一朵溫室裡的花，現在來到一個新的環境，她總想為自己改變一些什麼。

　　而且她想知道修及那些官員是怎麼看她的？為什麼她來到這裡已經這麼多天的時間了，卻沒有一個人來告訴她要做什麼？

　　她的要求對侍衛來說有點為難，畢竟這不是他可以決定的，但這一個要求，對某些人來說，就不是難以回答的難題了。

　　「不可以。」

　　冷冷的聲音從她的背後響起，嚇了她好大一跳，人還沒來得及轉過去看來者是誰，一邊的侍衛就已經尊敬的行了個禮。

　　修站在碧蓮娜的面前，他剛從外面回來，一進城堡沒多久就聽見碧蓮娜跟侍衛之間的對話。原本他可以不理會，到時候再派人解決就好，可是突然想到已經跟里昂到泰勒迦納，現在恐怕已經按照計畫在泰坦引起恐慌的蘭，莫名的……他直接走上前，回答了這一個問題。

　　「國主陛下，我不知道您在這裡。」

　　碧蓮娜對這一個嶄新的稱呼，可以說是所有住在奇斯的人裡最熟悉的一個，這一個稱呼幾乎是跟隨著她到奇斯而產生，因此她一直不覺得有那個地方怪怪的，不像其他人，在稱呼之前還稍微在腦子裡慢半拍，有些人還很乾脆的直接說錯，錯了再被人給糾正。

　　「公主殿下，希望我沒有唐突到妳。」俊美的臉龐，怎麼看都是非常有誠意的道歉，可要是蘭在這裡，絕對會立刻揭穿修的敷衍。

　　「不會，我只是想找個人聊聊，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問您。」

　　「原來是這樣……但我的事情真的很多，可能沒有多少時間能跟妳聊聊。」

　　修的表情並不是很冷淡，可碧蓮娜就是能知道他拒絕的原因絕對不只是因為忙碌而已。

　　「您是有心想要躲我是不是？」

　　碧蓮娜直視著修，毫無顧忌的將心裡的疑惑說出口。她覺得那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就算奇斯目前需要做的事真的很多很忙，但是身為一個國主，她則是另一國的公主，說什麼都應該空出一點時間跟她說說話才對。

　　更何況，她之所以會在這裡的原因，更深一層的，不就是希望兩人將來會是一對的嗎……

　　想到這裡，碧蓮娜白皙的臉龐微微一紅，可是一雙美麗的眼睛絲毫沒有躲避地凝望著修，這對修來說是一個少見的經驗。

　　因為她的勇於直視，讓他對她的評價高了不少，不再只是一個嬌貴的公主而已。要知道，有時候連自己相處已久的屬下，都不見得能勇於面對他的目光，可是她卻可以。

　　「我是有心想要躲避，但這也是為了妳好。」

　　他不介意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有時候單方面的執行，永遠不如雙方面的配合來的好。

　　「為什麼？」碧蓮娜不懂。

　　修看了一下四周，看見走廊的另一頭有一張面對窗口的椅子供人休息，因此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讓碧蓮娜跟在他的身後一起到那張椅子上坐下

　　椅子很長，兩個人坐在一起並不會接觸到彼此，可是跟一個男子相隔這麼近，除了自己的父親以外這樣的體驗對碧蓮娜來說是頭一遭，而這個男子還是自己暗戀的對象，因此剛剛努力控制的心跳現在就很不爭氣的加速起來，整個臉變得更加紅潤，她只好低著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雙手掩飾。

　　「我之所以躲避妳，是有人給我的建議，他認為一張合約帶來的關係，很多時候只會讓彼此的心裡不舒服，因為時時刻刻都會記得，這是一個交換的條件。」

　　他又想起那一個喜歡瞪他甚至是教訓他的小臉，那個小傢夥不管自己再多麼害羞也會死要面子，紅著一張臉瞪人，還常常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是誰說的？」

　　似乎是覺得絞在一起的雙手，明顯洩漏她此刻的心情，碧蓮娜趕緊放開，端莊的合在一起，但是從雙手微微的顫抖，依然可以瞭解她的緊張。

　　「我們的聖者。」

　　「您覺得他說的話是正確的？」

　　「我接受正確的意見。」

　　雖然不是正面的回答，可是已經很接近了，碧蓮娜是個聰明的女孩，她懂得。

　　「那代表其實您對我並沒有任何的感情對吧？」

　　修看著她，該說是意外還是意料之中？他知道她不會是一個愚蠢的公主，從她的一言一行就可以看出來，可卻不認為她可以如此細心並且聰慧到如此地步，她能從他的話裡猜到最真實的一面，教他驚訝。

