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論繡品

　　林彤挑挑眉，望著面前這整個人都爆炸起來的盧瑩芬，再一次懷疑起自己看人的眼光來

　　難道說，繡派裡的人，上到師傅，下到徒弟，全部是兩面派？

　　林彤腦海裡才浮現出這個猜測，立刻就慌忙地搖頭摒棄到一邊去。

　　什麼啊，她肯定是特例

　　不過，林彤腦海裡雖然在想著其它的事情，嘴裡卻依然不慌不忙地叫道：「師姐。」

　　嘎……

　　林彤眨眨眼，她剛才沒有看錯吧，師姐竟然翻了一個白眼

　　「師妹，有什麼事情嗎？」盧瑩芬看著面前的林彤，快速地收回了一臉爆怒的表情，又變回了之前那個看起來非常冷淡，漫不經心的樣子。

　　「師姐，於管家說，讓我們在六點時，到大廳裡用餐。現在時間快到了，我們得過去了。」

　　盧瑩芬點了點頭，順手關上了房門，阻隔住林彤往裡窺視的目光。

　　林彤眨眨眼，臉上也露出一個促俠的笑容。

　　沒有想到，師姐的房間，可和她的人看起來很不搭調啊。不僅裡面的東西放得雜亂無比，就連那原本應該是褐色的傢俱上面，也都被染上了一些各色的顏料

　　有盧瑩芬這個對將軍府裡面情況非常熟悉的人帶路，只用了不到三分鐘，兩人就到達了大廳。

　　當然，這一路上，兩人穿過了許多條在林彤看來，根本就不會有路存在的「小路」，也令跟在盧瑩芬身後的林彤咋舌不已，每每想起那句「別有洞天」。

　　到達一座看起來古樸的建築物前，盧瑩芬加快了腳步。進到大廳裡，看見坐在正中間的夏琳琅，盧瑩芬彎腰問候道：「師傅。」

　　「嗯。」夏琳琅應了聲，示意盧瑩芬坐到位置上面去。

　　林彤收回打量四周環境的目光，緊跟著盧瑩芬的腳步到達大廳，學著盧瑩芬一樣彎腰問候道：「師伯。」

　　「嗯。」夏琳琅點了點頭，和氣地笑著問道：「小彤，對你的房間滿意嗎？」

　　「謝謝師伯關心，房間我很喜歡。」

　　「呵呵，喜歡就好，既然到了師伯這裡，就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一樣，喜歡什麼就跟師伯說，千萬別跟師伯客氣」

　　「好的，師伯。」林彤應了聲，在夏琳琅的示意下坐到了盧瑩芬旁邊的位置。

　　「開飯吧」看見林彤落坐後，夏琳琅朝外面說了聲。

　　林彤眨眨眼，疑惑地望著隨著夏琳琅的話音落下後，不到三秒鐘就出現在幾人面前的僕人，以及他們手中捧著的碗盤。

　　難道說，師伯這裡也有著那種所謂的「千里眼」？想起在師傅那裡遇見的情況，林彤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一餐飯，吃得是賓主盡歡。夏琳琅和李若菁最大的不同之處，也許就是在飯桌上，夏琳琅喜歡說話。

　　不小心瞧見了盧瑩芬眼裡閃過的一絲驚詫情緒的林彤，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想來，大概是師姐以前很少說話，所以師伯覺得一個人說話太過於無聊，好不容易逮到好這麼一個也能聊上幾句話的聽眾，才會這麼地激動吧？

　　好吧，這也不能怪師伯，不論是誰在面對師姐那樣的只是點頭應和，偶爾回幾個字的人，都會滋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林彤有了這樣的認知後，再加上她也很喜歡和長輩們聊天，尤其是夏琳琅是她的師伯，說不定還能從她這裡得到一些師傅沒有說過的繡派的秘辛，就令林彤興奮不已。

　　於是，等到這餐飯結束的時候，林彤對於夏琳琅已經不再有初次見面時，覺得有一點固執，非常難得到她的認可的感覺了。而是覺得夏琳琅的個性非常爽朗，有一說一，並不會拐彎抹角。

　　難怪，會有盧瑩芬這樣的徒弟啊這是林彤腦海裡最後浮現出來的想法。

　　吃飽喝足後，在夏琳琅的帶領下，盧瑩芬、林彤幾人回到了「繡樓「裡。

　　進到繡樓的儲藏室裡，林彤面對著滿屋的繡件滿臉興奮，正當她準備逐一欣賞的時候，卻被夏琳琅叫住了。

　　「小彤，這裡有一幅繡品，你來看看。」

　　林彤走上前，仔細欣賞了一會，半晌才說道；「這是唐周昉畫的《簪花仕女圖》，整體用蘇繡繡法刺繡，邊上這些風景是用湘繡繡法繡制。」

　　夏琳琅有點驚訝，要知道如果不細看，還真不會看出來風景是用蘇繡刺繡法繡出來的，因為那只有幾十針，和大部份其它的針法很容易混淆在一起。

　　這林彤還真行啊，不愧是師妹的徒弟，看來以後繡派的光大還真要落在她的身上了不過，想起下午時自己也曾問過盧瑩芬，那時林彤就在外面，該不會那時林彤就聽到了這些話吧，所以此時才能輕易地就辯認出來？

