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飛翔大陸聖龍二四九三年九月一日

　　這一年對聖者來說是一個特別的年份，在歷史讀本上記載著，這一年聖者從聖地裡離開回到奇斯，並且展開他對外交的天分。

　　史書上記載聖者對自己這一方面的能力是如此認為的：「我從來不認為自己在任何方面有優於常人之處，因此在外交上如果獲得成就，我想或許是我正處在一個擁有優勢的國家，並且有許多人在背後支持我的決定，我自己本身並沒有什麼功勞。」

　　而史學家對於聖者的外交能力是如此評論的，聖者本身擁有優越的言詞談吐，再配合著親切總是容易讓人放心的氣質，可以在第一瞬間就使對方卸下心防，讓交談本身一開始就很容易進入狀況，這樣的能力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擁有。

　　反正，史書上的文章，史學家所說的話，一樣是修飾得比較典雅，一個是常常帶著個人觀感，至於現實，蘭是如此解釋。

　　「我喜歡我的外表，不過不會因為自己擁有美麗的外貌就特別驕傲，畢竟外貌是天生的，為天生的外貌驕傲是很膚淺的一件事，因此我向來都是把這一項優點用來自娛，不認為它有什麼其它的特殊作用，然而現在既然發現它可以用來迷惑其它人的心，多了一項有意義的功能，那我幹嘛不用?」

　　所以真正認識聖者的人都知道，聖者的外交能力真的很強嗎?答案是不一定，因為他是一個只要對方真的讓他感覺到特別厭惡，就肯定會直接潑他一杯水的個性，之前就有對一個年幼的女孩說謊的實際例子。

　　這樣的性子其實一點都不適合外交，蘭後來在外交上的每一次成功，就像他所說的，既然美麗的外表可以多一樣有意義的功用，那當然要物盡其用，說不定以後還可以列出一串功能一、功能二等等之類的條例。

　　所以史書上的英雄美人事跡，從以上例子就可以瞭解，基本的大致走向不會有錯，但是細節部分通常都是美化過的，這跟拍婚紗照或是寫真都是同樣的道理。而至於為什麼聖者會參與外交事務?這話就必須回到從頭說起。

　　「當聖者就好?」

　　我瞪著修，心裡為這一個答案嚴重的感覺到不平衡，誰都清楚聖者的意義是什麼，不過就是擺在最顯眼處的花瓶而已。

　　我以為在我和大家參與了那麼多的事情後，說不定會給予我一個比較實質一點的位置，結果我得到的答案就是我那侍衛長的職位的確是沒辦法繼續當了，在這兩年裡有更適合這個位置的人繼任，我也不會想要為了這個空頭銜把人給拉下來，本來想說，修或許心裡有更好的打算，結果現在卻告訴我，我乖乖的當聖者就好，沒有其它工作需要我擔任。

　　「沒錯，當聖者就好。」

　　「你還是不相信我有能力可以幫助大家。」

　　「不，我相信你有能力可以幫助所有人，我想很多人都知道這一點，我不需要特別去提。」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讓我竟然會為自己懷疑他而感到不好意思，心裡也覺得好過許多。「既然你相信我有能力可以幫助所有人，那為什麼不給我一個適合我的工作去做?雖然我自己其實也喜歡自自在在的，但之前當侍衛長的時候，我還不是整天忙裡忙外幫大家處理許多事情，其實我並不介意生活忙一點。」

　　「這我也清楚。」他又是一副他都明白的模樣。

　　「好吧！我聽你解釋。」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這個傢伙就是這一點討厭，一定要把所有局勢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就算是這種普通的對話也一樣，反正他就是要等我乖乖安靜下來等他說明就是了。

　　修平淡的臉龐終於可以感覺到一絲笑意，我就知道他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不坐著聽我說嗎?我以為你一直都是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下坐的個性。」

　　「我是啊！但是今天我不想坐。」愛說笑，我的屁股痛死了，雖然昨天里昂其實並沒有把我弄得太痛，但是後來那種一做再做的激情，次數多到就算沒受傷也紅腫，身體不動不接觸到的時候都還好，頂多有一點灼熱感，但是稍微一碰到，那種從身體內部隱隱作痛的感覺實在不是很好。修看了我一眼，眼中似乎無法掩飾的閃過一種我不太能解讀的思緒，我不曉得那代表什麼，不過我倒是看清楚他剛剛那一抹笑意完全消失了。

　　他生氣了嗎?