　　「是的，我對妳並沒有感情，至少現在沒有。」

　　這話對一個女孩子，尤其是暗戀著他的女孩子來說有點傷人，碧蓮娜能瞭解，可是仍然有一種被傷害到的感覺。

　　「我其實很明白，畢竟您在這個大陸上鼎鼎有名，很多人聽過您、看過您，因此當我來之前，我幾乎已經認識了您一半，而我，只是一個待在王宮裡不出門的公主，您不知道我是誰，沒見過我，甚至可能聽都沒聽過，要對這樣的我有感情，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雖然我不喜歡您的回答，可是我必須承認，那位聖者大人說的話有道理，他平常一定很為您著想。」

　　不但照顧到國主的政務，甚至還顧及到國主的生活幸福，她從來沒見過翔龍裡有哪一名臣子會為父親想那麼多。

　　「他？的確是。」而且管得可多了。

　　碧蓮娜發現，在談到聖者時，修的臉龐似乎柔和了一些，臉上的線條不再那樣嚴厲，讓她很想要伸手摸摸看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她很好奇，那一位漂亮的聖者，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讓修這樣一看就知道不容易被人影響的人，可以因為回想，就改變了臉上的表情。

　　「我越來越想跟您，還有，跟那位聖者大人聊聊了……如果您沒有空，那聖者大人有空嗎？」

　　她好奇那一個美麗的人，也想從那一個美麗的人口中得到一點有關於修的消息，聖者會那樣關心修，想必對修的瞭解一定很深，她一定可以從其中獲得許多。

　　「他？這個時候他應該比我更忙吧？以後有機會……現在恐怕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妳沒有機會見到他的人影。」

　　「這樣啊……」碧蓮娜不問為什麼，她深切瞭解在王宮裡，別人刻意掩飾過去的話，如果跟自己沒有太大的關連時，最好不要問。「那，如果說我一點都不介意與關於合約的那些事情，我只是想多認識您，多給您一點機會瞭解我呢？這樣您還有時間可以陪我談談嗎？」

　　或許翔龍皇族最大的優點，就是鍥而不捨的精神，她的確是被拒絕了，可是被拒絕了一次，並不代表就沒有第二次的機會是不？

　　修看著她，發現不曉得為什麼，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絕大多數都有著非常好的耐性跟不放棄的精神，蘭是這樣，這位公主也是這樣。什麼時候「鍥而不捨」變成人人都擁有的美德了？

　　「如果我有時間，我不介意跟妳聊聊，不過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的話題，可以先從把您這個字，改成你開始。」

　　碧蓮娜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沒有被拒絕，於是她美麗的臉龐，露出了溫柔的笑，頭一次打從心裡覺得，來到這一個新的地方，真的可以有一個好的開始。

　　泰勒迦納的夜很暗，之前我們來到泰坦城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機會可以去注意月色，現在當我需要依靠月光去觀察戰況時，卻發現整個山坡下黑得我什麼也都看不到，除了隱隱約約的火光之外，只能依靠聲音來判斷。

　　因為里昂他們時間控制得相當好，所以那些獸人很可能一時根本搞不清楚狀況，連是哪一個位置發生第二次的爆炸都不知道。

　　而躲起來的部隊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泰坦，跟里昂他們來個裡應外合。

　　「大人，我們該回到後方了，以現在的天色是沒辦法看清楚戰況的。」絡卡在一邊規勸。

　　我緊握了一下手，知道自己不該讓他為難，所以乖乖跟著他往回走。

　　從一開始的佈置來猜，進入泰坦城內的部隊很可能會想辦法占據王宮，或者想辦法控制整個泰坦城的居民跟一般軍隊，只是以總數一萬人的部隊，想要控制泰坦這麼大一座城並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加上泰坦的居民大多都是最善戰的獅頭獸人等等，男女老少個個都是勇猛的戰士，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才能控制整座城池？

