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我被陷害了
我要去同學會。
我必須去。
為了盛悠然,我必須去。
因為我知道,盛悠然並不是在威脅我。
他真的會離開。
我們還是愛著彼此,所以,我們不能分手。
是的,我不能和他分手。
因此,不論何溫撫寞與安馨見面,對我而言有多麼困難,我都必須去。
自從決定之後,我的胃,一直都是不舒服的。
當然不是懷孕,畢竟生理期才結束幾天。
是壓力。
一旦我感覺到壓力,胃就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我想確定溫撫寞是不是會到場,但是在這節骨眼上,童遙說是去外地談生意,一直聯絡不到他的人。
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說沒想像過和溫撫寞重逢的場景,那是騙人的。
在想像中最常出現的情況,就是遇到安馨,她因為嫉妒我(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讓她嫉妒的,為了這個想像情節的發展,暫時就定性為她嫉妒我奪取了溫撫寞的處男身吧),而對我進行了讓人難以忍受的嘲諷。
而她的身邊,則是一言不發,用一種悲哀的眼神看著我的溫撫寞。
我正要回嘴,一隻手忽然撫在了我的腰上,然後,一個比溫撫寞多金,比溫撫寞英俊,比溫撫寞身材好,連頭髮絲都比溫撫寞要粗的色香味俱全的男人走過來,幫著我,用平淡的語氣,反擊安馨,駁得她體無完膚,無地自容。
接著,那男人摟住我,在安馨的怒視下,在溫撫寞寂寥的眼神中,帶著我離開。
多解氣的一場戲。
但是我知道,安馨是不會這樣做的。
我對安馨的感覺是複雜的,不可能稱得上喜歡,但是我知道,如果她是這樣的女人,溫撫寞也不會愛她這麼久。
是的,安馨只會對著我笑,不是諷刺的笑,她不會讓我感到難堪。
而且,也沒有這樣的必要。
那麼,最可能發生的情況,就是在那個該死的同學會上,我身邊站著盛悠然,溫撫寞身邊站著安馨。
我們隔得遠遠地,相互對視一眼,揚起嘴角,笑笑。
這樣就完了。
我是指表面上。
而在心中,或許,溫撫寞是會有些惆悵的。
而我呢?
我不確定。
我害怕在那瞬間,前塵舊事像潮水一般,湧入腦海中。
大一的那個暑假,那時的陽光,是厚重的,疲倦的,暗黃的。
我永遠都會記得。
所以,我不確定在看見溫撫寞和安馨的那刻自己能不能鎮定。
但是我必須鎮定。
因為盛悠然想要看到的,就是那一刻。
到時,他會死死地盯住我,從我的眼神,從我臉上的每一絲表情,甚至是從我手心的顫動中判斷我是否放下了溫撫寞。
這像是一場考試,如果我沒有及格,盛悠然一樣會離開。
想到這裡,我開始有種想要撕毀自己的慾望。
溫撫寞,我從16歲起就愛的男人。
我和他在一起三年,整整三年。
我們度過的,是一生中,最美最稚嫩的時光。
我們將最單純的身體,獻給了彼此。
那些,都是不可忘懷的。
他就像是我心頭的一處傷。
是的,經過盛悠然的治癒,這處傷不再痛了,不再流血了,甚至連厚厚的繭也脫落了。
但是,那裡,還存在著一個淡淡的,肉色的印子。
那是傷口的形狀。
每當看見它時,我會惘然。
不可避免的惘然。
可是這些,盛悠然是不會理解的。
就像是,我不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在意溫撫寞的存在。
是的。
盛悠然有自己的偏執。
寒食色有自己的懷念。
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做到無動於衷,才能做到雲淡風輕。
我不知道。
可是為了盛悠然,為了挽回我們的感情,我一定要去嘗試。
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模擬著和溫撫寞他們見面的場景。
我的笑容,要是淡淡的。
我的眼神,要是釋然的。
我的身體,要是放鬆的。
是的,必須要這樣。
我不斷地對著鏡子練習。
而我的胃,也是一直糾結著,隱隱的脹痛。
但練習還是有用的,鏡子中的我的笑容,一天比一天自然。
我想,或許這一次,我能通關。
終於,那天還是到了。
我和盛悠然來到了我原先就讀的高中。
但是從下車的那刻起,我就知道,自己還是無法釋懷的。
我看見了學校外的那件飲料店,心內便有了瞬間的空蕩。
彷彿在那台階上,還坐著當年的自己,垂著頭,拿著小石子,一下下地劃拉著。
努力地搖搖頭,將那些記憶的微塵給驅散,然後,我拉著盛悠然走進了學校。
裡面,沒什麼大的變化。
教學樓下,還是放著不少的盆栽花,在這盛夏,熱烈地開放著。
塑膠操場上,有幾個學生在踢足球,球與腳接觸,發出「砰」的聲響,緩慢的,遙遠的,從日光下傳來。
遠方的那座白色食堂,除了開飯時,一直都處於寂靜的狀態。
一切,似乎還是和離去時一樣,只是細看之下,又覺得有些東西改變了。
或許,只是時間。
時間變了。
即使是週末,學校的鈴聲還是不知疲倦地響起,迴盪在這空曠的校園中,左右搖晃著。
「這就是你們的學校?」盛悠然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難不成是你的學校?」我反問。
很無趣的對話,但我此刻的心情,確實是不怎麼有趣。
說著,我拉著盛悠然進入了電梯中。
當初,這電梯可是老師專用的,我們這些可憐的學生只有趁中午時分才能偷偷乘一下。
但現在,能光明正大乘坐了,又覺得沒什麼了不起。
人都是這樣吧,得到了,再好的東西,也便是平常。
同上進入的,還有三個女的。
這麼些年,大家的五官都長開了,樣子變化挺大的,但我依稀記得,其中有一位,是高三七班的學生,以前好像暗戀過童遙的。
沒水準的孩子。
女人在一起聊天,聊到了興頭上,就跟嗨藥了似的,旁邊的事物對它們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這三位,就聊到正歡。
「沒想到學校還是沒怎麼變啊。」
「估計是校長吧修建學校的錢拿去包小蜜了。」
「對了,剛剛我看見那廁所,想起一件事,你們記不記得,高一的時候,我們那樓的女廁所中,有人拉了一條巨型大便啊。」
「我記得,牛都拉不出那樣的大便,我都懷疑那女的的腸子是怎麼長的。」
聞言,我脖子馬上伸得和長頸鹿有一拼。
知音啊!
