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6 賽瑞爾
薇薇安抬起手指,在臉上狠狠掐了一把,很疼啊……
塞爾達草原無邊無際,夜空中壓下黑沉沉的烏雲遮住了明月,斷斷續續的細雨飄起,雨絲與薄霧縈繞將地平線氤氳成了深藍模糊的一線暗影,無盡的魔獸森林中,夜行禽類潛伏獵食,不知名鳥類的鳴叫遠遠劃破天空。
自己一個人被扔在了這片可怕的草原?薇薇安一時竟反應不過來,涼風吹過,她打了個哆嗦,細雨漸漸變大,草地上無處躲避,她只能站在原地傻呆呆的淋雨,得到自由的確是薇薇安夢寐以求的事,可此時此刻她卻只感覺到萬分驚懼。
應該怎麼辦呢?薇薇安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她的腿不自覺地發軟顫抖,於是她乾脆順勢蹲了下去,長髮被雨水潤濕,發絲泛著一點柔柔的亮光,而她背部的衣物已經濕透了。
“不要慌,不要慌……”如同囈語一般,薇薇安重複著這幾個字,冰涼的手臂就算緊緊環抱住自己,也無法阻止被風雨逐漸帶走的體溫,空間戒指被一條鏈子系著,搖搖晃晃的掛在胸前,那裡面有熱騰騰的食物,有魔法卷軸,有暖和的衣物,可她卻沒有辦法打開它。
依靠她自己是絕對沒有辦法走出魔獸森林的,就算她遇到了像卡洛達大叔那樣的探險者,以她現在魔法全失的狀態也沒有把握能保護自己,更何況,她所愛所牽掛的親人全都生活在萬年之後,濕淋淋的衣服裹在身上,使薇薇安凍得牙齒打架,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理清了因重大意外混亂不已的思路。最後薇薇安決定待在原處等待,說不定下一秒騎士長他們就能重新回到這裡,既然找到了魔法陣,那自然就能來去自如,薇薇安不斷地自我安慰,她把冰冷的外袍裹得更緊,雖然這根本無法維持她的體溫,卻給她帶來了一絲安全感。
不時的抬頭,在黑暗中努力望向騎士長消失的地方,薇薇安縮成一團不斷顫抖著,她知道自己的表現很沒用,可是除了等待,她現在還能做什麼呢?
豆大的雨點砸得薇薇安生疼,她的雙手從摟抱著自己變為遮擋在頭頂,可這根本無濟於事,隨著時間一分分過去,熟悉的魔法波紋仍然沒有出現,薇薇安咬住嘴脣,努力往回吸收快要流出的眼淚,她真的很冷,很害怕,如果這裡不是魔獸森林的正中心,如果她的魔法還在,她是絕不會如此柔弱無助
的。
淅淅瀝瀝的雨聲遮住了輕微的腳步聲,薇薇安並沒察覺身後有人在靠近,直到感覺到肩膀被人一拍,她只感覺到心臟頓時收縮,渾身也變得僵硬,接著一件厚厚的裙子兜頭籠罩了下來,她整個身體被人輕鬆的抱起,對方胡亂擦了擦她的頭髮,再撥開她凌亂的發絲,四周太黑,薇薇安根本看不起清楚抱著她的人是誰,直到對方手指上亮起一個照明魔法,她才倏然發現來者竟然是已經離去的賽瑞爾!
