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條件

手機的鈴聲並不足以打破這種壓抑地氣氛，反倒從另一個層面上讓它變得更加不可預知。蕭晟揚並沒有馬上接通，而是等它自己顧地響了陣，才按下接通鍵。與此同時，電腦高手也開始通過手機信號查找位置。

"喂？"

"你好像一點兒也不著急。"那邊意料之中地傳來賀煜的聲音。

"說條件。"蕭晟揚不想和賀煜廢話，他現在正壓著火氣讓自己保持冷靜。

賀煜冷笑一聲，開口道："我要你這次和赫莫斯交易的全部軍火，另外，把你拉斯維加斯那條線讓出來。"

蕭晟揚皺起眉，賀煜的胃口的確不小。這次與赫莫斯的合作對他來說很重要，而拉斯維加斯的那條線對蕭家也是舉足輕重。不過，若是兩者相加的另一邊是楚音遙，那什麼都值得。

"我只給你一分鐘的考慮時間。"賀煜也不想拖延時間，他很清楚，拖下去對自己根本沒好處。

一旁用耳機監聽蕭晟揚手機的丹尼斯也簇起眉心，拉斯維加斯那條線雖然不是他和蕭晟揚合作的，但他也用這條線跑了不少貨，如果蕭晟揚將它讓出去，估計自己就很難再找到放心的合作對象了。

蕭晟揚不置可否地沉默了幾秒，隨後繼續道："讓他接電話。"這個"他"指的自然是楚音遙。

"你只要答應，我自然會讓你們通話。"賀煜並不準備放棄主動權。

"在沒確定他安然無恙之前，你的任何條件我都不會考慮。"蕭晟揚也沒有任何讓步的意思，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確定小孩兒的安全。

其實傷了楚音遙對賀煜來說沒有半點兒好處，畢竟他要靠楚音遙拿到自己想要的，如果那些東西他得不到，即使殺掉楚音遙也依然不能扭轉失敗的事實。

電話兩端的人各自沉默著，大約半分鐘，賀煜那邊響起腳步聲。蕭晟揚揉著額角，一夜的等待讓心裡的想念和擔心似乎找到了落點。

楚音遙醒來時，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海面折射進屋內，異常耀眼。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躺了一晚，身體有些僵硬，藥效過後帶來的輕微頭疼讓他有些難受，雙手被緊緊地綁在身後，他只能蜷起身體，讓自己好過一點兒。

睡著後楚音遙就完全失去了意識，連自己什麼時候被綁住的也沒有印象。只有海浪起伏帶起的波動證實著他的確被帶上了船，至於要開到哪兒，就無從得知了。

活動著發麻的手指，楚音遙慢慢摸索著繩子的系法，他要逃首先得解開身上的束縛。其實從他被堵在路口到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之前，都沒有證據證明是賀煜讓人綁架他，即使是蕭晟揚之前告訴他倉庫起火了。

他也閃過這樣的念頭——如果不是賀煜，那麼他動起手來會自在得多。

但這種僥倖很快被扼殺在萌芽期，即使當他時不夠清醒，但在陷入錯睡前也清楚地聽到了賀煜的聲音。自己聽了十二年的聲音，就算只是語調，都熟悉得如同生活的一部分。他沒聽清賀煜說了什麼，但接下來要面對的事卻再清楚不過。

門被從外面打開，楚音遙收回思緒，抬眼看向門口。賀煜拿著手機走進屋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單手將他拉起，楚音遙以非常勉強的姿勢跪坐在床上。

他原以為進門是的保鏢，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見到正主。賀煜扯著楚音遙的頭髮，將手機貼到他耳邊，沉聲道："說話。"

還未等楚音遙回過神，那邊便傳來蕭晟揚的聲音，"音遙？"

"是我。"楚音遙輕聲應道，剛醒來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這通電話比他預計地來得早，蕭晟揚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楚音遙感覺得到那邊的壓抑。

"還好嗎？有沒有受傷？"聽到小孩兒的聲音，也讓蕭晟揚平靜不少。

"別擔心，琰哥跟我一起上了船。"他不能說自己會想辦法逃走，畢竟賀煜就在眼前，只能告訴蕭晟揚宋琰和自己一起被綁了。

"嗯……"沒等他說完，電話就被賀煜接了過去。

"我給你八個小時按我說的做，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找到全屍。"語畢，賀煜掛斷電話。

楚音遙重新倒在床上，在見到賀煜的那一刻，他確定自己曾經對這個人付出的感情如今一點兒影子都找不到，如同陌生人一樣。現在的賀煜對他來說只是綁架他威脅蕭晟揚的人，其他什麼都不是……

居高臨下地看著楚音遙，賀煜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良久，才冷聲道："如果你之前同意繼續幫我，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楚音遙沒說話。