　　為什麼?

　　只因為我不想坐下?應該不可能吧?

　　「那麼你就站著吧！繼續我們剛剛說的事，我並不認為你需要一個另外的頭銜。事實上聖者這個頭銜它並不是空的，它是有意義的，之前你為奇斯所做的所有事情，其實都是這一個頭銜可以擔當的責任，這個位置就像是一個預知者，一個不同於君王但同樣具有領導意義的上位者，在這個位置上你可以放肆的提出任何對奇斯的建議，並且為奇斯的人民帶來各種福利，也可以以不同於官方的立場去傾聽這些人民的聲音。」

　　「就像我們故鄉的教皇……」

　　「什麼?」

　　「我說就像我們故鄉的一個特殊位置，教皇。」

　　「解釋。」

　　「宗教的最高領導者，這個稱呼源自於古時候。因為宗教的力量強大，不單是一個國家，而是有相當多的國家都信仰同一個宗教，因此宗教的最高領導者權力有時候甚至大過一個國家的國王，於是後人給於最高領導者教皇或是教宗的稱呼。

　　後來在王權改變之後，數皇的力量雖然沒有過去那樣強大，意義也稍微有所改變，成為安撫人心、建設社會心靈的一個指標，絕大多數扮演著公正、和平、慈愛等等之類的角色，這個位置並沒有真正參與各個國家政治的實權，但是卻有影響一個國家信仰宗教人民的力量。」我只能大概做解釋，因為當年我沒信仰過什麼宗教，因此對這一類宗教領導者所代表的意義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就我的印象解釋。

　　「宗教……」

　　「類似火系魔法師信仰火神，火神廟裡有祭司，啊！我都忘了，這裡也有牧師啊！不就是那個什麼聖神教，不過感覺上有點差別，聖神教在這個世界的意義反而比較像是診所之類的……」

　　「診所?」

　　「……」我發現很多事情是解釋不得的，越解釋越亂，而且一個圈套著一個圈，根本就沒完沒了。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看我一點都不想繼續解釋的表情，修放棄詢問。

　　「是有些類似，但那並沒有一個正式的……宗教。信仰是的確存在，不管是戰場上的士兵，還是奇斯裡的人民，一個聖潔、公正、慈藹的存在，的確是可以達到安撫人心的目的，尤其這樣的一個人如果還具有智慧，具有改善人民生活的能力時，或者有一天可以形成你說的宗教也不一定。」

　　「最好不要。」

　　當一個聖者就已經讓我覺得自己很虛了，再加上一個教皇，拜託，天曉得我昨天才跟里昂在床上不曉得翻了多少圈，最好聖潔這兩個字是可以跟我沾上任何的關係。

　　修看著我，紫色的眼睛又露出我看不出來的意思，我實在是不喜歡這樣的狀況，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可以很容易讓人猜出心思的人，這兩年裡他將神秘這門功夫練得更加的精深，越來越像是一個君王，這真的讓人很難適應……也令我有些難過，希望我可以將這樣的情緒隱藏得很好。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如此排斥站在高位?」

　　「究竟有什麼樣的樂趣，會讓你這麼想要站在高位?」我反問回去。

　　「擁有足夠的權力，我可以完成我對兄弟的承諾，也可以成功報殺父之仇，這是我想要那一個位置的原因，我以為你知道。」

　　「擁有足夠的自由，我可以一輩子不用擔心誰想殺我，不用煩惱沒時間培養感情進而失去家人、朋友、愛人，這是我排斥站在高位上的原因，我以為你早就已經明白。」

　　聽見我如此刻意的回答，修俊美無比的臉龐，終於露出真正的笑容來，窗外的陽光正好照耀在他的笑容上，一如當初我第一次看見他時那樣，為他的笑，我的心跳慢了好幾拍，他真的是我目前見過的男性人類裡最好看的一個。這並不是單說他的容貌而已，而是他的外表再加上他的氣質，我想，將來有一天，當他的名字傳遍大陸的每一處時，心儀他的女子，八成是數以萬計，而這樣的一個人，會看上什麼樣的女孩子?

