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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靡音》第42章
  第43章再見

  近幾日,Z市的天氣一直不見晴,早上下過一陣小雪,由於氣溫在零度以上,落到地上化成一片濕濘,讓出行顯得不太方便。

  楚音遙穿了一身黑衣,稍稍拉高圍在頸間的圍巾,遮住下巴尖。手裡拎著一束包裝好的白菊,走進郊區的公墓。也許他拿著這束花來並不合適,因為要祭奠的人還活著。但又覺得異常合適,似乎像是要來埋葬些什麼……

  沿著修砌好的石板路向上走,這個時間墓園裡沒什麼人,偌大的地方在這個陰霾的冬季顯得更加幽靜而蕭瑟。皮鞋踩在階梯上,發出空洞的聲響,感覺有些突兀。一座座墓碑安然地矗立在那裡,恍若無奈的寄託。

  當初楚音遙買下這塊地,就是看在它環境很好,適合安葬。他也曾經來過幾次,默默地看望自己的父母。可今天,他要來看的人竟然是自己,不知道是應該覺得嘲諷還是慶幸。看了一眼父母墓碑的方向,楚音遙微微低下頭,向相反地方向走去。

  兩塊墓地,他並沒有買在一起。活著的時候,他不曉得如何面對磨淡的親情,死了以後,也不想離得太近,免得父母認不出他,徒增距離。即使他並不迷信,但有些東西做了還是覺得安心些。

  一處不算顯眼的黑色墓碑前,楚音遙站定腳步。黑色石碑上的照片他再熟悉不過——那張清秀的臉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沒有笑容,卻並不沉悶。

  他已經不記得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下的,如今貼在墓碑上倒顯得有些刺眼。將花束放到前面,碑面用金色的字寫著他的名字,以及為他立碑的賀煜的名字。現在這兩個看起來如此接近的名字,現實卻隔得那樣遙遠。

  賀煜和羅笑已經於三天前去了荷蘭,他們結婚的事在道上算不上秘密,也許雙方當事人也沒有想隱瞞的意思。楚音遙並不曉得婚禮的具體時間,但想來也不過是這幾天的事。他不想太多地去關注這件事,但畢竟兩個人都曾經是他最親近的人,從心理來講,或多或少都會有些在意。

  其實這個結果對楚音遙來說也並不意外,婚姻可以加固情感的依賴是人們一直以來對其的普遍定義。但他作為第三人去看,心裡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對於賀煜的感情,在經過之後的一系列相處,也慢慢在發生著轉變。而面對這些改變,他也偶爾會選擇逃避,不想完全破壞之前的過往。不過顯然,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當逃出一段距離再回頭看時,會發現結果比想像的還要糟。

  楚音遙承認,他開始就用錯的方法,所以在面對賀煜與羅笑結婚的消息後,不能坦然地給予祝福。但不管怎麼說,他依然希望他們能過得好,因為他們的世界裡,已經沒有路凝夕的存在了。

  硬冷的石碑,楚音遙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雖然這裡埋著的是路凝夕的身體,但他還活著。拿出一盒出門時買的煙,點上。殷紅的火花在他用力吸上一口時,閃得格外明亮,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將煙放到墓碑上,青煙慢慢上升,一陣風吹過,氳氤消散。

  從上次賀煜找過他,讓他幫忙被拒絕後,楚音遙雖沒有再見過賀煜,但總覺得這個人不會麼那輕易罷手,他也小心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並未發現什麼異常。而現在賀煜不在國內,倒讓他可以喘口氣。

  手指蹭過那張黑白照片,冰涼的溫度印在指尖上,他很想問一句,"你現在在想什麼?"但回答卻是風掃過耳邊的聲瑟。

  此時的楚音遙什麼都沒想,站在這裡,心裡十分平靜。這樣面對面地站著,像是在與自己對話,只不過內容是空白的。現在他只是需要一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待一會兒,感受著心底的感覺。

  他、賀煜、羅笑實在有著太多的過往,多得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同樣也無法遺忘乾淨。以前那些可以支撐他生活的情感,現在已然成了回憶,他的生活裡又融入了其他人和事,他也的確開始了新的生活。

  當路凝夕重生成楚音遙,他希望可以脫離過往,重新生活。但從蕭晟揚進入他的生活過,雖不能過日子回到原點,但多少也被圈入其中……倘若,在一切結束後,他又不得不離開現在的生活,那麼他要如何規劃自己的未來?是否,還有他想要的未來?

