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2里昂
帕琳的仇恨之火,暫時是燒不到薇薇安身上的,不過她已經成為了神示之女,不可能與神殿騎士們再有接觸,也就自然不能繼續執掌神殿治療所了,同為水系法師的艾蜜兒,接替了這一職位,而帕琳,說是生活在真空環境也不為過,從她進入光明神內殿起,以往那些漂亮華貴的衣裙是不能穿的了,就連食物,也只有白麵包,清水,鹽而已,並且不是一天兩天,執事長老告訴她,這種保持身心清潔的飲食習慣,要保持一生,帕琳溫順地接受了一切,包括粗劣的飲食,苛刻的環境,以及暗淡無光的生活,內殿長老們對她非常滿意。
帕琳身份的轉變,並沒有對鈷藍造成多少影響,就算神示之女身份地位崇高,她的手中畢竟沒有實權,神諭雖然神聖,但行使神權,使之遍布大陸的,卻是實力強橫的神殿騎士團,鈷藍則站在這騎士團的頂端,說實話,他根本就沒把帕琳神示之女的地位看在眼裡。倒是許多年輕騎士,因為暗戀的對象成為了不可褻瀆的神示之女,因著這失戀的打擊,不少人很是鬱郁寡歡了一番。
卡米爾湖畔,中央神殿之側,有著龐大的建築群,在這建築群中,有一部分是神殿騎士們的住宿之處,其中一個小房間裡,一名少年騎士正愣愣看著自己手臂上的繃帶出神,繼而他嘆了一口氣,與同住的騎士說道:“唉,從此往後,去治療所就再也見不到帕琳小姐了,今天本來是換藥的日子,可我還真不想去換下這帕琳小姐親手包紮的繃帶。”
少年所說話的對象,正是曾經為薇薇安畫過畫像的斯卡夫,聽同伴這麼唉聲嘆氣,他不禁笑了起來,“你調來卡米爾還沒多久,就為帕琳小姐……”他正想倜儻一下對方為帕琳小姐患上了相思病,卻及時想起了帕琳如今身份已不同,不是可以拿來開玩笑的對象了。
“難道你沒這麼想嗎?”年輕的騎士撫摸著手臂上的繃帶,煞有介事道:“我想神之所以選中了帕琳小姐,就是因為她那純潔的靈魂,以及她的絕世美貌吧。”突然他眼睛一亮,對斯卡夫道:“斯卡夫,你不是很會畫畫嗎?乾脆畫一幅帕琳小姐的畫像,我們當做永遠的珍藏如何?”
“你說的什麼話!”斯卡夫斥責道,“帕琳小姐已經貴為神示之女,我們怎麼能私下收藏她的畫像?這是瀆神!”
“好了,是我說錯話了。”少年愁眉道:“我也只是和你私下說說,唉,早知道這樣,我寧可多受點傷,也能多看帕琳小姐幾眼,帕琳小姐的美麗,真是無人可及的。”
“這你說的不對。”斯卡夫搖搖頭,他微微閉上眼睛,似乎沉醉在美妙的回憶中,喃喃道:“塞德裡克大人的未婚妻,薇薇安小姐的容貌,才稱得上是無人可及。”
“我聽說過,是你們傳得太誇張了吧?我想象不出薇薇安小姐,能夠比帕琳小姐更美麗。”少年騎士年輕氣盛,頓時替自己放在心中的女子說起話來,“薇薇安小姐到底是什麼模樣,你們可沒有一個人能說個具體”
“那是當然的。”斯卡夫神色一正,“這世間沒有語言能確切形容她的美貌,就連我曾經給她畫的畫像,也只是做到了幾分形似,她的神態氣質,卻是我的畫筆也描畫不出的。”
“真那麼漂亮?你畫過?拿出來給我看看!”少年來了精神,好奇道。
“早在戰場上遺失了。”斯卡夫遺憾地說,隨後他從桌旁站了起來,打開大大的木櫃,取出了自己的標準騎士盔甲。
“今天不是輪休嗎?”少年問道。
“塞德裡克大人的命令,下午我要隨他出去。”斯卡夫說。
少年吶吶地閉嘴了,還很青澀的臉上一片羡慕,能夠在私人時間跟隨騎士長出去辦事,這實在是非常榮幸的一件事,這也代表著,斯卡夫已經多多少少的被塞德裡克大人當做親信了。
鈷藍探望的對象,正是霍爾?菲爾德一家,因為薇薇安的失蹤,以及背後所隱藏的種種陰謀勢力,老霍爾又一次決定舉家搬遷,這次在芙羅拉的建議下,菲爾德家只留了幾個老僕看管莊園,其餘的人,則全都帶來了卡米爾附近城鎮的新莊園,菲爾德早已失去了貴族爵位,以他的身份而言,基本上是沒有資格進入這靠近卡米爾湖的小城的,現在能夠弄到諾大的莊園,也是騎士長介入的結果。這小城雖然占地不大,但是建設卻是一流,只說陳列得整整齊齊,排放在城墻上的高階魔炮,就算是老公爵,也不得不贊一聲好。菲爾德家族住在此處,自然是比在多瑪郊外更安全妥帖的。