　　「其實大人不用太擔心，要知道全大陸的軍隊裡，恐怕沒有誰比我們更適合這種偷襲戰略了。」

　　我看向絡卡，等著他解釋，從奇斯到幕特，我沒有多少的時間可以深入瞭解這一個部隊，所以我無法瞭解絡卡他們的自信來自於何處。

　　「因為我們的戰士居多都是身手靈活的半獸人跟精靈，其他的則是擅長用各種奇怪鍊金術工具的鍊金術師和法師，我們的作戰方式並不是正面迎擊對手，里昂大人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初他一到營區之後，花了不少時間瞭解我們的能力，然後就宣佈他必須更改作戰計畫。」

　　這就是這些天里昂在忙的事情，他幾乎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我現在明白他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瞭解這一個營區的優點，並且制定最適合的計畫。

　　修給他的計畫不是最好的，那並不代表修的作戰能力輸給里昂，因為修沒有更多時間好好瞭解營區士兵們的能力，但他似乎很清楚里昂可以做到這一些。

　　因此他不在乎里昂中間空白了兩年的時間，不介意里昂應該要從頭開始做起才對，他很有魄力的給了里昂一個非常適當的位置。

　　說起來修已經觀察我們有很多年的時間，早從我們將魔晶石送到奇斯的那一天起，他利用我們學習的態度、對生活的理念，還有如何看待戰爭等等一些小細節裡，慢慢的知道可以將我們這些人安排在什麼樣的地方。

　　里昂是一個能夠讓人充滿安全感、穩重、踏實、有耐心，而且懂得將智慧藏在樸實底下的人，以前他上課所交的作業，不管是在自身的修練上，還是在對作戰的細則上，他總是能得到最好的成績。

　　我知道里昂會是一個最好的將領。

　　修也知道這一點，因此他將這一個任務交給里昂，除了表示自己的信任看重之外，同時也是給里昂的一個考驗，給這些半獸人跟鍊金術師的考驗，那是身為一個王者的仁慈跟殘酷，給予信任的同時也給予試煉，如果通過了，他會得到忠心和得力的手下，要是失敗，那麼這一次的作戰是替他幫自己的軍隊去蕪存菁。

　　我可以猜到這一點，那里昂呢？

　　身在其中的里昂，是不是早在一開始就明白了自己的任務和修的心思？

　　在黑暗中，蘭看不清楚周遭正發生的事情，但並不代表其他人也看不到。

　　里昂自從跟龍核融合之後，就擁有了一雙龍的眼睛，這不是說他跟龍的眼睛一樣變成了豎瞳，而是跟龍族一樣，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光線的強弱都影響不了他的視線，這種改變是緩慢的，尤其是在最近幾天，他發現自己可以非常清晰地看清楚黑夜中移動的物體。

　　不只是里昂看得清楚，負責另一個城門的精靈同樣也看得清楚，精靈原本就擁有絕佳的視力，所以他們通常都是天生的弓手或是斥候，而他們帶領的鍊金術師，跟半獸人戰士，有的是使用了特殊藥劑讓自己的雙眼能在黑夜看清物體，有的則是天生就能夜視，所以他們迅速地進入城內，儘量不跟敵人發生戰鬥，跟最擅長戰鬥的獸人打近身戰，那絕對是件最愚蠢的事。

　　因此，他們沿路撒下藥劑，一種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令敵人迷昏的藥劑，就算獸人的身體抵抗力再好，也會在聞到藥劑的一瞬間感到頭重腳輕、四肢無力。

　　儘管泰坦城非常巨大，由於他們的行動相當快速，仍是利用這個方式占領了絕大多數的區域。

　　其中還有鍊金術師誤打誤撞，正好衝進獸人戰士的集合地點。原本這一群戰士正蓄勢待發準備將這群膽敢入侵首都的敵人給殺死，沒想到大量藥劑撒下去之後，一名鍊金術師就撂倒了數百名的獅頭獸人。

　　他們這一方面是一開始最為困難，到後面被迷倒的獸人越多，他們就越不容易被敵人給逮住；但是里昂他們這邊卻必須開始面對一場硬戰。

　　要迷昏獸人，只能趁獸人尚未準備好戰鬥的時候進行，但是對於已經集合好，其中甚至還有獸人祭司的隊伍，迷藥只能在一開始見效，獸人祭司會在最短的時間裡解除這些藥效，而憤怒的獸人將會是最難對付的敵人。