　　於是，夏琳琅不太相信地問道：「你怎麼認得出這幅畫是湘繡和蘇繡結合的？」

　　林彤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以前專研過蘇繡，所以對蘇繡很熟悉，這裡是用了套針法，這裡用了亂繡針法。另外這些人物，主要還是用了湘繡裡平繡針法。」

　　「那你說說，這蘇繡和湘繡都有什麼特點？」

　　「蘇繡素以精細、雅潔著稱。圖案秀麗，色澤文靜，針法靈活，繡工細緻，形象傳神。技巧特點可概括為『平、光、齊、勻、和、順、細、密』八個字。針法有幾十種，常用的有齊針、搶針、套針、網繡、紗繡等。」

　　「湘繡一般用絲絨線繡花，劈絲細緻，繡件絨面花型具有真實感。常以中國畫為藍本，色彩豐富鮮艷，十分強調顏色的陰陽濃淡，形態生動逼真，風格豪放，曾有『繡花能生香，繡鳥能聽聲，繡虎能奔跑，繡人能傳神』的美譽。湘繡以特殊的鬅毛針繡出的獅、虎等動物，毛絲有力、威武雄健。」

　　「小彤，你再來看看這幅。」

　　林彤望著眼前這幅《百鳥朝鳳》，繼續說道：「這幅作品是粵繡的代表作，以孔雀羽編線繡成，所以繡品金翠奪目，又用馬尾毛纏絨作勒線，勾勒出來的輪廓極為漂亮。這種繡法最大的特點就是構圖繁而不亂，色彩富麗奪目，針步均勻，針法多變，紋理分明，善留水路。」

　　接著，不待夏琳琅提醒，林彤指向旁邊那幅《芙蓉鯉魚》圖，說道：「這幅《芙蓉鯉魚》，是蜀繡的代表作。蜀繡以軟緞和彩絲為主要原料，針法有套針、暈針、斜滾針、旋流針、參針、棚參針、編織針等100多種。它的特點是形象生動，色彩鮮艷，富有立體感，短針細密，針腳平齊，片線光亮，變化豐富，具有濃厚的地方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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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夏琳琅滿意地笑了，點頭誇獎道：「小彤，想不到你對這些繡法有這麼精深的瞭解。看來，師妹真收對弟子了」

　　林彤笑了笑，謙虛地說道：「師伯，你過獎了，其實這些知識也都是師傅告訴我的。如果是我一個人單獨看這些繡品，肯定是辯認不出來的。」

　　「行了，你就別謙虛了，我師妹那個人，我還能不清楚，她呀，一定是將一堆書丟給你，就讓你自己看書，沒有再理會了吧？」

　　「而且，你能辯認出這些畫是屬於誰的，那更是不錯了身為繡派傳人，不能單獨只知道刺繡，卻不知道手下繡出來的作品是屬於誰的，這個人的作品又有什麼樣的特點，他當時畫這幅作品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處於一種怎麼樣的環境。只有體會了這些，才能結合作者當時的心理，繡出一幅好的作品。」

　　「呵呵，其實我能認出來，也是因為以前在師傅的儲藏室裡看到過許多不同種類的繡品，而且也將繡派傳下來的書都差不多翻完了。有些我沒有在師傅那兒看過的繡件，我也曾在書裡看見過針法的提示等，所以，這樣逐一對照，我才認出來的。如果單獨就將這麼一幅畫放在我面前，我也是認不出來的。」

　　夏琳琅輕笑道：「哦？呵呵，小彤，你呀，可別再謙虛了，要知道過分的謙虛等同於驕傲。能將這些畫都辨認出來的，看來你平時也極喜歡看書。其實，作為一個繡娘，不能僅僅只懂得刺繡。古往今來多少刺繡大家，哪個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之人，除了刺繡，我們也應該注重些書畫之類的修養，也只有這樣，才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繡娘。」

　　「是，謝謝師伯的教導。」

　　「呵呵，這算不了什麼教導，不過是一點經驗之談而已。」夏琳琅擺擺手，繼續說道：「小彤，雖然你能準確無誤地辯認出這些繡件，但對於你目前刺繡的技藝達到了什麼程度，我還不太瞭解。」

　　說到這兒時，夏琳琅特意停頓了一下，看見林彤臉上除了微笑外，就沒有其它的表情，暗讚一聲，繼續說道：「師妹離開後，你是否還有再繼續做刺繡？」

　　「有的，師伯，本來我打算到了不夜城後就過來見你，但我得知你住的地方是在將軍府，所以心裡猶豫了幾分。正好當時林魔導師又有找我訂做幾套衣服，所以前幾天我一直呆在酒樓裡做衣服，直到昨天下午將衣服交到林魔導師手上，今天休息了一下，就過來找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