　　想到這裡，心就莫名其妙的開始發堵。

　　「你還是沒變。」

　　我看著他，心裡想剛剛我才跟里昂討論過這個問題，沒想到修此刻也有同樣的感歎。

　　「沒有規定人一定要變吧?」

　　「是沒有，但是能像你這樣的人，很少。」

　　「這算是稱讚還是貶低?」

　　「放心，是稱讚。回歸正題，我並不覺得自己的建議有錯，目前聖者的位置的確是最適合你目前的狀況，當然，我不會要求你特別去為這個位置做什麼，就像你平常做的那樣去做就好，只要求你繼續過和兩年前同樣的生活，應該不算是對你為難吧?」

　　是不難……

　　「可是這樣不會有人說話嗎?」

　　修冷笑。「我都不說話了，有誰敢說話。」

　　我整個身體抖了一下，很不習慣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那一種帶著殘酷的味道，是這去我很少在他的身上感覺到的。

　　可是我很明白，在將來，我只會對這樣的神情越來越熟悉，那是一個擁有一定勢力權力的人，才能夠培養出來的氣勢，如今的修，已經慢慢的走向那一條路，過去只擁有奇斯，如今又擴張了新的領土，慢慢的，他會越來越像是一個國王。

　　「人云亦云，我只希望到時候真的有人說話時，你不會忘記這時候你的態度就好。」

　　我覺得自己八成是那一種會在老虎臉上拔鬍鬚的人，但是如果不在他還不完全算是一個國王時說，我怕將來就沒機會講，現在我說出來，以後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我還可以仗著今天的話想辦法挽回，如果不說，那才是真正完全沒有機會。

　　「你果然是最敢在我面前發表意見的一個，連泰爾都不會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

　　「那是因為他個性耿直歸耿直，卻從小就是你家的屬下，對你的任何話幾乎都是百分之百沒有任何猶豫的遵從，因此他別說是對你這麼說了，恐怕腦袋裡連想部沒想過。」

　　對這點，修心裡肯定也是既驕傲又滿意，但是他不會表達出來。

　　「放心，將來的我就算有什麼改變，但是我相信有些事情是不會那樣容易動搖的。」

　　真巧，類似的話里昂才跟我說過沒多久，今天是怎麼一回事，這兩個人會不會太有默契了一點?

　　「我也只能這麼希望不是嗎?老實說吧！你一定不希望我就真的像兩年前一樣，只管自己想管的事情對吧?要坐在什麼樣的位置就必須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點我很明白，如果我想要好好的坐在那個位置不受人打擾的話，恐怕最好是做一些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會讓你的安排更完整順利一些是吧?」

　　修看著我，我凝視著他，我滿心期望有些事情真的可以像他所說的那樣不是如此容易動搖，但是我也告訴自己，很多事情，該改變的時候，就必須去面對它的改變。

　　「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

　　「你就直接說吧！我想我並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很多事情我自己知道該怎麼改變、該怎麼去面對改變。」　　

修點點頭，臉上的神情我不曉得該怎麼解讀，有一種他似乎會伸手過來摸摸我的頭的感覺，可是那畢竟只是感覺，他很快的收回視線，在書桌後面坐了下來。

　　他深紫色的眼瞳看著窗外的白雲藍天，我好像可以看見他眼睛裡所看見的一切，在那藍天中，有著一條筆直通往前方的道路。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事。」

　　「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事。」

　　我滿額青筋的把剛剛在書房裡聽到的那一句話又重複一次，咬牙切齒。

　　那只可惡的狐狸！功力越來越精深的狐狸，根本就沒有跟我說到底要做什麼事情，只告訴我時間跟地點，要我準時到就可以了。

　　裝神秘是吧?