  每一個疑問都那麼現實,卻又那麼飄渺模糊……

  凌宸按著有些發疼的額角從被縟中坐起來,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多。昨天和宋琰喝了兩杯,這幾天一直在查照片的事,沒什麼頭緒,他便襯著酒勁兒好好睡了一覺。

  簡單地吃過飯,凌宸打開衣櫃一邊挑要穿的衣服,一邊考慮要去玖月還是蕭家。剛套上毛衣,放在客廳的手機響起來,凌宸走過去,接通電話。

  "什麼事?"

  打電話來的是凌宸安排查這件事的手下,電話的內容是告訴他已經查出一點兒頭緒,想問問下一步怎麼做。

  聽到手下人的匯報,凌宸勾起嘴角,"抓起來,別驚動其他人。辦好通知我。"

  "是,二少。"那邊沉穩地表示明白後,凌宸掛了電話。

  手機丟到沙發上,凌宸慵懶地靠在上面。這幾天的追查總算是有了結果,但他並沒有半分的愉快,查出幕後的人才是關鍵,希望這條線能識實務些。

  天又飄起雪,雪量不大,落在臉上透出一股冰涼。楚音遙依然保持著原先的姿勢站在墓碑前。抬頭,看著灰濛中夾雜著的那些不協調的白,總有一種孤零的感覺。呼出一口白霧,楚音遙用手將照片上的那層灰擦乾淨,然後退後一步。

  "……再見。"語畢,轉身向來時的方向走去。淡漠的語氣,如同這個冬天一樣沒有溫度。

  一個人,一座墓碑,慢慢拉遠的距離。一段無法找回的過去,沒有太多語言,似乎此時,什麼都是多餘的,只有心跳還在繼續。

  不像是遺忘,也不準備忘記,更似一種絕斷。

  ——不想。

  ——卻是明智的抉擇。

  難過?也許,但明天還要繼續,楚音遙要面對的遠比存在的要多得多……

  由於墓園在郊區,天氣又不好,很難叫到回去的車。楚音遙走了二十多分鐘,在快接近公車站時才招到一輛出租車。回去的路上又遇到大堵車,用了兩個多小時,才回到家。

  脫掉全是涼意的外套,楚音遙直接走進浴室,放水泡澡。室外的溫度驟降,風也漸漸大起來,這二十分鐘走下來,腳趾已經凍得有點發疼,即使坐到車裡也沒完全緩和過來。

  熱水熨燙過身上每一處毛孔,皮膚也泛出一層粉紅。楚音遙用毛巾擦過冒出薄汗的鼻尖,頭卻開始隱隱泛疼,眼皮也有些沉重。用熱水沖了一下,楚音遙把自己丟到床上,埋進被子裡,想著可能是著涼了,睡一覺會好些。

  一陣寒意將他從沉睡中凍醒,頭疼依然沒有減輕,四肢也痠疼的不想動,楚音遙昏昏沉沉地覺得自己是發燒了,勉強下床在櫃子裡找了幾片藥吞下去,又重新躺回床上。以前他很少生病,偶爾有個頭疼發熱之類的,睡一覺也就抗過去了,但這具身體的抵抗力似乎並不太好。ä

  想來也是,缺乏必要的鍛鍊,凌宸給的那張健身卡他也有一段時間沒去了。而且今天出門的確穿得不多,感冒也算是情理之中,但這種昏沉感實讓人不甚喜歡。

  入夜,蕭家郊區的一幢別墅內,一個染著黃色頭髮的年輕男人狼狽地趴在客廳的地板上,顴骨和嘴角各有一塊青紫色的淤青,四周站著嚴謹有素的保鏢,整個別墅散發著低氣壓。

  紅色的法拉力徑直駛進別墅,站在門口的保鏢上前拉開車門,低聲問候,"二少爺。"

  "嗯。"凌宸應了一聲,將車鑰匙丟過去,自己進了屋。

  這幢房子是蕭晟揚選的,當時蕭父付了錢後,名字直接寫成了凌宸。這片地區環境頗好,很適合居住度假,但由於離市中心有些距離,所以很少有人會來住,一般在過年的時候,蕭家人才會齊聚在這裡,住上一個星期。

  "二少!"走進客廳,站在一邊的保鏢恭敬地叫人,雖然沒有看見蕭晟揚時的那種氣勢,但也足可以看出凌宸在蕭家的地位。

  "問出什麼了?"坐到沙發上,別墅裡的傭人將剛煮好的咖啡送到凌宸手邊。

  站在旁邊的保鏢上前一步,"二少,他什麼都沒說。"

