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採買

「姐姐，我來了。」這時有人在門口脆生生的喊了一句，然後快步走了進來。木艾聽出是栓栓的聲音，臉色馬上柔和了起來，直接招手讓她坐到榻上。栓栓今日用水粉緞帶紮了雙鬟，換了一身草綠色對襟兒裌襖，配了月白色的百蝶度花裙，在這冬日裡，怎麼看怎麼都像根兒嫩蔥似的水靈靈，分外清爽。

木艾抬手給她倒了杯茶遞過去，笑說道，「從小門過來也不過幾步路，怎麼耽擱這麼久，不會是又被奶奶訓了？」

栓栓被姐姐說中了糗事，臉上一紅，不依的晃著她的胳臂，「姐姐就會笑話我，你不知道奶奶要求有多高，我手指都扎爛了，還說我繡的蓮花不好。」

木艾把她的手指抓過來一根根細看，中指上上面確實有幾個小針眼兒，但是離她說的扎爛還早著呢，也不戳穿她，反倒笑著哄她，「好，好，我家栓栓吃苦了，中午和姐姐下廚吧，姐姐教你做好吃的，將來嫁了人，就算女紅不好，起碼還有一手好廚藝撐門面！」

栓栓聽姐姐說到嫁人二字，早羞臊的小臉兒通紅，想反駁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低著頭裝作不理會。以前她有奶奶寵著，這些事接觸的少，心智很單純，這一月來，每晚和姐姐一起睡，木艾怕她將來在後母手下吃虧，常在睡前給她講些道理，慢慢的，她也就懂事多了。

木艾笑著拍拍她的頭，說道，「明日姐姐讓管家去城裡採買些東西，你和奶奶那裡還缺些什麼，跟姐姐說，我好讓人一起買回來。」

栓栓聽她說正事，也忘了羞惱，認真想了想，然後說，「什麼都不缺，上次姐姐給的那些繡線和布匹都還有呢，糧食原來就有很多，姐姐又每日送吃食過去，根本不用動灶火。」

小丫頭說的有條有理，木艾愛憐的摸摸她的頭。忘記了以前看過的哪本書上說過，風雨和危機，是成長的畢經之路。現在想來，真是有道理，才不過一月功夫，栓栓就完全退去了原本單純的童真，漸漸有個大姑娘的樣子了。

「晚上還害怕嗎，姐姐派個小丫頭過去睡在你外間，晚上給你做伴兒啊。」

栓栓聽了眼睛立即一亮，心裡有些歡喜，如果能讓小青小苗她們和自己做伴，晚上就有人陪自己玩兒了，但是，轉念想起再過不久就要回來的爹爹和後母，她的眼神馬上又黯了下來，低聲說道，「不用了，姐姐，我不害怕。」

木艾眉梢微微一挑，也不勉強她，岔開話頭兒，「姐姐正要寫單子呢，你先去找小青小苗她們說說話，等會兒姐姐這邊安排完，就讓人去叫你。」

「好，昨日小青還說要我教她翻繩呢。」栓栓一臉兒笑模樣的應了。

小青是當初買回的那兩個小女孩中的一個，當時木艾連著郭管家的那個小女兒，一起取名小青、小苗和小安。因為三人之中，她性子比較活潑好動，所以，栓拴住過來這一月期間，和她玩的很要好。

待栓栓走了，木艾開始吩咐春分寫單子，「春分，開始記吧。小廚房裡需要添一百斤細面和五十斤羊肉回來，如果能碰見賣牛肉的也買五十斤回來，羊脊骨和豬大腿骨也買一二百斤回來。咱們這裡留幾十斤，其餘讓大廚房每晚燉湯喝，至於別的油鹽醬醋，秋分看著缺多少都寫上去就行了。」

秋分正磨墨，聽說只添這些，就抬頭插話說，「夫人，好像青菜和雞蛋也沒有多少了。」

木艾想起了以前她愛吃的鹹鴨蛋，說道，「那就再添三百個雞蛋，如果有鴨蛋，也買三百回來。至於菜類就不用了，我自有打算。哦，對了，再買五十斤大豆和一百斤綠豆回來。豆腐也定幾板…算了，那豆腐坊現在一定很忙，還是咱們自己動手做吧，你們可知城裡藥鋪可有一種叫石膏的藥粉售賣？」

「石膏？」春分和秋分對視一眼，秋分凝眉細思，不確定的問道，「夫人說的可是石粉，醫理上有清熱降溫，生津止渴的功效，我父親臥病時，藥方裡就有這一味。」

「嗯，差不多，石粉應該就是石膏。讓管家買上半斤，另外再多買二百斤大豆回來，咱們自己做豆腐。菘菜如果能在村裡能買到最好，省得從城裡運回來麻煩。」

春分一筆筆認真記下來，抬頭看著夫人，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衣物方面，我的衣料不必添了。府裡眾人，男子那邊的棉衣棉鞋，讓管家在繡莊裡直接買成衣吧，每人兩身。每人做兩身棉衣吧，布料就挑細軟些的棉布。女子這邊自己動手做，衣料顏色、棉花、繡線你們自己可喜歡的定，算了，還是讓冬至明日跟車一起去吧，把你們平日用的小衣布料、妝盒、繡線針剪和胭脂水粉之類的都挑些回來，我平日裡不喜歡這些，也想不起來給你們添置，你們就自己張羅吧，儘管讓管家付銀錢就是。另外，記得讓冬至挑兩匹好綢緞回來，也給西院老太太和小姐做兩身棉衣出來，備著過年好穿。」

春分是四婢裡性情最穩重的，可是，畢竟還是十四五歲的姑娘，怎麼會不喜歡新衣服，如今夫人一開口就是每人兩身，而且可以挑自己喜歡的花色，還有繡線和胭脂，心裡很是高興，雖然臉上還是很平靜，可是微微翹起的嘴角卻洩露了她的心情，秋分卻早就笑得咧了嘴。

木艾看她們這麼開心，臉上也帶了笑。「以後府裡，每季每人都發放裡外兩套新衣。至於日用之類的，春分你們四人多想想，仔細訂個章程出來，以後就照著採買添置。省得像這次一樣，都落雪了還沒有添置棉衣。」

「是，夫人。」三個婢女喜笑顏開的齊聲應著。

「好了，把栓栓喚回來，咱們該下廚了。對了，讓郭嬸也來。」木艾說著起身，叫春分翻出幾條早早備好的蟹殼青麻布圍裙，帶著秋分去了小廚房，夏至歡喜的出去找人，順帶把要發新棉衣的好消息告訴給大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