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40 信徒
無論是國與國之間以正義為名的戰爭,或者不可調和的種族仇殺,究其根本,所有戰爭都是為了爭奪資源,最大的得益者,終究是站在權力頂峰的強者,以上至下,利益漸減,付出代價的往往是最底層的人。
大陸最強種族介入了戰爭,在巨龍協調下,停戰協議很快簽下,亞恩平民走上街頭歡呼雀躍,他們不在乎神殿騎士團是否能消滅徹底魔族,也不在乎北方是否割讓給魔族繁衍生息。最開始平民們只想得到神殿保護,現在他們看到了和平的曙光,便更想獲得一份如以往一樣安穩的生活。
魔族與神殿騎士團只打了一夜,這一夜已經使亞恩人看清了魔族是多麼的強悍可怖,他們希望和平,更加希望這停戰協議是永久性的,這並不能責怪人族愚昧懦弱,他們畢竟沒有被打入另一個黑暗空間封印幾十個世紀,他們從出生就擁有著廣袤的肥沃土地,陽光與新鮮空氣。
賽特最先給予軍隊的說辭並不能徹底服眾,為了一個人族小女孩要停止復仇與掠奪那簡直是叛變種族的行為,好在沙迪克及時提供了非常充分的理由,這麼一來,哪怕是最好戰的魔族軍人,也不會冒著對抗神殿與龍族聯軍的風險主動去挑起事端。
同時,亞恩國內也有謠言在流傳,據一名伺奉皇族,身份可靠的侍者所說,目前的停戰皆是因皇宮城堡中休養的那位偉大的神聖魔法師之故,甚至有人傳言,連魔王也被那位魔法師小姐的美德光輝所收服,正追隨在她身邊聽從教化,諸如此類,言之鑿鑿。結合神聖巨龍為了契約魔法師挺身而出的舉動,加上那神奇的治愈藥丸,薇薇安在民間竟然有了一小批信徒,這讓知道實情的人真是哭笑不得。
真正的神諭之女,卻落到了非常尷尬的處境,神諭是她發下的,神使攻擊平民,也有不少人都看在了眼裡,榮耀神殿必須處理這一信任危機,首當其衝的便是帕琳,她被軟禁了起來,神音之鈴被騎士團這方暫時看管,這次連四名長老都保持了緘默。
帕琳被關在了她平時用作祈禱的房間,四面無窗,唯有頂部有一個小小的透風口,光線十分昏暗,自被關進來後,帕琳一直躺在冷硬的床上,她的嘴微微張開,呆滯的目光盯著天花板,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饑渴。
鎖孔插進了鑰匙,隨後門嘎吱一聲開了,一位老人傴僂著腰背,將麵包與水放到了門旁的桌上,看了帕琳一眼,老人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卻聽見帕琳說:“長老,神諭之女傳達神諭有什麼罪?我做錯了什麼?神都沒有懲罰我,為什麼騎士團有資格懲罰我?您幫幫我,我要出去,我要對民眾解釋這一切。”
“唉…”長老搖了搖頭,他的權力,並不比神諭之女更大,雖說自己在三大騎士長那還有一定威望,但神殿長老畢竟不參與騎士團直接的管轄,更何況,他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本身已經是暮景殘光,哪裡有餘力去幫助帕琳,不忍心看帕琳的眼睛,長老說道:“神女大人,等回到中央神殿,我們再想辦法給你脫罪吧,神所派下的神使,的確攻擊了光明神信徒,您也說過,給您神諭的並不是光明神,這一點很麻煩。”
“伯伯,您幫幫我!”帕琳從床上坐了起來,急迫道:“您知道,我是無辜的!就算我不是神諭之女,就當我只是您的侄女,回到中央神殿,我只有死路一條!您幫幫我!”
老人不忍再聽,慢慢走出了房門,用鑰匙鎖上了大門,只聽見帕琳冰冷的聲音透過了門扉:“連神明都違逆,榮耀神殿名存實亡,不過成為了私慾的犧牲品!無所不知的神,請用我的眼睛,好好看這骯髒的世間!”
不管怎麼說,神諭之女這件事,被神殿強壓了下來。
哈澤守了一夜,一直沒有等到布蘭登回來,這個樸實的小夥子一聽說戰爭暫時中止,便隨著士兵們一起去城外清理戰場,高貴的騎士們應該擁有莊嚴的入葬儀式,而不是曝屍荒野。哈澤不斷的搜尋著布蘭登,卻始終未果,漸漸的,他向偏遠的地方找去,布蘭登說過,他的獅鷲很通靈性,想來就是受傷降落,也會遠遠避開主要戰場。
“布蘭登!”見到那向自己走來的身影,哈澤激動地大叫起來,他飛快躍過碎石跑上前去,“布蘭登,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你知道嗎,暫時不用打仗了!我們和魔族簽了協議!”
布蘭登略微驚訝道:“哦?這麼快就停戰?”
“嗯!”哈澤扶住了布蘭登的胳膊,道:“你的獅鷲呢?”
“可能受到了驚嚇,飛走了吧。”布蘭登說,“不用擔心,會飛回來的。”
“哦,我們快回去吧,現在還趕得上吃早飯!”哈澤說道,“你沒事就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啊!”
“沒事,就是摔傷了腿而已。”布蘭登笑道。
“需要這個嗎?”哈澤晃了晃胸前的布包。
“這是?”
“神聖魔法師大人做的治愈藥,是你給我的啊。”哈澤撓了撓頭,疑惑地說。
“從天上摔下來,我腦子都有點不清楚了,哈哈!”布蘭登晃了晃腦袋,微笑道。
嘗到嘴裡的苦澀,薇薇安渙散的意識開始慢慢集中,眼前的事物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這已經是她昏睡後的第三天了,正值中午。
看清眼前正給自己喂藥的人之後,薇薇安呆了一呆,卻下意識的避過了他再次送過來的勺子,再看看四周,房間十分安靜,顯然只有她和身邊的裡昂兩人而已。
“安,你醒了,感覺怎麼樣?能說話了嗎?”裡昂在驚喜道。
“能…”薇薇安有氣無力道。
“來,把剩下的喝了。”裡昂遞上藥碗,“要是知道你會被塞德裡克那麼對待,當時無論如何,我也不會離開你。”
薇薇安再次偏開頭,臉上的表情先是難堪,接著卻極為糾結,她哼唧了一會兒,眼神閃爍地對裡昂道:“我,我想…”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裡昂了然一笑,抱起薇薇安,往浴室走去,“你還沒力氣,我幫你吧。”
“不,我自己來。”薇薇安臉紅得跟煮熟了的蝦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