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慶功

　　從楚音遙來自己家住，凌宸就沒多問過什麼。有空的時候會去接楚音遙放學，或者一起去玖月。期間也只給蕭晟揚打過一次電話，讓他不用擔心。蕭晟揚也沒多說，他相信有凌宸在，不會有問題。

　　沈氏資金的問題還在繼續被各大媒體關注，沈天奇依舊沒有給予任何回應，薛俊最近也很少出現在學校裡，似乎心思已經不在學業上。

　　蕭晟揚偶爾會打電話過來，楚音遙要麼說有事，要麼就隨便應兩句，然後找藉口掛斷電話。其實他也說不清為什麼，好像在確認了自己的心意後，反倒更不願多做交談。蕭晟揚也沒勉強，只是提醒他注意身體，並未提起他搬到凌宸家的事。

　　在如此刻意的疏離中，時間過去十多天。《曌後》由於票房成績突出，楚音遙的配樂也大受好評，於是在蕭晟揚的點頭下，鄭信準備在週六給電影開個大型的慶功宴，將劇組的主創人員全部請來，並積極地邀請各媒體記者進行宣傳採訪。

　　今天沒有楚音遙的場，凌宸出門後，他簡單地解決了晚餐，端著咖啡杯坐在沙發上想事情。這幾天在玖月，他聽到不少關於賀家的事，賀煜似乎在找什麼人，但具體的誰都不清楚。而楚音遙直覺上認為那個人可能是羅笑，否則賀煜不會容許弄出這麼大動靜，但至於羅笑現在是怎麼個情況，他並不清楚。

　　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考，楚音遙看了一眼屏幕上蕭晟揚的名字，放下咖啡杯，接起手機。

　　"喂？"

　　"在幹什麼？"雖然楚音遙最近的態度越發冷淡，但蕭晟揚每次來電話還是保持著以前的溫和。

　　"沒什麼，有事？"楚音遙靠在沙發上，聲音低下來。仿若如果蕭晟揚說沒事，他便會直接掛斷電話一樣。

　　"明天晚上《曌後》的慶功會，你和我一起出席。"蕭晟揚話並不是商量，更像是決定。

　　"我沒……"未等楚音遙拒絕，那邊就即刻打斷了他的話。

　　"地點定在玖月，你明天唱完七點那場直接過來。這次電影的主創全部出席，你也不例外。衣服我會上人送到你的休息室，我到了直接去酒吧接你。"就是為了不給楚音遙任何拒絕的理由，蕭晟揚才會讓鄭信將地點定在玖月，他的確需要好好看看那個不知道為什麼鬧彆扭的人，他們也需要坐下來談談。

　　楚音遙沉默了一下，這兩天他沒去博雅，Cecyle又出差去了外地，所以對慶功宴的事只是先前聽前台的女孩提了一下，倒也沒上心，"我自己去，你不用來接我。"

　　蕭晟揚皺起眉，自己放下架子去接人，小孩子居然不領他的情。將手裡的鋼筆插回筆筒，"怎麼？"

　　"我不知道要弄到什麼時候，你不必來等我，我收拾好直接過去。"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這個慶功宴楚音遙並不太想去，可如果缺席，鄭信那邊又說不過去，畢竟他寫曲的時候，鄭信和導演都對他照顧有佳，他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孩子。

　　蕭晟揚猶豫了一下，還是順了楚音遙的想法，"嗯，早點兒過來，導演指名要見到你。如果時間太趕，讓凌宸找人替你壓半場。"

　　"嗯。"楚音遙不咸不淡地應了一句，"沒事我掛了，你忙吧。"說著，也沒等蕭晟揚回話，便掛了電話。

　　蕭晟揚拿著已經成了盲音的手機，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賀家大宅內，一隻一米高的古董花瓶摔在地上，砸得粉碎，賀煜站在窗邊用力地吸著手上的煙。良久，才用眼角掃向三米開外的保鏢，"還沒消息？"

　　"對不起，老大。"保鏢表情僵硬地低著頭，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惹怒前面這頭暴躁的獅子。

　　他們那天的確沒料到羅笑會逃走，所以也沒特別加大警戒，以至於賀煜回家發現羅笑不見了，大發雷霆。發動所有手下，開始全面搜索Z市，並讓人去機場、火車站等凡是能讓羅笑逃離的地方找，均一無所獲。

　　"繼續找。"賀煜呼出一口白霧，這幾天他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是。"保鏢正準備離開，又被賀煜叫了回來，並在其耳邊低聲吩咐了兩句。保鏢點了下去，隨即離開書房。