快要因為驚慌恐懼跳出喉嚨的心臟落回了原地,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更深沉的陰冷恐懼,賽瑞爾,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薇薇安,怎麼凍成這樣了?”賽瑞爾焦急說道,他把尚未濕透的裙子往薇薇安身上裹了裹,又往她身上放了個魔法防禦罩,“這樣不行,你等我一下,我弄個避雨的東西。”
薇薇安站在一邊,見賽瑞爾動作很麻利的將她之前給他的衣物鋪在地上,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塊金色魔晶,捏碎以後,大概七八個平方米的立體空間出現在眼前,接著她被賽瑞爾一把拉了進去,這個小神族此刻一點也看不出呆呆傻傻的樣子,他極為心疼得替薇薇安擦拭著頭髮,拉著她坐了下來,又從包裹中翻出一套裙子,順手就想扒薇薇安的衣服。
這個小型魔法結界裡的溫度跟外界同樣寒冷,可總算是淋不著雨,有了一個棲身之地。賽瑞爾的手已經還沒握住她的裙子,薇薇安卻動了動身子,冷冷道:“你轉過去,我自己來。”
賽瑞爾還算老實,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如同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跟薇薇安胡攪蠻纏,而是立刻轉過了身去。
薇薇安的臉色蒼白,嘴脣也凍得泛白,渾身都在不停哆嗦。她抖抖索索地脫下裹在身上的濕裙子,擰了擰隨便擦了擦身體上的水滴,又盡量迅速的套上了乾衣物。
“賽瑞爾,你一直跟蹤我們?”站在結界的最邊緣,結界外雨水如瓢潑,因為密閉空間的關係,薇薇安的聲音異常清晰。“這裡是魔獸森林的中間地帶,不可能是你神族的家。”
“……”賽瑞爾並沒說話,結界的暗淡光亮下,他的金眼閃爍,像極了另外一個人。
“為什麼跟蹤我們?”薇薇安吸了口涼氣,手上依然緊握著她換下的裙子。
“薇薇安,你已不記得我了。”賽瑞爾抬起頭,眼中竟蘊含著說不出的痛苦,還未等薇薇安說話,他又失落道:“是呀,你怎麼可能還有記憶。”
“你在說什麼?”薇薇安警惕地退後一步,在她心裡,賽瑞爾差不多已經和神經病劃上了等號。她身為一個穿越而來的人,哪裡會與這個萬年之前的神族
有什麼關係?
賽瑞爾苦笑,他伸出手,牢牢握住了薇薇安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柔聲說道:“跟他們在一起很辛苦吧,你嚇壞了。”
“賽瑞爾,你到底在說什麼啊?”薇薇安掙了掙,卻掙不開他纖長的手指,雖然賽瑞爾只是一個未成年,但是他的力氣卻比她大得多。“你快放開我!”她大聲斥道,同時大步向結界外走去。
賽瑞爾不但沒有放開她,甚至得寸進尺,緊緊的從身後摟住了她,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渾身竟似痛苦地微微顫抖著,他的聲音嘶啞得讓薇薇安幾乎以為他在嗚咽,“薇薇安,就一會兒,讓我抱抱你,我只能留下你一會兒。”
“留下我…?”薇薇安迅速反應了過來,怒道:“原來真是你搞的鬼,你竟在我們眼皮底下動了手腳!!”說著,她奮力掙扎了起來,卻沒辦法再他的雙臂下掙開絲毫,被一個可以說是陌生的人擁抱,就算他是個性別模糊的未成年神族,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的魔法,是不是你搞的鬼?還有我被丟在了這裡?!你到底乾了些什麼?!”薇薇安又急又怒。
“不是,薇薇安,不要問,萬年之後的我會告訴你真相,現在我只想抱抱你。”賽瑞爾轉過薇薇安的身子,她還沒反應過來,賽瑞爾便將嘴脣湊近了她的臉頰,在她的耳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你幹什麼!不要這樣!”薇薇安偏過頭,避開他落向自己嘴脣的吻,“你說萬年之後,你知道我們是怎麼來的?你的靈魂為什麼會在我身體裡?你到底是誰?!”
