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笑

　　當獨孤影攬著紫萱走出大殿之時，所有人都愣了。

　　王上不是要修養幾日嗎？怎麼今日就出現了？

　　容嬤嬤卻是樂呵呵地笑著，不說話。

　　司空武遠遠地看著二人，唇畔泛起一絲笑意，只覺得王后今日同昨日大不一樣，只是，哪裡不一樣了，卻也說不出個具體來。

　　這幾日，族人們已經陸陸續續遷移下山了，在草原上搭篷而居，沿著狄水，用不了多久，這個部落便會漸漸發展起來了。

　　一時間，整片雪山上到處皆可見人跡，頓時熱鬧了起來。

　　獨孤影牽著紫萱滿山地走，走過他幼時的每一處足跡，練功的地方，挨罰的地方，最常偷偷下山的那條小路，還有住過的每一間木屋，還有洞窟。

　　只要他記得住，他就帶她去，講的都是幼時調皮搗蛋的事兒。

　　兩人在一個洞窟前停了下來，洞口不大，覆著一層厚厚的積雪。

　　獨孤影替紫萱戴上兜帽，溫暖的大手替她捂著手，天色漸暗，越來越冷了。

　　「這裡也是你躲過的吧？」紫萱笑著問到。

　　「嗯，這洞裡別有洞天，敢進去嗎？」獨孤影問到。

　　「你敢，我就敢，我敢，他就敢！」紫萱撫了撫明顯隆起的小腹，一臉嬉笑。

　　獨孤影笑，攬著她一步一步走了進去。

　　越往洞內去，光線越暗，紫萱並不怕，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何況還有那麼讓她安心的人在身邊呢？

　　走了良久，四周已經是一片黑暗了，什麼都看不到，伸手不見五指。

　　「很深嗎？」紫萱問到。

　　「有點。」獨孤影笑了笑，又道：「要不歇一會？」

　　「不礙事。」紫萱卻是越發的好奇，到底怎麼個別有洞天了？

　　獨孤影擁緊她，俊臉上越老越濃的笑意在黑暗裡卻是一絲都看不到。

　　又是走了良久，偶爾會聽到水聲，只是，依舊是一片黑暗。

　　紫萱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洞壁，一觸碰到便連忙縮了回來，好涼！

　　獨孤影的手握了過來，蹙眉，道：「這洞壁到處都是雪融水，別亂碰。」

　　「哦。」紫萱應了一聲，任何他替她擦著手，亦是蹙眉思索，到底還有走多遠啊？

　　「影，小札要是一輩子都記不起過去的事了，那樣子也蠻好的吧？」紫萱問到，今日早就同他說了小札的事，亦是派人去尋青奴了。

　　「記憶這東西呀……」獨孤影感慨著，又道：「若是真想記起，定是忘不掉的，若是骨子裡想忘掉，即便是想起來了，總有一日，還是會忘了的。」

　　紫萱心中一怔，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來，道：「我呢？要是有天我忘記了你，你會這麼想。」

　　「恨你。」獨孤影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他一直堅信，若是真忘了，定是自己想忘的。

　　「放心放心，我會想起你的。」紫萱拍了拍他，瞇眼笑著，又道：「你要是敢忘記我，我也一樣，恨你！」

　　黑暗中，兩人相視，即便看不到對方的眼色，卻是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然而，就這這時，前方那無限的黑暗中頓時出現了一點一點的亮光，仿若夜裡的星辰一般。

　　紫萱緩緩轉過頭去，只見無數的光點遠遠朝他們飛來，越來越多，竟是將整個山洞照得通明，這才看清楚了。

　　是螢火蟲！

　　「好美啊！」紫萱一臉驚歎，一步一步朝前而去。

　　獨孤影不語，唇畔噙笑，雙眸溫軟，跟在她身後。

　　整個山洞，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長，紫萱就這麼追著，樂呵呵笑著。

　　這時，原本分散的螢火蟲漸漸匯聚成了一股光流，繞著紫萱轉了一圈，便直直朝前方而去了，猶如放慢速度的流星一般，拖著流光溢彩尾巴。

　　紫萱急急追上，獨孤影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女人不會就這麼把他給忘在腦後了吧！

　　「你快點啊！」紫萱卻是回過頭，催促到。

　　獨孤影這才邁開步子追了上去，道：「喜歡嗎？」

　　「嗯，它們從哪裡來的？」紫萱問到，雖是盛夏，這雪山上怎麼會有螢火蟲？

　　「你猜。」獨孤影一臉神秘。

　　「別有洞天！」紫萱看了他一眼，身影一幻便追著那螢火蟲而去了。

　　獨孤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該說她聰明呢？還是該說她笨呢？這一路到是往下走，這女人竟然沒有發現。

　　隱隱歎息一聲，身影一幻，亦是消失不見。

　　螢火蟲突然聽了下來，聚在一起，似乎是同紫萱告別一般，繞著她轉了幾圈，很快便流出了洞窟，分散在夜色裡去了。

　　然而，紫萱卻是愣了，就愣愣地站在洞窟。

　　眼前，一場盛大的篝火晚會，一群年少的男男女女圍著火堆傍著笙簫聲載歌載舞，族人們圍成一個大圈，人人一臉歡喜，皆朝她舉杯。

　　這是……

　　紫萱不自覺地想回頭，然而，獨孤影早落在她身後了，從背後輕輕把她擁入懷中，淡淡道：「夫人，嫁給為夫吧。」

　　夫人，嫁給為夫吧。

　　應該這麼說吧，她都嫁過一次了，連孩子都懷上了。

　　紫萱很想笑，笑他話裡的自相矛盾，只是，卻是哭了，眼淚就這麼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夫人，嫁給為夫吧！

　　「嫁嗎？夫人。」獨孤影的聲音就縈繞在她耳畔。

　　「相公，我嫁！」紫萱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答應了！」獨孤影卻是驟然朝前方大喊，就像個孩子一般，完全不似先前那冷冽殘酷的君王。

　　話音一落，前方那大火堆驟然旺了起來，火焰直衝而上。

　　「恭喜王上，恭喜王后娘娘……」

　　「恭喜王上，恭喜王后娘娘……」

　　……

　　族人們舉杯，陣陣高呼，幾乎要蓋過那笙簫歌舞聲。

　　紫萱眸中噙淚，轉過身來，小臉上梨花帶雨看著獨孤影，竟不知道要說什麼是好。

　　「怎麼哭了？」獨孤影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寵溺地說到。

　　「高興。」紫萱吸了吸鼻子，說到。

　　「笑一個為夫看看。」獨孤影柔聲說到。

　　紫萱看了他良久，破涕而笑，眼兒彎彎，梨渦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