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在冷宮
冷宮。
徐公公一臉歡喜地引路,這可是皇上皇后頭一回到冷宮來,身後跟著的隨從甚多,興許是來接太后娘娘的,玉妃小產那晚皇上都沒吭聲,定是徹底地棄了。
四週一片死寂,開始融化的雪隨時都可能坍塌下來,一行人在園中緩緩前行,這花園甚大,最裡才是大殿。
寒王牽著紫萱,犀眸打量著四周的景象,殘垣斷壁,冷清死寂的,他亦是第一回來。
紫萱至始至終都蹙著眉頭,心中懷疑這寧玉二妃同蕭太后到底能活多久!
「皇上!」德公公突然大喊起來,值得不遠處一具屍體道,「皇上!是……」
眾人齊齊看了過去,那華麗的紫色貂皮大袍,顯然是蕭太后的!
「太后!」紫萱亦是驚呼,怎麼會這樣!
「過去看看。」寒王冷冷說到,自然而然將紫萱擁入懷中,彷彿擔心她害怕一般。
幾個侍衛連忙過去察看,皆是大驚,急急來報,「稟皇上,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薨了!」
紫萱心中大怔,不由得握緊了寒王的手,畢竟是他母后啊!
「死因?」寒王心中冷笑,不過幾日而已,師父就待不住了?
「皇上,這宮裡飢寒交迫,太后娘娘的身子骨受不住啊,皇上!」德公公一副哀傷模樣。
「回去後擬旨,著禮部處理。」入冷宮即便死亦不報喪,他如此算是仁至義盡了。
「是!」德公公本提著的心這才安了下來。
紫萱蹙著眉頭,抬頭看向寒王,寒王卻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沒有停留,繼續朝前而去。
徐公公見皇上這等反應,心中忐忑,滿腹不解,小心翼翼地引路,不敢多說什麼。
前方是個院落,大殿就在眼前了,兩扇門仍舊虛掩著,一旁石桌上擺著被一掃而光的飯碗食盤,今日的午膳剛過呢。
「皇上,兩位寧玉二位娘娘都住這大殿裡,只是這幾日奴才都沒見她們出來了過。」徐公公彎著身子,先步上台階,他向來是送了飯便走,沒那心思關心這宮裡的哪個人。
門緩緩被退開了,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陣死寂恐怖的氣氛,紫萱心一怔,身旁的人便又將她護在懷中了。
空曠的大殿上,冷冷清清,寒風才破空的琉璃窗外呼呼吹進,殘破的幔帳飛揚著,地上三具僵住地發青的屍體分明可見。
徐公公大驚,不由得退了幾步,不過幾日裡,怎麼就都給死了,宮裡還好多熬了二十幾年的妃子呢!
幾個侍衛連忙上前察看,不過匆匆瞥了一眼,見都是奴才,也沒多詳細察看便來報了。
「皇上,是容嬤嬤、桂嬤嬤還有孫嬤嬤!」
「怎麼死的!」紫萱蹙眉問到,心中隱隱不安,不過幾日而過,太反常了。
「皇后娘娘,這宮裡一入夜可是比那冰天雪地還冷,凍死餓死的多了去了。」德公公連忙答到。
「是呀,皇后娘娘,老奴在這宮裡守了那麼多年年了,見多了,每日三餐都是哄搶而光,您瞧那石塌,這麼冷的天睡一夜就再也醒不了了!」徐公公連忙附和,見德公公這般解釋,他心中自是有數了。
紫萱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心中隱隱也有了些明白,怕是寧玉二妃也躲不過了,只是玉妃腹中尚有孩子,該如何處理?
「皇上瘋了……」一個叫喊聲突然傳了過來。
眾人大驚,這聲音很熟悉,是寧妃!
「皇上瘋了……皇上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殺了……」
「太后也死了……皇上連親娘都殺了!哈哈……皇上瘋了,你們全瘋了……」
側門,寧妃一步一步走了出來,一身依舊華麗,卻蓬頭垢面,若非這聲音和衣裳,幾乎認不出她來。
「保護皇上和娘娘!」德公公連忙喊到,幾個侍衛立馬上前護住,很顯然,這寧妃瘋了。
寧妃停下腳步,沒在上前,將眾人一一看了過去,視線卻落在了紫萱身上。
紫萱心中一緊,百味雜陳。
「我偷偷告訴你,你過來。」寧妃又要上前,卻被侍衛攔下。
「你過來呀,我偷偷告訴你個秘密!」很安分地停下腳步,卻一臉神秘地紫萱笑著。
「過來呀,我告訴你她們是怎麼死了,還有那個孩子,皇上的孩子。」
紫萱想上前去,腰上去一緊,寒王不悅地低聲,「看夠了吧?該回去了。」
「玉妃呢?」紫萱亦是低聲,秀眉攏著滿滿的擔憂,「皇上,你第一個子息啊!」她縱使要對付玉氏一族,亦是要先護下這孩子的,何其無辜的孩子啊!