阿爾薩斯,也暫時住在了菲爾德家裡,他的家族所在的鄰國首都,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能逃得性命回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好在珍妮見他雙腿殘廢,對他的熱情也就立即轉移,瑟琳娜才得以有個安靜舒心的環境,一心一意的照顧她的未婚夫。
本來見到阿爾歸來,瑟琳娜的意思是立即結婚,可這個提議卻被阿爾徹底拒絕了,他的理由是,等到薇薇安回來治好了他的腿之後,他才會考慮婚事,因為他要給瑟琳娜一個完美無缺的丈夫。雖然瑟琳娜一再表明心跡,表示自己絕不在意,阿爾卻也堅持己見絲毫不肯讓步。這其中的原因,只有阿爾薩斯自己知道,抓走薇薇安的魔族是如何強大,他是有親身體會的,萬一她回不來,自己豈不是害了瑟琳娜一生?再說就算薇薇安平安回來,她的魔法水準他也是清楚的,很有可能他如此嚴重的舊傷並不能和好如初。他是真心誠意地愛著瑟琳娜,自然是處處為她打算,至於自己的痛苦,與她的幸福比起來,根本可以忽略不計。
鈷藍看望菲爾德一家本是人之常情,不用多提,只是他回神殿途中,斯卡夫終於忍不住,向他問道:“大人,薇薇安小姐沒事吧?我看芙羅拉夫人的神色,好像不太對勁呢。”他只在芙羅拉親自送鈷藍出門時見了她一面,卻看出了她臉上的不妥,這也全是因為芙羅拉已經憂心到無法保持喜怒不形於色的貴族做派了。
“沒事。”鈷藍看了斯卡夫一眼,對方立刻垂下了頭去,“夫人只是想念女兒了。”
“喔”斯卡夫疑惑在心,不敢再問。
斯卡夫貿貿然地開口,騎士長卻並未責備他,鈷藍知道,身邊這名忠誠的神殿騎士,不過是見過薇薇安數面便念念不忘,將她深藏在了心中,若是要斯卡夫為了她去死,只怕他也不會有半分猶豫,僅僅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騎士都是如此,那麼裡昂呢?他與薇薇安牽絆更深,對她的感情,更是比斯卡夫多了千百倍,那麼他此去魔域,是否寧願賠上性命,也要將她安全救出?
騎士長的精神力,不自覺地探入了自己的空間戒指中,那裡原本放著一個異常重要的東西,此刻卻空空盪蕩,是的,他已經把裁決之石暫時交給了裡昂,以幫助裡昂成功破開封印裂縫。
自從與他相爭薇薇安以來,鈷藍曾經不下百次的計劃如何殺掉裡昂,惟獨這次,他卻期望裡昂要好好的活在世上,他是救出薇薇安唯一的希望那天他們倆人試了又試,可惜無論鈷藍是如何的實力高強,那從內層層封住的魔族封印,除了擁有魔族之血的裡昂,是再也沒有第二人能進入了。
熊熊燃燒的烈焰澗,是魔域唯一的自然光源,在全魔族的心目中,更是一塊聖地,只有在烈焰澗周圍,才能暫時告別那永恆的刻骨嚴寒與無盡黑暗,而它所散髮的光和熱,也激勵著魔族上下為了重新奪回充滿陽光的大地不斷奮鬥。
可是那明亮的光線,卻是會暴露他的所在,裡昂將面罩往上拉了拉,遮住了挺直的鼻梁,只露出一雙黑色的眼眸,改變眼珠的顏色,用一點點適當的魔法藥劑便能做到,只是那黑色的最深處,似乎隱隱地透出一絲暗紫,那是皇族血統的證明,也是裡昂必須遮掩住的顏色。
遇見薇薇安之前,就算殺了裡昂,他也不會相信有一天,為了一個小丫頭,他會背叛自己的誓言與信念,主動踏入魔族的土地,甚至他還激發出了自身的魔族特徵,雖然每一次他看到那酷似賽特的暗紫色雙眼,都恨不得把它們挖出來扔在地上踩碎。
此刻裡昂將身形隱在黑暗中,默默地等待著那烈焰澗的火勢熄滅,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烈焰澗燃燒那些恥辱不堪的記憶,實在沒有必要回想起來,裡昂立時壓住了飄遠的思緒,陰沉而漠然地望著那烈焰,心神卻已經又回到了那個女孩的身邊。
不多時,火焰熄滅,鋪天蓋地的黑暗與寒冷頓時又覆蓋在了王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