  凌宸不急不緩地端起咖啡,輕輕啜了一口,挑眼看著跪坐起來的男人,"你們是不是太溫柔了……"微微上揚的語調,問得貌似不太經心。

  "二少……"

  凌宸擺擺說,開口的保鏢退回原位。坐在地上的男人偏著臉抬頭看向凌宸,皺起眉頭,沒有開口。

  "賈穆?"凌宸叫出對方的名字,"我只想知道我要知道的,你想磨時間,我可以奉陪,但你先考慮好有沒有命跟我磨。"

  賈穆扯扯嘴角,淤腫的傷口因為勾扯的動作帶來一陣刺痛,"即使我說了,也未必有命活。"

  凌宸無所謂地放下杯子,"這點你從接了那單生意起就應該預料到。我找到你也是早晚的事。你的事務所雖然不大,但也不至於缺錢,何必跟我對著干?"

  賈穆開了一家不算出名的事務所,一般幫著有錢的太太跟蹤自己可能出軌的先生,拍一些跟蹤對象與其情人的曖昧照片,以此換取報酬。雖然這行在普通人裡不太流行,但在道上,生意還是很好做的。

  "對方出手大方,而且也不是什麼難事,也沒說是針對蕭家,我自然就接了。"這個理由聽上去也算合理。

  "沒說針對蕭家?"凌宸冷哼一聲,"以你在道上的消息人脈,會不知道那孩子和蕭家的關係?"

  賈穆顯然一副豁出去的態度,"聽是聽過,但都說他只不過是給蕭太子暖床的。"

  凌宸挑了下眉,悠然地起身走過去,蹲在賈穆旁邊,伸手拍拍他的臉,"是嗎?這個問題,你是不是和晟揚當面討論比較好?"

  聽到凌宸的話,賈穆的瞳孔驟然一縮,沒再接話。

  "別扯那些沒用的。"凌宸也不想跟他費話,"說,誰讓你去拍那些照片的?"

  賈穆轉過頭,依然一言不發。

  凌宸單手握住他的右手食指,毫無預警地用力向後一掰,骨頭錯位的聲音在安靜地客廳中格外明顯。

  "唔……"賈穆狠狠地咬住牙關,才沒讓痛呼聲洩出口。

  已經變型的手指被凌宸捏了一下,繼而握上他的中指,"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說著,手開始向反方向用力,"我聽說前幾天你女兒突然失蹤了,不過好像沒兩天又自己回來了。真是聰明的孩子,才剛三歲就會找回家的路了,嗯?"

  提到自己的女兒,賈穆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還未來得及開口,一陣鈍痛從中指上轉來,賈穆的額角也滲出一層冷汗。

  "放心。"凌宸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會對她怎麼樣,不過,讓她來陪你這個建議如何?"

  "你……"賈穆看著自己變形的手指,疼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只是掰斷了你的手指,去醫院處理一下還能用。要是換做晟揚,就直接砍掉你的整隻手了,到時候別說照顧女兒,就連自理都成問題。"指尖捏住對方的無名指,凌宸冷笑道:"不過,現在我倒是想敲碎你手上的每一塊骨頭。"

  "別……"賈穆咬著嘴角吐出一個字,他絕對相信蕭太子能砍掉他的手,而且可能連命都得搭進去。

  "說吧。"凌宸站起拿,用傭人遞上的濕毛巾擦著手。

  "我……不知道對方是誰。"賈穆用左手托住已經無法動彈的右手,"我只是按著對方說的去做,完事後他把錢直接打到我的賬戶上,然後……"

  "然後把女兒還給你。"凌宸將濕毛巾丟到茶几上,"賬號、密碼。"他不是個喜歡以強欺弱的人,畢竟他曾經也是從困難的環境中走過來的,自然瞭解生活的無奈。

  賈穆說出一竄數字,凌宸拿著寫著賬號和密碼的字條,走出別墅。臨上車前吩咐道:"看好他,順便找個醫生給他看看。"

  "是,二少慢走。"

  車子開出別墅,凌宸看著手裡的字條,慢慢加快車速。看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出對方是誰了。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大家,隔了這麼久才更新。

  之前某瞳再次在夏天發燒了,燒得除了睡覺什麼也沒做。

  好不容易等燒退了,開始寫文的時候,又突然發現——我竟然忘記自己接下來要寫什麼了……ORZ

  我向大家懺悔,還請大家原諒。

  再接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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