「你想要嗎?」寒王眸子掠過不悅,她倒是一如既往的大方。
「你們說什麼!?」一旁寧妃突然大叫了起來,「你們偷偷說什麼?!你們要害我對不對?」
「姐姐……姐姐……有人要害我們……皇上派人來殺我們了!」
一臉的慌張和驚恐,看著眼前眾人,滿是戒備,連連後退,「玉姐姐……快走……皇上派人來殺我們了!」
寧妃顫抖著退到了側門處,又是一聲驚叫,轉身便見玉妃站在門口了。
「玉姐姐,玉姐姐,快走快走,他們要殺人,他們來殺人了!皇上瘋了!」
玉妃沒理睬寧妃,一見紫萱,一貫溫婉的眸中便儘是恨意!
一步一步上前,欠身道,「臣妾參見皇上!」依舊怒視著紫萱。
紫萱心中大驚,視線落在了她的小腹上,孩子呢?
寒王冷冷看了她一眼,並不作聲,眸子掠過怒意,玉氏貪污一案,尤其在北疆,雪山下那批駐軍,一年的軍餉有一半無辜損失,玉太傅勾結地方官吏,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尋不出任何證據來!
「你的……」紫萱緊蹙著眉頭,一臉驚詫。
玉妃卻是冷哼一聲,一字一句,道:「拜皇后娘娘和小札公公所賜!」
「放肆!」德公公立馬呵斥。
玉妃退了幾步,一手撫在小腹上,看著寒王,絕望地搖頭,「皇上,孩子,我們孩子沒了,皇上,你看見了嗎?我們的孩子沒了!」
寒王仍不做聲,看都沒看玉妃一眼,若不是紫萱硬要來,他根本不會踏入這兒半步。
沉著黑眸,看著紫萱,低聲提醒,「該走了,朕繞她不死算仁至義盡了。」
玉妃驟然蹙眉,眸子儘是絕望,卻是猛地上前來,「皇上!你真那麼狠心嗎?皇后毒害我,反倒誣陷我,皇上,積冰之事是我爹所為,我認了,但是小札一案,卻是皇后指使小札和柔妃處心積慮陷害我!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為腹中孩兒冤枉啊!」
寧妃倒是安安靜靜了下來,在一旁看著,不做聲,一臉癡樣。
「皇上,皇后和小札使的是苦肉計,皇上你好好想想,小札下毒人贓俱在,臣妾為何還要冒險,臣妾滅他的口做什麼?這苦肉計再明顯不過了,皇上,臣妾為腹中孩兒冤枉啊……」玉妃淚流滿面,指向了紫萱身後的小札。
「就是這個太監!假心假意給我送湯,一步一步地算計我,就是他就是他!皇上,臣妾要求宗人府重申這個案子,臣妾要為腹中孩兒申冤!」
「你……」小札本還同情那無辜的孩子,此時卻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玉妃卻彷彿失去了理智一般,連日來的委屈和傷心一時間全部發洩了出來,也顧不上寒王在場,猛地掙脫開兩個侍衛,衝了過去,猛地掐住了小札,「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奴才,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狗太監!狗太監!」、
小札不動一動,任由她拉扯著。
太監?太監!
沒人這麼喊過,他險些就給忘了。
玉妃畢竟還是個主子,而小札只是個奴才,侍衛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紫萱卻早已掙脫開寒王的手臂。
「閉嘴!」一腔的怒火,一把將玉妃扯開,將完全愣住了的小札護在身後,一巴掌便狠狠朝她扇了過去。
「本宮念你身子弱,私下允許小札給你送湯,你卻恩將仇報,陷害小札誣陷本宮,宗人府已定案證據確鑿,你至今還要誣陷!今日本宮就再加一份證據讓你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我永遠不服,就是你主僕二人誣陷我和我腹中孩兒!」玉妃冷不防揚起手來,
然而,紫萱的手早又甩下,又是重重的一巴掌,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頸,厲聲,「孩子是無辜的,不要以孩子的名義為自己的惡行申冤,你讓我厭惡!」
說罷便狠狠將玉妃甩了出去,小臉上儘是怒意,胸口劇烈地起伏起,另一手緊緊地握住小札,手心中卻儘是冷汗的手,心中不再有絲毫憐憫,孩子既然沒了,她便不需要再有任何顧忌了!
「主子,沒事的。」小札低聲,脫開了紫萱的手,他分明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主子,真的沒事的,小札不在乎了。」主子偷偷哭過多少次自責過多少回,他都知道的。
「呵呵。」玉妃卻是冷笑了起來,「栽贓嫁禍還怕會沒證據!我腹中孩兒就是你所害!我要你記住,一輩子都記住了!一輩子都要記住!」
寒王緊鎖著眉看著紫萱,她還有何證據,竟連他也瞞過了。
紫萱仍是一臉的怒氣,胸口劇烈起伏著,說不出話來,卻依舊牽過小札的手,緊緊地握著。
「主子,不氣,沒事的。」小札勸說著,還是睜開了那顫抖的手,從袖中取出了兩份密函來,遞給了寒王,道:「皇上,這就是主子要給你的驚喜。」
寒王看了紫萱一眼,緩緩一打開來那兩份密函來,心中卻頓時怔住,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就是她給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