　　反正這些權力越來越大的人最喜歡干的一件事情就是裝神秘！

　　「別生氣了。」

　　赫森將一件斗篷往我的身上罩，雖然說奇斯已經有不少人知道我回來的事情，我的身份也沒有兩年前那樣熱門惹人注意，不過他似乎還是認為，為了預防萬一，行走到城堡外時還是掩飾身份會比較安全。

　　「他是你城主，在你心裡他最大，所以你當然不會生氣。」

　　我嘟囔，想把斗篷給扯下來，天氣雖然已經開始變冷，不過還沒到需要罩斗篷保暖的時候，況且我身上有能量衣保溫，多披著一件斗篷實在是有點累贅。

　　「別扯。」

　　赫森沒有反駁我剛剛說的話，不過對我手中正在進行的動作倒是很有意見，我跟他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認輸，在這方面我的固執根本沒辦法跟他相比。

　　「我真的不是什麼重要的角色，赫森，哪一天你才會明白這一個事書一呢?」

　　赫森板著的臉龐笑了一下，雖然這個笑容僵硬了一點。

　　「您對奇斯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大人，哪一天您才會明白這一個事實呢?」

　　瞇起眼睛，很仔細的瞪著眼前應該算是忠厚、老實、誠懇、古板的臉。「你什麼時候學會頂嘴了?」

　　「屬下沒有頂嘴，只是說明一個事育一而已。」

　　臉上神色連變都沒變化，這樣的人我最沒辦法，跟以前的里昂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里昂個性溫和而且懂得變通許多，不像赫森這樣的固執，腦袋好像是一直線的構造一樣。

　　懶得再跟他多說什麼，遠遠的正好看見里昂站在校場上，但是奇怪的並沒有在練習對打的樣子，反而是龍顏幾乎以一種整個人黏在他身上的姿態，將自己的臉跟里昂靠得老近，不知道在做什麼。

　　莫名的，心裡有點不舒服……

　　好吧！我承認是非常的不舒服，因此完全忘記身體仍然不適，很快的走到里昂的身邊，瞪著龍顏。

　　「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們在做什麼嗎?」

　　龍顏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一雙美麗的眼睛瞇了一下，沒把我的話當話，繼續往里昂的身上靠。

　　天曉得我的動作也會有那麼快的時候，幾乎是毫無猶豫的，我一腳踢出去，哪管得了什麼男子漢大豆腐不打女人這種事情，反正眼前的這一隻也不是女人是母龍，狠狠的就在龍顏的膝蓋上踹了一下，以我的力道根本沒辦法把一隻龍給踹開，但是要重新將她的注意力移到我身上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臭小子！你想做什麼！」

　　母龍就是母龍，再怎樣和善的龍都是驕傲的，我嚴重冒犯到她的舉動，讓龍顏的一雙豎瞳亮了起來，雪白的兩頰甚至冒出了少許的冰藍色細鱗。

　　別人可能會怕龍族的龍威，但我可不怕，而且不曉得為什麼，以前會感到壓力的龍威，現在對我來說好像沒有多大的感覺，要不是身邊的那些人都被那氣勢給壓得臉色蒼白的話，我還真不曉得龍顏散發出了強烈的龍威。

　　「我才要問妳想做什麼，幹嘛黏在里昂的身上?龍族的母龍不曉得什麼是羞恥心嗎?」

　　看到我一點都不受到她龍威的影響，龍顏似乎有點驚訝，而且眼上的雙眉也皺了起來。剛剛是黏在里昂身上，現在突然間直接幾乎把我整個人給抱住，這下子我根本是一頭霧水完全反應不過來，她不是應該要狠狠的揍我幾拳來表達她的怒火嗎?

