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4 警告
“大人,我放了神聖魔法的水還有剩餘嗎?拿給米勒喝點兒吧。”薇薇安突然想起來自己做過那半盆擁有治愈效果的清水。
“已經沒有了。”鈷藍摘掉薇薇安的鞋,將她的腿放進了被子裡,隨口應道。治愈水並沒有剩多少,薇薇安又脆弱不堪容易受傷,不留下來預防萬一還真是有些不放心。
“等你身體好一些,我們就去塞爾達草原,把這裡留給卡洛達一家人養傷,所以你什麼都別想,顧好自己就行了。”鈷藍抽掉薇薇安背後墊著的大枕頭,讓她躺了下去。
“現在不想睡,我想問問米勒發生了什麼事。”薇薇安剛剛抬身,卻又被按了下去。
“不是讓你睡,是讓你休息,你自己的身體應該心裡有數才是。”鈷藍臉色看起來實在嚴肅,薇薇安條件反射般閉上了嘴。
她有手有腳的,一點兒也不想被當作一隻易碎物品來對待啊,無奈騎士長的態度很堅決,薇薇安只得順從。
“算了,米勒他們受了驚嚇又受了傷,不適合現在多問什麼。”薇薇安說著,又失落道:“可惜我的魔法使不出,否則米勒立刻就能痊愈。”
“所以,你就別亂動,早點恢復健康,說不定魔法就回來了。”裡昂勸說道,只是薇薇安當作沒聽到一般扭頭閉上了眼睛。
裡昂狠狠握緊了拳頭,他很清楚薇薇安有多麼地膽小懦弱,她現在如此對待他,不過就是因為鈷藍在她身邊。她沒那麼大的膽子,在生命不受威脅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容忍極限,若是沒有這個礙眼的騎士長,薇薇安只怕早就老老實實任他擺布了。弓下腰,裡昂在薇薇安耳邊輕聲道:“日子還長得很,小丫頭,不要絕了自己的後路。”
薇薇安心裡一抖,表面上照樣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裡昂也不再多說,起身步出房門,鈷藍冷哼一聲,對於薇薇安面對裡昂的漠視態度他倒是非常讚賞,再次囑咐她一遍後,他出去的時候替薇薇安帶好了門。
雖然心裡還想多感應下魔法,以求更快恢復施法能力,可是薇薇安的意識很快就開始恍惚朦朧,她的身體比她自己想象中要虛弱得多,也難怪鈷藍不允許她和米勒多說,她的情況確實不適合勞累。
米勒咕咚咕咚灌下了一大罐涼水,長呼了一口氣,在窗前席地而坐,她曲起一條腿,右手持一把精緻的小匕首,仔仔細細地挑開腿上粘連的血肉,箭支在她腿上留下了一些毛刺,她必須一個一個將它們□,賽瑞爾在一旁給她幫忙,及時用水衝開她的傷口。米勒疼得飛飛吸著涼氣,手下動作卻十分靈活沒有半絲猶豫。
“賽瑞爾,你早就知道薇薇安的長相了?”為了將注意力從傷口上轉移開來,米勒向賽瑞爾問了一句,咬牙連拔出最後三根毛刺,她如釋重負,又說:“真是的,我也太笨了,其實來漢卡的路上我就有感覺了,薇薇安周圍總是很香,偶爾摸到她的皮膚也很滑哦。”
賽瑞爾搖搖頭,見米勒已經處理好傷口,便給她最後清洗了一下,米勒自己身上帶著乾淨繃帶,一圈一圈把腿纏好,又問道:“賽瑞爾,薇薇安說她暫時用不了魔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賽瑞爾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好像是出了什麼意外。”
“唉,魔法這東西,實在太神秘難懂了。”米勒嘆道,她衝賽瑞爾微笑道,“我還沒謝謝你救了我的命,賽瑞爾,真的太謝謝你了。”
“沒關係,只是順手而已。”賽瑞爾淡淡一笑。
回頭望了一眼圍繞著亞雯的卡洛達與唐娜,米勒臉上的笑容霎時被凝重所取代,她拍拍賽瑞爾的胳膊,苦笑道:“首都那個出名的大家族,明爭暗鬥的竟然如此可怕,代表繼承地位的印信根本什麼用都沒有,人家早就打通各種關節了。”
“嗯,我父親說過,人族總是特別陰險狡猾的。”賽瑞爾似有同感的點頭。
“呃……”米勒一時無語,各族混居時日已久,一般來說,按慣例是沒有人會隨隨便便將個人好惡提高到種族高度,甚至口無遮攔說出來的,更何況在場的人族還不少。米勒不安地看了一眼鈷藍,這位實力高強的魔法師也是人族。
“沒有錯,人心是最可怕的東西。”唐娜撫摸著亞雯的頭髮,接過了米勒的話,還想說些什麼,卻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沒繼續說下去,卡洛達單手摟著妻子的肩膀,兩人看起來比分別時老了不少。
看著這一家人凄慘的模樣,裡昂帶著嘲諷之意笑了笑,他從自己的個人空間中取出了一隻漂亮小巧的水晶瓶,將薇薇安剩下的治愈之水裝了進去,還沒有盛到瓶頸,的確剩下不多了,這瓶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起到救命的作用,怎麼會讓薇薇安拿去給米勒治腿?