　　因為安栩做的安保系統是目前世界最先近的，可以抵抗各種蓄意侵入和干擾，所以安栩消失後，賀煜並沒讓人對系統做更改，以免中間出現紕漏。就算他當時換了，以安栩首屈一指的黑客技術，要從中做手腳也不是難事。

　　在賀煜的想法裡，安栩不會冒險出現在賀家附近，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中，但他恰恰低估了安栩的義氣——即使沒有路凝夕那樣出色的身手，也依然不妨礙他達成目的。

　　如此，讓賀煜疏於防範，才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後悔也無濟於事……

　　掐滅手上的煙，賀煜看著桌上的相框裡羅笑愉快的笑臉，久久沒有眨眼……

　　翌日，從傍晚開始，就有大批記者拿著邀請涵進入位於玖月五樓的大型宴會廳，準備在記者區搶佔最好的位置。凌宸讓人在大門口鋪上了紅地毯，以迎接這那些身價不菲的明星及劇組人員。

　　七點一到，《曌後》的主創人員就陸續坐車來到玖月，大群的記者趕在第一時間為這些明星、導演拍照。周叔安排了保鏢維持秩序，所以雖然人多，但並未顯得擁擠。

　　楚音遙七點一刻回到休息室，在他來玖月之前，蕭晟揚送來的衣服就已經掛在了衣架最顯眼的位置——黑色的褲子，同色系的襯衫，一條銀灰色的休閒領帶，外面是一件歐式短款的白色風衣。很休閒的搭配，卻不失穩重。

　　凌宸敲門催了他一下，楚音遙這才放下蘇打水，換上衣服，乘坐專門的電梯上了樓。

　　宴會廳外異常熱鬧，各路記者圍在電梯口，準備對出來的明星做採訪。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迎接楚音遙的就是一片閃個不停的閃光燈，晃得他很想皺眉，站在口的保鏢為他擋出一條路，護送著向會場走。雖然和那些光現鮮亮麗的大腕相比，楚音遙根本沒什麼名氣，但一部分精明的記者還是很快發現他就是之前和蕭晟揚傳過緋聞的男孩，從而想到這次電影音樂的製作人也正是他。

　　"楚先生，這次電影音樂非常成功，請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楚先生，你這次能接下這麼大的製作任務，是否是蕭總裁提名的？"

　　……

　　記者爭先恐後的提問楚音遙根本不想應付，便一直保持沉默地從人群中走過。他並不在意記者的問題有針對性，只是被忽略了自己的盡心努力多少有些不舒服。

　　進入會場，楚音遙很快引來那些觥籌交錯的製作人和明星的關注。演員們對他並不熟悉，畢竟楚音遙從未在劇組露過面，之前也不算是有名的音樂人。倒是演導和後期音樂的錄製班底，對他十分看好。

　　當然，這個最先走過去的權利誰也不敢和蕭晟揚搶，雖然兩人都非常低調，但蕭晟揚很照顧楚音遙的事在博雅並不算秘密，有了葉茹的前車之鑑，誰也不願去給自己找麻煩。

　　看到楚音遙，蕭晟揚微微勾起一直沒什麼弧度的嘴角，氣度優雅地走過去，遞上手裡裝著果汁的杯子，"這麼慢。"

　　"耽誤了點兒時間。"接過玻璃杯，楚音遙沒再多說。有一陣子沒見到蕭晟揚，現在面對面站著卻有一種違和地滿足感。

　　蕭晟揚單手搭在他肩膀上，與他一起向餐區走，"晚上回家還是在玖月？"

　　"嗯？"楚音遙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看他。

　　"忘了？"蕭晟揚稍稍靠近了些，輕聲道："我們之前可是約好的，嗯？"

　　楚音遙微微抿住下唇，經蕭晟揚這一提醒，他才想起之前他們說好如果《曌後》的音樂得好認可，他們就做到底的事。從安栩那件事後，楚音遙就無暇去想這些，如果蕭晟揚不說，他可能就徹底忘記了。

　　"這兩處地方，你選一個，想換其他的也可以。"這件事蕭晟揚一直記得，如果楚音遙再這麼躲他，他寧願先把人做到沒力氣躲，再來好好談談最近的疏離。

　　楚音遙沒說話，不管哪個地方，他都不想選。眼前這個一身黑西裝的蕭晟揚的確讓他很心動，但現在他沒心思和蕭晟揚做那種事，即使身體接受，心裡也有隔閡，他已經玩夠了只有身體契合的戲碼。