　　里昂的手很快的伸了過來，他比我還要懂得怎麼去挑釁一隻龍，直接抓著龍顏的領子拎了起來，把整只人形龍給甩到前面的傑瑞特身上去。

　　「現在我可以問妳究竟是想做什麼了嗎?」

　　看來里昂對於她的動作也是有很大的疑問，只是在他身上「冒犯」他並不介意，不過一旦「冒犯」到我身上時，他可以直接把一隻龍給甩到半空中。

　　龍顏並沒有發火的跡象，而是在傑瑞特的雙手扶持下站好，臉上表情若有所思。

　　「怪！真怪！你身上有著很濃的龍族的氣息，但是全身上下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龍族的物品；至於你，你身上也有龍族的氣息，很淡，感覺像是從他身上沾染上去的，但又不僅僅是沾染上去而已。」

　　她先指著里昂，接著又指著我。

　　我是不曉得里昂身上有什麼龍族的氣息啦，但是她先說里昂的身上有龍族的氣息，又說我身上沾染了龍族的氣息，還是從里昂身上沾染過來的，一下子讓我整張臉無法控制的紅了起來，感覺像是龍顏看穿了昨天晚上我們兩個幹了什麼好事一樣。

　　其它人雖然是看到我臉紅，但是倒是沒有想到那裡去，只有里昂，看見我整個臉熱起來的模樣，露出了讓人心裡怦通怦通跳的溫柔笑容，輕輕的攬著我，微微彎下身將雙唇遞到我的耳邊。

　　「身體有好一點了嗎?」

　　「沒有。」偷偷踹他，想掩飾自己臉上的熱度。

　　「怎麼不多休息一會?」

　　「還不是你家城王沒事找事做。」

　　里昂笑了出聲，乾脆直接把我整個人給抱起來，讓我可以舒服的坐在他的臂彎上又不會壓迫到自己的屁屁，這樣的姿勢很像大人扛小孩，有點丟臉，不過對於腳軟腰疼屁股痛的我來說，的確是比站著還要舒服許多，反正我也不是什麼怕丟臉的人，很乾脆的直接伸手抱住里昂，整個人往他的懷裡窩……舒服……

　　「你們……」

　　傑瑞特跟雷瑟幾人的表情很複雜，最詭異的是亞南，原本他的一張臉也是露出跟雷瑟他們一樣的表情，不過在很短的時間裡，好像是領悟到什麼一樣，露出了曖昧的微笑，害我身上莫名顫抖了一下。

　　「冷嗎?」

　　「不冷。」只是懷疑亞南不會有那麼厲害吧?難道他猜出了什麼?

　　傑瑞特一副想要問什麼問題又不曉得該從哪裡問的模樣，倒是剛剛還湊在我們身上的龍顏，這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可以告訴我你們身上為什麼會有龍族的氣息嗎?」

　　我跟里昂同時搖頭。」妳都不知道了，我們怎麼會知道。我記得我們身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用龍族身上的器官做成的，天曉得為什麼妳會感覺到什麼龍族的氣息。對了，我先說好，我們也沒殺過半隻龍喔！不要在那裡想半天後，最後給我們一個子虛烏有的罪名。」

　　「我知道你們沒有殺過龍，我還沒糊塗到連這點都分不清楚，但是你們身上為什麼會有龍族的氣息這一點真的是太奇怪了，或許我應該把這件事告訴長老他們，或許他們心裡會有答案。」

　　「哪個長老?」

　　一說起龍族長老，我腦子裡第一個浮現的就是那個長相秀麗滿臉笑容但其實很壞心的那一個，再來就是一身黑，不愛說話但是聽說心機一點都不比龍慧少的龍笑；至於龍舞，打從心裡我就沒把她當什麼長老看，活了一大把年紀還那麼幼稚，最好是別讓我有機會再看見她，要不然肯定是看一次偷打一次。