再說這家人,不過也是輸在一個貪字上,如果唐娜拒絕他當時的提議,堅持脫離關係放棄繼承權,女兒的詛咒消除後便老老實實的回老家去,又怎麼會陷入艾瑟亞家族最高利益的爭奪戰,被人追殺到如此狼狽的境遇。卡洛達倒是個頭腦清醒的男人,只可惜他耳根子太軟,到了首都以後就失去了主見,想來還是唐娜的秘密身份掩蓋住了他的眼睛與理智,就算唐娜是個高級貴族出身的小姐又如何,離開了貴族圈子那麼久,她又怎麼鬥得過長年處於權力鬥爭中的人。
亞雯暫時被安置在了客廳,唐娜去打掃房間的時候,卡洛達,米勒陪在她的身邊。她從小沒有出過小鎮,一點武技都沒學過,要說見的世面比薇薇安還少,這次被人追殺,她早就已經嚇得只剩下半條命。可是看到鈷藍的時候,她總是會流露出一種不應有的感情,亞雯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將愛慕之意表現得非常明顯,鈷藍自然是不會理睬,但亞雯的母親卻覺得女兒更加可憐,儘管在唐娜的眼裡自己的女兒才是最美的,但無論長相還是身份,亞雯又怎麼比得過鈷藍身邊的神聖魔法師薇薇安呢?
深夜,亞雯與唐娜住在同一間房,母女相依睡在床上,亞雯輾轉反側,翻來覆去也沒睡著,她摟摟自己的雙臂,鈷藍帶給她的觸感還殘留其上。
“媽媽,我們能不能雇傭魔法師大人送我們回家呢?”亞雯小臉紅紅,試探著問道:“聽米勒姐姐說,是他送我們來首都的。”
“我們怎麼雇得起…”唐娜嘆氣道。
“為什麼呢?我們不是帶走了很多珠寶嗎?”亞雯急道,“媽媽,你說過那是外婆留給你的,本來就是屬於我們家的東西!”
“亞雯,你已經不小了,應該懂得不去痴迷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塞德裡克大人是高階魔法師,就算把全部的珠寶給他,他也不會看上眼的。”唐娜安撫著女兒,對於未來她根本不敢往下想,艾瑟亞家族那些人不會輕易放過她們,就算回了家鄉,沒有實力強大的靠山,以後的生存問題也難說得很,都怪自己太過貪心,自以為可以順理成章地接過家族的財富與權勢,重獲高尚的地位,如今不過是一場白日夢。她教導亞雯不要痴迷得不到的東西,何嘗不是再次警醒自己呢。
“為什麼?媽媽,不問問看怎麼知道呢?”亞雯不死心道。
“睡吧。”唐娜拍拍女兒的肩頭,亞雯閱歷太淺,她怎麼會知道雇傭那位魔法師大人是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的,那可是龍族的信物,若是卡洛達有這個實力通過迷失森林,到達遺忘之海,憑這個信物就能兌現龍的承諾,艾瑟亞家族雖然勢力財力龐大,跟龍族比起來卻還是不堪一擊,可惜,就算是從未參加過傭兵小隊的唐娜也知道,如果真讓丈夫去尋找巨龍,兌現承諾,最後只怕連他的屍身都找不回來。
亞雯不再多言,心中卻另有算計。
待到同住的第五天,一向害羞又內向的亞雯,竟然毫不顧忌地當著眾人,對鈷藍提出了邀請,她並未親眼看過薇薇安的容貌,而自身又是個難得一見的清秀美人,亞雯自認鈷藍是不會拒絕她的,畢竟她在遭受追殺,畢竟……他給她的懷抱是那麼可靠堅實而又溫暖。
“所以,魔法師大人,您能不能護送我們一家回去呢?”亞雯細聲細氣地說完,不安的將手指互相擰緊,她不敢抬起頭去看鈷藍的表情,但她顫抖的睫毛,小臉蛋上紅透的顏色,怎麼看也不像一個正當的雇主。卡洛達與唐娜還沒什麼關係,米勒顯然有點吃驚,她瞅瞅亞雯,又瞅瞅卡洛達的臉色,埋下了頭喝杯子裡的熱果汁,並未插嘴。
“我沒時間。”鈷藍一口回絕,他一眼都沒多望飯桌對面羞澀的少女,而是對卡洛達說道:“過幾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處房屋你們就住著吧,以後留下自己用或者賣掉都行,我們不會回來了。”
“離開?!”亞雯吃驚,又極為不捨道:“塞德裡克大人,你們要去哪呢?”
鈷藍並未再回答她的問話,他朝卡洛達點點頭,便從桌旁站起進了薇薇安的房間,薇薇安這個小丫頭,自從那天任性非要下床,又不好好睡覺,偷偷地長時間冥想,終於徹底昏睡過去,一睡就是兩天半,那大半瓶治愈水已經全都喂給了她。
進房一看,薇薇安果然又靠著床背,閉著眼睛在進行所謂魔法修復訓練,她緊緊皺著眉頭,看樣子訓練得極為不順,一聽見鈷藍進門,薇薇安慢慢睜開了眼,她揉揉脹痛的太陽穴,衝鈷藍笑了笑,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聽到一聲驚呼,也許是鈷藍故意沒有關上門,亞雯跟了過來,正好將薇薇安的笑臉遠遠地看入眼中,這個清秀的女孩子呆站了半天,還是米勒過來拉走了她,此後,直到鈷藍一行人離開,她也再沒有對他提出任何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