　　正在楚音遙不知道要如何接話時，《曌後》的導演帶著女主角走過來和他打招呼。蕭晟揚也被鄭信請過去與前來參加宴會的投資商見個面，兩人沒有再多的交談。

　　宴席間，導演帶著楚音遙將劇組的人全部介紹了一遍，大家都對他寫出的曲子表示讚賞。楚音遙在配樂中加入鋼琴、小提琴甚至是豎琴來與古典樂器合奏，即沒搶走古典音樂的韻味，又讓曲子聽上去流暢不晦澀，達到了完美的聽覺效果。

　　蕭晟揚帶著鄭信與投資商商談著下一部電影的投資意向，最大限度地為博雅減少投資成本。眼睛時不時地看向楚音遙的方向，觀察著小孩兒看上去不太熱忠的表情。

　　在大家興致正濃的時候，門外記者傳來一陣騷動，沈天奇穿著一身敞扣的西裝走進會場，成為宴會上的焦點。

　　蕭晟揚未動聲色地看著站在門口接受記者採訪的沈天奇。鄭信立即叫來助理，急問這是怎麼回事？他記得博雅並沒有發請貼給沈天奇。楚音遙則站在幾個人中間，一副與己無關的表情，但下一秒，就不再是與他無關了……

　　"沈總，請問您也是收到邀請前來的嗎？"

　　沈天奇依舊掛著他招牌式的微笑，一點兒也看不出沈氏像有陷入資金問題的樣子。眼睛在會場裡巡視一週，很快定格在楚音遙身上，"我今天過來只是為了慶祝音遙創作的電影音樂成功。"

　　這句話讓在場的不少記者嘩然，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在明著和蕭太子爭人，雖然大家心存疑惑，卻沒人敢問出口。

　　沈天奇也沒在意，對記者點了下頭，獨自走進會場，直衝楚音遙而去。旁邊的人見他走過來，都識趣地找藉口走開，在幾個很會調節氣氛的演員的帶動下，會場又恢復了之前的熱鬧。

　　"好久不見了。"接過服務生端上來的酒，沈天奇微笑道："我去看了電影，音樂的確做得非常出色。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能頂得住壓力。"

　　"謝謝。"楚音遙禮貌地應了一句，畢竟那麼多記者盯著，他即使不想給沈天奇面子，也要給蕭晟揚面子。

　　"我現在更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把你搶到LKE去。"沈天奇用酒杯碰了一下楚音遙的，"祝賀你。"

　　楚音遙象徵性地喝了一口果汁，"《僱傭兵》的票房也不錯。"

　　"和《曌後》沒法比。"沈天奇的笑容加深了些，"不過，我還沒放棄把你挖到我身邊來。"

　　《僱傭兵》雖然收回製作成本不成問題，但要想靠它賺上一筆的確有些強人所難。而《曌後》一直保持著很好的賺錢勢頭，這點讓蕭氏的高層都很滿意。

　　蕭晟揚站在原地邊和他人交淡，邊注意著楚音遙這裡的情況，他本想過去把楚音遙帶過來，但那樣會顯得有失風度，畢竟沈天奇的話說得很明白，就是為楚音遙而來的。

　　注意到蕭晟揚的目光，楚音遙偏頭與他對視了一眼，稍稍有些失神，隨後速速移開，以免失態，而這種舉動在蕭晟揚看來就是躲避。雖然楚音遙依然沒什麼表情，但沈天奇越來越深的笑容卻讓蕭晟揚覺得非常礙眼。

　　楚音遙一瞬間的失神被沈天奇看在眼裡，他走過來時就已經確定了蕭晟揚的位置。微微向左移了半步，將楚音遙擋住，然後身體微微前傾，單手擁住他，嘴唇靠在他臉側，"我先走了，你慢慢玩兒。"

　　說罷，在楚音遙要動手時放開他，但不免被果汁澆到身前。沈天奇無奈地奈搖搖頭，單手扣上西裝外套，借此勉強遮擋住襯衫前襟的一片濕粘，然後信步離開會場。

　　而沈天奇剛才的動作，從蕭晟揚的角度看，就像是在親吻楚音遙的臉。雖然他感覺到小孩兒要動手，但沈天奇卻適時地放開他。

　　可不管怎樣，他蕭晟揚的人被別人抱了絕對不行。

　　帶著不滿的情緒，蕭晟揚也沒再顧及投資商正說的情緒高漲，將酒杯丟給鄭信，走向楚音遙，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臂。

　　楚音遙皺起眉，被蕭晟揚拉出會場，在記者的眼皮底下，直接進了電梯，上行至十二層的高級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