我也是對那件事念念不忘。
正當我想上去加入她們,一起討論這個偉大的話題是,那位曾經暗戀過童遙同學的女人神秘兮兮地道:「你們知道是誰拉的?」
「你知道?」其餘兩位眼睛閃著求知的炯炯亮光。
當然,我的眼睛也亮了。
話說如果當初大家對課本知識也有著如此高的熱度的話,那肯定是組團考清華北大啊。
童遙同學的暗戀者微微一笑,道:「就是八班的那個寒食色啊。」
這話像個大棒槌一樣,直接打在我的腦袋上。
此棒槌非彼棒槌,想歪的全去牆角蹲著畫圈圈。
我兩眼一黑,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對對對,當時的嫌疑人名單中確實是有那個女的……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覺得天旋地轉,那嫌疑人名單是我和柴柴最先發起的,不過後來覺得沒趣,便摞開了手。
沒想到啊,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叛變了!
「是童遙告訴我的,他和那女的玩得挺好,所以說,百分之百是真的。」童遙同學的暗戀者斬釘截鐵地回答。
我頓時氣得手腳發顫。
虧我還忍著噁心去幫他照照片,沒想到,他居然在背後捅我一刀。
童遙啊童遙,你就等著菊花殘吧!
雪上加霜的事情又來了。
正當我氣得頭皮冒煙時,盛狐狸湊近我的耳邊,戲謔地說道:「難怪自從你搬來後,我家馬桶就經常性堵塞,原來是閣下拉的。」
我忍住氣,等待著。
好不容易,電梯到了,等那三個女的走了出去,我一把將盛狐狸拉到樓梯角落中,對著他的屁股重重一捏。
不錯不錯,幾天不捏,彈性又增加了。
不過盛狐狸是誰啊,就是一睚眥必報的主。
只見他溫和地一笑,然後快速將手按在我的屁股上。
我有所覺悟,將眼睛一閉,屁股一縮,擺出一副英勇就義的革命烈士表情。
但是等待了許久,屁股上的痛也沒有傳來。
最後,盛狐狸若有所思地說道:「差點忘記,你的排泄系統這麼厲害,我隨便一扭,估計就飆出一條,那我多划不來啊。」
我:「……」
我尋思著,知道這件事的,絕對不止童遙同學的暗戀者一人。
有了心病之後,我總覺得我腦門上刻著「屎娃」兩個字,任何人看我的表情都挺不對勁的。
不會這麼一鬧,暫時就把溫撫寞的事情放一邊了。
到場的大約有100人左右,大家都在高三七班還有八班會合。
我自然是來到了八班。
裡面,還是和以前一樣的。
教室黑板的右上角寫著星期五的課表,值日生的名字。
淺綠色的窗簾拉開了,窗台上擱放著盆栽花草,教室前面放著一台電視機,只有在新聞聯播的時候才會打開。
我走進去,彷彿瞬間,就回到了那段流金歲月。
還沒等我沉湎得深入,便看見柴柴來了。
不止是她,還有喬幫主。
美女壯男組合,確實賞心悅目。
不過今天是同學會,人家帶的都是家屬啊,難不成,柴柴和喬幫主的關係終於到了不純潔的地步了?
我走過去,擠眉弄眼,剛要詢問,柴柴卻搶先解釋:「是他自己要跟著來的,而且,他也是這學校畢業的。」
我細細一詢問,才知道,喬幫主比我們大四歲,也就是說,我們升上這高中時,他就剛好畢業了。
我悄聲詢問柴柴:「你就不怕人家誤會你們的關係?」
柴柴聳聳肩:「他說他會解釋的。」
像是要驗證她的話似的,這是,柴柴班上的一位女同學走來,笑瞇瞇地指著喬幫主問道:「柴晴,這位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的。」喬幫主否認。
聞言,柴柴滿意地點頭。
但隔了一秒,喬幫主的白牙齒有露了出來,補充道:「我是她老公。」
這次,我身邊的柴柴差點心肌梗塞。
回過神來,柴柴忙對著喬幫主低聲怒吼:「誰是你老婆?!」
喬幫主鎮定地對著柴柴一指:「你啊。」
「你有神經病!」柴柴用美眸橫著喬幫主。
喬幫主臉上毫不變色:「有神經病你還嫁?」
這是,那女同學笑著搖搖頭,感慨道:「你們倆,大清早就鬥嘴,感情真好。」
說完,飄飄然離開。
看著她走路的姿勢,我這才想起來,著女同學外號叫「小倩」。
倒不是說她長得有多像王祖賢,而是她一年四季都穿白色的衣服,而且平時走路,都是用飄的,就像是腳底穿了溜冰鞋似的。
小倩的教室裡廁所很遠,要去拉屎拉尿,就必須經過年級的其他教室。
因此,每次下晚自習時,就可以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每個教師門口飄過,嚇得人尿意膨脹。
我坦誠,有好幾次,我不經意抬頭,都被嚇得灑出了一兩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