　　里昂他們知道這一點，所以一開始才會將軍隊往正門吸引，等到往高加貢山的城門爆破後，里昂毫不猶豫地取出一張威力最大的卷軸，這可是相當稀有的貨色，是他從隱密的山谷帶出來的寶物之一。

　　出發的時候，蘭二話不說就塞給他，還告訴他如果遇到危險，幹脆直接全部拿來滅掉泰坦城算了。

　　以卷軸的威力，真要毀滅泰坦城可能要拿個十來張，畢竟泰坦城的巨大跟一般人類的城市不同，他手中也沒有十來張的這種威力強大卷軸，不過，就算只有這麼一張，也夠用了。

　　他用的是禁魔咒，一種非常特別的高階魔法，可惜現在沒有多少人懂得使用，當魔法執行的那一刻，會有相當廣泛的區域無法使用魔力。

　　不過對獸人使用這種卷軸，好像是自己損失的比較多，畢竟獸人是依靠蠻力在作戰。

　　里昂沒有傻到忘記這件事，他之所以使用這張卷軸，只是為了預防城牆上那幾座可怕的魔晶砲，跟進攻時會遭遇到的大型魔法，絕大多數的戰爭，一開始大量的士兵都是損失在這兩者上，他必須先阻止這一點，至於弓箭，鍊金術師所製作的盾牌，可不是那麼容易就射穿的。

　　卷軸撕開的同時，里昂騎著火舞率先衝了出去，禁魔咒的力量是有時間限制的，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攻破城門。

　　很多獸人在黑夜同樣擁有絕佳的視力，所以他們看見快速往城門衝的里昂，其後方的軍隊也開始快速前進，因此城牆上的獸人軍官馬上大吼一聲，成千的弓箭手倏地將弓往半空中高舉，對著斜上方的天空，在第二聲大吼下，射出！

　　如雨般的箭矢飛上天空，到達頂端，然後因為地心引力的關係快速的往地面落下。

　　里昂有火舞的幫助，速度飛快，因此第一波的弓箭他連躲都不需要躲，盡數落在他們與火舞身後，不過後面的士兵速度沒有里昂那麼快，高舉著一開始就已經準備好的小型盾牌，每六個人為一組，迅速組成一個更大的盾牌，將身體全隱藏在盾牌後，如雨般落下的弓箭射在盾牌上，強勁的力道讓每一個人的手臂都因為抵抗而爆出青筋，然而卻沒有半枝箭能穿透這些特製的盾牌，紛紛地往四下掉落。

　　趁著第二波箭矢尚未射出，所有人又開始往前移動，這一次他們直接高舉著組合而成的大盾，迅速的往城門跑。

　　火舞不是速度最快的召喚獸，可是比起一般的坐騎來說，卻已經不是誰都可以追得上的高速，當第二波箭矢再度落下，獸人開始不按照順序，一隻接一隻射出銳利的箭矢，里昂可以聽見耳邊不斷傳來箭矢劃破空氣所傳來的聲音，從上方變成到身後，高大的城門已經在眼前。禁魔咒下，他沒辦法使用魔法來增強力量擊破這一道堅固的城門，但是他卻擁有最銳利的武器可以解決所有難題。

　　手臂一伸，很久沒有機會出場的能量劍，在黑夜中發出烈火一樣的光芒，它幻化成里昂所熟悉的長柄巨劍，單手高舉著這一把連獸人使用都稍大的巨劍，在火舞到達城門口停下的瞬間，他高大的身體一躍而起，迅速將長劍刺入城門門縫之中，從上方往下方劈落。

　　以能量劍的銳利是聽不到什麼被劈開的聲音，不過里昂太清楚自己手中這把劍的威力，因此毫不猶豫的全力拍出一掌打在城門上，堅固的城門在獸人驚訝的目光中露出一點小小的縫隙。

　　里昂如今的力氣跟一隻龍差不了多少，他用盡全力的一拍也不過只讓城門出現一道縫隙，不用腦子想也能明白這城門有多重、多巨大。

　　不過他沒有多餘的時間慢慢一掌一掌拍開城門，獸人很快就會察覺他們認為堅如磐石的城門，門閂早已被破壞。

　　幸好後面的戰士已經跟了上來，所有人看著里昂，當他深吸一口氣蓄積一切力量要拍出第二掌時，火舞機智的一起衝上去，用自己的身體往城門撞擊，後面的士兵也順著他的動作用力往前衝，沒有多少人能推動的城門，終於在這一刻從一點點微小的縫隙，展開成足夠一人進出的大縫隙。

