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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鬼蠱師》第18章
顧澄晚

花殘看著躺在床上的青年,面上現出愉悅的笑容。

這青年穿著一身青衣,體態修長。他細眉鳳眼、翹鼻薄唇、面色瑩白如玉,相貌生得極是秀美。只是眉宇間隱隱一道青氣,是中了劇毒症兆。再加上神色憔悴、嘴上有些乾裂,看得出是個失意人。

花絕地拖著鬆鬆垮垮的灰衣,站在花殘身後,沙啞著嗓子問道:「小殘兒,師父給你找來的這個活物,你滿意不滿意?」

花殘伸出手抓住青年的脈門,「咯咯」地笑:「他的內力很不錯啊,體質也很好,小殘兒很喜歡~」說完扔開青年的手,轉而跳到花絕地旁邊抓住他的胳膊晃蕩兩下,「師父最好了,小殘兒最喜歡師父啦!」

花絕地身子僵了僵,不著痕跡地將自己左臂從花殘手裡抽出:「那他就是你的了,弄死了再給你找。」他點一下頭朝門外走去,到門口時回首,「我去煉毒,你自己摸索,不懂的隨時來問。」

「小殘兒明白,師父去忙吧!」花殘伸出小拳頭晃兩下表示決心,「小殘兒會好好努力的!」

顧澄晚醒來的時候,覺得無數清晰片段蜂擁而來,沖得大腦幾欲發炸,一瞬間,錐心刺骨的疼痛流過四肢百脈。憤怒、委屈、哀傷、恨意……終於化為一片平淡。

最後,他歎了一口氣,睜開眼。

「嘿,你醒啦。」首先傳入耳中的,是一把稚嫩的童音。

視線還有些迷糊,顧澄晚吃力地眨了眨眼,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不過十歲左右的孩童,軟軟的黑髮在腦後散散地束著,白白嫩嫩的臉蛋,很細緻的五官,滴溜溜圓漆黑的眼珠子。笑得很燦爛。

他穿著灰撲撲的短褲短衫,可卻也遮不住那一身的靈動氣息。

見到這麼個半大孩子,顧澄晚眼裡的警惕褪去了些,虛弱地開口問道:「這……這是哪裡?」

他記得,在昏迷以前,自己不辨方向神志恍惚地走著,直到腳下踩空,跟著耳邊風聲響起,就失去了所有知覺。

「這裡是『絕心谷』,住著我和師父兩人。」那孩子笑嘻嘻地答道,「你從崖上掉下來,師父見著了,就接住了帶你回來。」

顧澄晚愣了下,點點頭:「那,敢問令師身在何處,在下要感謝令師的救命之恩。」

花殘只一打眼間,已然將這人看了個通透。

與昏迷時的羸弱感不同,從他說話語氣、待人接物的姿態,都能看出他不是一般人家養出來的子弟,溫文爾雅進退有度,該是個極出色的人物。然而氣色不好,一是為毒素所致,一是為心傷所致。

心下這般想著,花殘臉上卻一點不露,做足了十歲孩童的模樣,笑得天真無邪:「不用啦,本來我們也沒安好心。」

顧澄晚聽著怔住,這等話從這稚氣未脫的男童口中說出,怎麼都有些古怪。

卻沒等他再問,花殘又笑道:「師父把你送給我啦。」說出的話,純真得近乎殘忍,「我該學高深些的毒術了,但正差個活物,你正好掉下來,我們就省事了。」

然後他看見剛剛醒來的青年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輕顫,似乎在做什麼艱難的決定。

在聽完花殘話後,顧澄晚陷入一瞬間的怔忪。他原不是個懦弱之人,更非受了打擊便要尋死之輩,若不是所有生存理由被全盤否定,他也不會失足墜崖。可如今,大難不死自然是好,但卻要變成他人獵物、墮入暗無天日的境地了麼?

「你乖乖地聽我話,我就不會讓你死得很快。」花殘不打斷他的思量,只把事實用嬌嫩童音徐徐道來,「你中了毒,做我的毒人,我能讓你活很久,若是毒術練成你還沒死,就幫你解了它,放你走。」

顧澄晚聽到,猛然抬頭,眼裡精光閃爍。

花殘又嘻嘻笑了,嫩生生的小手擺了擺:「別看我,毒人可沒這麼好做,撐不住死掉了,也是尋常之事。」

「為何對我說這許多?你要是打斷了我的手足,也能用我試毒。」顧澄晚定定看著花殘,等候對方回答。

那男童翻個白眼:「哪裡要那麼麻煩?師父能把你做成活死人,包你百依百順。」他見那青年面色一白,又笑了,「可我不喜歡,用毒之時,我還想聽你說說感覺,才好做些改動、更進一步呢!」