賀煜伸手扳過他的臉，"你當時說幫我是因為受人之託。不過，到現在我也想不通這個人是誰。但肯定不是羅笑，因為那個時候，你和他根本沒什麼交情。"

楚音遙側過臉，躺開他牽制自己的手，"不用猜了，對你來說根本沒意義。"

"的確沒意義。"賀煜站直上身，"但這並不影響我想要知道答案。"

楚音遙再次沉默下來，既然"路凝夕"三個字已經沒有意義，他也沒必要再提。這外名字屬於自己，屬於蕭晟揚，可再也不會屬於賀煜。

見他不說話，賀煜也沒有心情追問，在臨出門前冷冷地警告他，"你最好老實在這兒待著，敢逃走，我不介意將你身體的一部分送給蕭晟揚做禮物。"

門再次被鎖上。楚音遙移動著身體，讓頭枕到枕頭上。賀煜的警告對他來說置若罔聞，現在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只有八個小時的時間可以逃生，而且要帶上宋琰。

玖月的會議室裡，蕭晟揚握著被掛斷的手機。雖然他與楚音遙的通話不過三句，但小孩兒清楚地向他傳達了一個信息——他在船上。

"怎麼樣？"凌宸的臉色依然很難看。

"宋琰和音遙在一起，別擔心。"蕭晟揚拍拍他的肩膀，轉頭看向一邊負責跟蹤位置的人，"找到沒？"

"找到了，在Z市的海灣碼頭附近。"

"嗯，音遙說他們在船上，可能已經出海了。"蕭晟揚放下手機，對屬下的人吩咐道："馬上準備船和兩艘快艇，到碼頭等著。"

"是。"

"你準備怎麼辦？"丹尼斯拿掉耳機，轉頭看著表情凌厲的蕭晟揚，"放棄拉斯維加斯？"

"為了音遙，放棄整個蕭家我都不會眨一下眼。"

"那孩子也是個狠主兒，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丹尼斯走過去，拿起服務生剛送上來的咖啡，喝了一口。

蕭晟揚閉了閉酸澀的眼，知道他話裡有話。

"那次梅爾特的宴會……"丹尼斯用僅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也看見了，不是嗎？"他並沒有把話挑明，蕭晟揚也知道丹尼斯是個藏得住事的人。既然選擇現在提起，就肯定不會把它洩露出去。

蕭晟揚沒有接話。他現在無法確定楚音遙的想法，但小孩兒會自救這是肯定的。他要做的就是保護好楚音遙，無論他是不是逃得出來。

會議室的大門被站在門口的保鏢推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蕭柏城帶著陳韻走進來，後面緊隨著宋來的父母。

"爸，媽？"凌宸拿掉身上的毯子走過去，"伯父，伯母。"

"你這孩子，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陳韻頗為擔心地握住凌宸的手。

"沒事……"凌宸輕輕搖搖頭，卻怎麼也擠不出一個能讓陳韻放心的笑臉，"你們怎麼來了……"

蕭柏城看看凌宸，走到蕭晟揚身邊，"事情怎麼樣了？有消息了？"

"嗯。"蕭晟揚起身將位置讓給蕭柏城，雖然因為楚音遙的事，兩個人一直鬧得不太愉快，可現在也管不了那些。

"宋伯父，宋伯母，你們先坐。"給宋琰的父母讓了位置，幾個人陸續坐下。

"到底怎麼回事？"宋琰的父親宋業其問道，他和妻子在聽到兒子被綁架的消息後就直接趕到了蕭家，事情的經過並不清楚。

"這件事是我疏忽了……"蕭晟揚大體地說著事情的經過，賀煜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現在他更擔心的是楚音遙的處境。

楚音遙躺在床上，努力地去解綁手雙手的繩子。這種綁法非常專業，即使他知道怎麼解，也需要花上一點兒時間。額頭泛起一層薄汗，在手腕被磨得發疼後，繩了開始稍稍鬆動。楚音遙抓住活扣的那一部分，輕輕一扯，一隻手被先解開。

喘了口氣，楚音遙將繩子丟在床上，輕步地走到門邊，探聽外面的動靜。沒有聽到巡視的腳步聲，但偶爾低聲的交談還是可以肯定外面有人看守。

楚音遙活動了一下仍有些僵的腿，既然門不能走，只能靠爬窗。拉開窗子，一陣海風迎面吹來。這是一艘小型的游輪，窗戶下面就是甲板。此時，幾個穿著黑衣的保鏢正在甲板上來回走動，但由於窗戶與甲板之間有著不小的一段距離，且中間有一個裝飾的擋板隔著，並沒有人注意上面的情況。

楚音遙目測著每一處窗子的落腳點，為了客人的安全，窗前都會安有一個護欄，這討巧的設計倒是方便了楚音遙。

儘量壓低身子，楚音遙輕巧地翻出去，用力攀住護欄，開始一間一間地尋找宋琰的位置，他不期望宋琰能幫上什麼忙，但只要別受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