　　里昂二話不說的先衝進去，看見兩邊有點傻住的獸獸人侍衛，手中的長劍變成長鞭，快速地往兩人身上一甩。

　　之前還檢查過里昂派出去的隊伍的獸人，不曉得能量劍究竟是什麼樣的武器，下意識的就想伸手抓住鞭子把里昂給甩出去，可是當他抓住鞭子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疼痛。

　　看見原本柔軟的鞭子又變成了長劍，劃過獸人高舉的掌心，順著他的肩膀往腰部砍下，身邊的另一個同伴也沒能逃過一劫，原本鞭子的尾端變成了劍尖，同時掃過腰間，下一刻熱燙的鮮血從身體噴出，潑灑得滿城牆的血，高大的身軀砰然倒下，變成了沒有生命的屍塊。

　　跟在里昂身後的士兵，很快就找到用來打開城門的轉軸，這時城牆上的獸人終於意識到他們堅固無比的城門，竟然在眨眼間被敵人給攻破，但是充滿怒火衝下城牆的他們完全沒有發現，禁魔咒的時效到了。

　　火舞朝城牆不斷噴射一顆又一顆的火球，每一顆都準確無比打在敵人身上，部隊最後方的魔法師就像是看到攻擊訊號般，在手中等待已久的咒語跟在火舞之後發出，看見魔法師已經展開攻擊，里昂率領著前頭部隊迅速往城內衝。

　　魔法師的大型魔法在這一刻展現驚人的威力，這一直都是這個世界的戰爭最亮麗璀璨的作戰方式，一顆火球只是會閃亮人們的眼睛，數十顆的火球可以令人感覺到危機，但是當黑暗的天空開始落下無數顆數也數不完的火球時，人們的腦海就會浮現死亡的字眼。

　　這是個活生生的「漫天火雨合體版」，由於「漫天火雨」這樣接近禁咒的咒語，原本只有高階的魔法師才能使出，而且一旦使出幾乎很難再有其他的力量和敵人作戰。

　　因此後來有人發明瞭一種和漫天火雨有同樣效果，施行方式卻簡單許多的攻擊方法，那就是讓魔法師縮小漫天火雨的範圍，不會這一招的魔法師就用火球術代替，只要數十個魔法師合力，天空落下漫天火雨的華麗程度，會比一個人真正施展漫天火雨這一招還要來得可怕。

　　密集的火球不斷打在城牆上城牆內，岩石構成的城牆跟房屋不會因此有所損傷，但是城牆上毛發濃密的獸人一接觸到這些火球，身體轉眼間就開始燃燒，劇烈的疼痛讓獸人怒吼，大量的獸人開始狂化，他們在地上打滾熄滅火焰，全身帶著嚴重燒傷對入侵首都的敵人瘋狂的攻擊。

　　跟獸人作戰絕對不可以離獸人太近，他們是近戰中最讓人恐懼的戰士，來不及躲避的士兵很快就被距離最近的獸人給抓住手臂，狂化的獸人興奮地大吼，他們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武器，粗壯的手臂高舉士兵的身體，對著天用力一扯，士兵連哀鳴的時間都來不及，鮮血和內臟、肉塊在天空中撒落，好好的一個人被硬生生的扯成兩半。

　　狂化的獸人不只是力量大而已，速度也相當的快，痛飲敵人的鮮血後，移動到另一個士兵的身邊，一下子抓住士兵的手臂，一個拉扯馬上看見骨肉分離的景象，一手抓著斷臂，另一手伸出銳利的爪子，穿破士兵的胸膛，抓出血淋淋的臟器，痛快的吼叫著，將臟器放入自己的嘴裡，鮮血溢出銳利的口，旁邊的人依稀可以看見那臟器還在跳動。

　　這就是獸人。

　　始終被人類認為野蠻的獸人。

　　里昂不能讓自己的士兵這樣一再犧牲，戰爭原本就會有傷亡，可是如果可以，他會將傷亡減到最低，今晚的最後一個命令必須展開。

　　況且看時間，應該大家也都完成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