　　「龍慧跟龍笑長老，現在龍族對外的事務幾乎都是兩位長老在處理，原本還有龍舞長老，但是這兩年裡她並不常跟我們聯絡。」

　　雷瑟替龍顏回答，看來他沒少跟那兩個長老打交道。

　　「你們都怎麼跟他們聯絡?」

　　「兩位長老有時候會到這裡來看看。」

　　「可以這樣子嗎?」

　　「當然可以，只是不得插手人類的事情，也不會直接給予我們幫助。」

　　這點我知道，龍族長老的力量太強大，隨便幾個動作說不定就直接滅掉一個城市，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會有魔族跟神族的人出來干預，目前三個力量必須是平衡的，誰都不允許插手人類之間的發展。

　　所以如果想要看龍族的長老們大發神威，恐怕只有在三界大戰的時候，那並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史書上記載，每一次的三界大戰都是以人間界為戰場，每一次幾乎都把整個大陸弄得像是世界末日剛過去一樣的淒涼。

　　「那，我們要在這裡等他們?」

　　「當然不是，龍族長老不是我們叫他們來他們就會過來，每隔一段固定時間他們會過來察看，我們就等那時候再讓他們看看里昂的身上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吧！」

　　「一定要看嗎?」

　　我皺眉，心裡有點不舒服，為什麼說看就給看，要是看出個什麼讓他們覺得對不起他們的事情，要強迫里昂幹嘛怎麼辦?感覺上好像我們比人低一等，還要等人來給我們檢驗，怎麼聽怎麼不舒服。

　　「蘭，畢竟這件事情的確跟龍族相關，我相信兩位長老並不是不明是非的人。」看出了我臉上的不悅，雷瑟溫聲安慰。

　　「我知道，但是態度上就是不正確，不是嗎?」

　　雷瑟愣了一下後，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是看來在這兩年的時間裡，他們都沒發現這一點，一時之間幾人都陷入了深思。

　　龍顏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情緒，這一次我看得倒是清楚，她似乎覺得身為龍族的尊嚴被冒犯，所以有一點點的不悅，可是在這不悅中，還有驚訝與疑惑。

　　驚訝，我可以理解，畢竟這個世界的人對龍族有著一份接近神一樣的景仰，但是對於看慣星際裡千奇百怪各種人種的我來說，龍族不過是另外一種智慧生物而已，如果無法在行為上得到我的認同，不然我不覺得有什麼好尊敬的。

　　我視龍族為平等立場，因此恐怕這世界裡也只有我會跟龍族提到這一種類似地位平等的要求，所以她驚訝。

　　而疑惑?

　　我想龍顏畢竟是幾個年輕龍族裡思想最為靈活跟懂得變通的一個，或許她從我的話裡，也得到了跟傑瑞特他們同樣的領悟。今天如果把龍顏換成一般人，想要在別人身上求得答案，不是本來就應該給予一定尊重的態度嗎?我並沒有說錯什麼。

　　「蘭說的沒有錯。」雷瑟的眼瞳裡已經沒有迷惑，充滿著對我剛剛所說的話的肯定。

　　「我也這麼認為，看來錯的一直都是我們。」

　　傑瑞特對龍顏說，亞南在一邊點了點頭，龍顏看著傑瑞特，對於自己的夥伴，她很難生氣，而且其實自己心裡八成也有一點點贊同在，不過身為一個龍族，一時之間很難放棄那一份尊嚴就是了。

　　「當然，長老到的時候，妳還是可以叫我跟里昂一聲，能配合我們會盡量配合，不過你們身為未來長久夥伴的關係，我真的認為你們要好好的想想我剛剛說的話，夥伴之間不該有誰是上位者誰是下位者的階級觀念。」

　　里昂摸摸我的頭，我看了他一眼，翠綠色的眼中充滿著讚許，讓我有點開心跟得意，說起來，我也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得到喜歡的人的讚許，會讓我感覺到無比的快樂。

　　開心的笑了起來，在這一刻裡，我又感覺到一群夥伴在一起的那種熱鬧與美好，人果然都是害怕孤獨的，可以有一群朋友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好，我不該希望他們遺忘我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