“我要再等一萬多年才能見到你了,薇薇安。”賽瑞爾艱澀道,像是怕時間流逝太快一般,他猛地將薇薇安攔腰抱起,輕輕地把她放在了結界內的地上,迫不及待的將嘴脣堵住了她的可愛脣瓣,輕而易舉地就撬開了她的牙齒,舌尖在她軟滑的小舌頭上輕掃而過,隨即卻猛然深深吻住了她,仿佛他是一個在
沙漠中快要乾渴而死的人,而薇薇安的嘴脣便是甘泉一般。與其說這個吻來自於情 欲,倒不如說是一個依依惜別的告別之吻。
薇薇安自然是不肯就範的,賽瑞爾明明連性別都沒有,為什麼會突然想要對她做這種事?太多的疑問還來不及出口,便隨著呼吸一起被奪走,因為缺
少氧氣,薇薇安的頭腦昏昏沉沉,雙手卻不忘一直拼命抵抗著這個突然瘋狂的少年。賽瑞爾偶爾放開她的脣瓣,不過只給了她一點點呼吸的時間便又堵
住,她根本沒有空隙能夠說話。但賽瑞爾卻嫌這樣還不夠滿足,他撈起了薇薇安的衣服,一雙熾熱的手在她渾身上下急切地滑動,似乎想要借由這種動作填滿跨越萬年的空虛與思念。
賽瑞爾的舉動對薇薇安來說太過突然,她瞪大了眼睛,咬牙承受著這可以說是相當荒謬的一切,許是因為賽瑞爾並不是真正的男性,他摸摸親親的倒沒有給薇薇安造成真正的傷害,而為了生存下去,薇薇安早就學會不要輕易去反抗暴力,特別是來自於陌生人的暴力。
可是,這認命的滋味還真是不怎麼好受,薇薇安稍稍合上眼,將痛苦與屈辱藏於眼底,等待著一切的終結。
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同時輸入魔力了,鈷藍滿頭大汗,裡昂一貫冷冰冰的姿態也維持不下去,他們相當清楚薇薇安是多麼的弱小,待在塞爾達草原,時間長了不是餓死就是被魔獸吃掉,就算運氣好被人救了出去,等待她的有極大可能是更可怕的惡事。
“可惡!”黑森林中,裡昂憤怒地一拳砸向地面,打開時空通道的時候,他與鈷藍同樣感覺到一股大力在拉扯薇薇安,待反應過來她已經從眼前消失,想要重新打開通道回去萬年前,卻發現已經無能為力。
“時空法則不會出錯。”鈷藍對裡昂說道,其實看起來他更像在說服自己,“時間上稍有差池也不是沒可能的,等等看。”
“我知道,可是,你不覺得那個神族賽瑞爾實在很可疑?”裡昂本打算一回來立刻幹掉鈷藍,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薇薇安的意外使兩人再次合作,甚至繼續交談溝通。
“我們倆都大意了。”腦中隱約有一個快得抓不住的念頭閃過,此時情急,鈷藍並未再多想。
兩人正焦急萬分等在魔法陣出口處,卻聽到黑森林上空傳來撲啦啦拍動翅膀的聲音,這聲音對裡昂來說再熟悉不過,不過瞬間,他已經將焦慮埋在心底,抽出背上大劍,緩緩站了起來,抬頭望向天空,空中來者兩對黑翼,一對血翼。那是賽特,羅傑,還有維爾德。
“裡昂王子很狼狽呢。”羅傑一出口便是諷刺,魔族堂堂的王子正在他身邊,裡昂的名字從未被魔族皇族承認,此時稱呼他為王子,比直接罵他還惡毒。
“裡昂,真是太巧了。”收攏黑色雙翼,賽特姿態優雅地落向地面,寒光閃過,一柄漆黑長劍已經握在手中,曾經面對薇薇安時的純真羞澀已經找不到半分,此刻這個男人紫色寶石般的眼眸滿是嗜血肅殺。
羅傑拍拍翅膀落在了他的王子身邊,兩人冷冷地望著裡昂,已隱隱成圍殺之勢。
“黑暗原石?”裡昂目光一轉,隨即淡淡道:“魔族之王倒真是捨得。”
“那是賽特的老爸,我的舅舅,當然捨得,不過無關人士就不好說了,怎麼樣,黑暗原石對死靈魔法師吸引力很大吧?”羅傑皮笑肉不笑道。
裡昂報以冷笑,他根本不理會羅傑的挑釁。
“薇薇安那小丫頭呢?”維爾德抱著雙臂,閒閒靠在大樹上,他的血翅並未收起,張開十數米相當囂張。
“維爾德,他們是你帶來的?”審時度勢,現在都不宜與賽特兩人動手,維爾德一向與他互相利用,兩人的同盟雖然說不上牢不可摧,可賽特那邊並沒有足夠吸引維爾德的籌碼。
“哦,他們倆一直和小丫頭同居,她失蹤以後順便就和我出來找了。”維爾德聳聳肩,見到裡昂和那個充滿了神聖氣息,來自神殿的傢夥均是兩眼冒火,他心情大為愉快,也就沒有揭穿小男孩與兔子的身份。
偉大的德萊斯親王在漫長的寂寞歲月中,的確變成了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無聊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