顧澄晚深吸一口氣,平靜了情緒,一拱手說道:「我會謹守本分。」也絕對會熬過去的。

這孩子不辨是非不知善惡,說起話來狠毒之極,日後必成大患。不過,這原本與自己也沒什麼干係,死過一次還能見著白日,便也只想活著走出去,看看那人下場。

「既然你要做足本分,就要與我同起同臥,我也好時時照看,以免浪費了我的毒呀。」花殘得了承諾,彎起眼,笑得很是可愛。

谷中與世隔絕,歲月如梭,一晃又是一年過。

花殘十一歲,除了長高一寸,倒也沒什麼其他變化。

脫下青色綢衣,換上粗布麻衫的青年靠坐在屋外一把籐椅上,閉著眼,呼吸微弱,像是個死人一般。淡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給他增添了一抹光華,與一絲血色。

他的唇,是深紫色的。

花殘端著個瓷碗走過來,推了推青年的手臂。

青年皺了皺眉,發出一聲細弱的囈語,他醒了。

「阿澄,這是今日的藥。」花殘把碗遞過去,紅撲撲的小臉上有一絲興奮,「快點喝吧!」

阿澄是青年的名字,從花殘要給他個稱呼的時候,他自己便這樣說道:「你可以……喚我阿澄。」

顧澄晚坐起來揉一下額角,一點也不推拒地接過來,張口飲下,一抬眼,看到花殘亮閃閃的眼睛。

「怎麼樣怎麼樣?什麼感覺?」花殘的聲音漸漸脫離孩童的稚嫩,脆生生的。

顧澄晚兩手成拳摁住腹部,拳頭直掐到肉裡,脖子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好半天才平息下來。這樣的痛楚,一年來他早已習慣。

「此毒入口後一息左右便有絞痛,始自腹止於頸,順手臂經脈直上,有熱感,熱流過處皮肉僵麻沒有知覺,內力只餘三成。」他的聲音很平靜,將自身所感一一敘述。

花殘手指點點下巴:「很好,跟書上說的症狀一樣。」手一揮,「你休息吧,等下一次毒發了告訴我。」

顧澄晚點頭,重新躺了下去。

站在藥架子旁擺弄毒草的花絕地啞聲問道:「『化血丹』也做成了?」

「阿澄的反應好厲害啊~」花殘扭頭開心大笑,「一個時辰後,阿澄若是再毒發一次,就是做成了!」

花絕地回過頭,瞥了躺著極力忍受痛苦的顧澄晚,若無其事地說了句:「這個活物用了一年了,小殘兒。」

「可是,阿澄做得很好,小殘兒喜歡阿澄~」花殘聲音低了些,軟軟地撒嬌,「如果師父在抓來的沒有阿澄這麼合小殘兒心意怎麼辦?下一個活物很快死掉怎麼辦?師父……」

「他的血裡已經大半是毒,等毒液替代了他的血,就會被煉成毒人。」花絕地的目光有些陰森,「小殘兒,他可以繼續為你試毒,但是,要將他變成你的毒人才行。」

早在八歲以前,花殘就翻完了花絕地收藏的所有毒術典籍,自然明白了許多。原本花殘為毒部首座,學的是蠱毒之術,蠱毒不分家,蠱為活物、毒為死物,花殘以蠱為主以毒為輔,成就了一身本事,雄霸「暗夜」毒部,因而在「毒」一門上,他的見識比起窮盡一生精研毒術的花絕地來,差了不止一點半點,這些年來,正是如饑似渴惡補之中。而這「毒人」,便是前所未見之危險新奇之物。

所謂「毒人」,有兩種製法,一是挑選資質上佳之幼童,自骨骼未成起餵食毒物,由弱毒至劇毒,到百毒不侵止,成就毒人;二是選內力一流的高手,日日餵食劇毒,每在毒發將亡時餵食解藥,吊回命來,依然是到百毒不侵之時,成就毒人。

毒人毒人,遍身是毒,一滴血能殺百人,呼吸說話亦是有毒,相當危險。可若是在毒人將成之前喂以主人鮮血,連續九日,就能讓毒人供其驅使,終生無憂。

顧澄晚本為一流高手,內力不凡,落崖後被花絕地師徒控制成為花殘專用試毒活物,一年來服食劇毒無數,不到瀕死不得解藥,正合了毒人煉製之法,待到他嘴唇變為黑色,便是成了。

花絕地此言,便是要讓花殘盡早餵他鮮血,以免夜長夢多。

花殘一如既往乖巧地點頭:「師父放心,小殘兒也正想著這幾天要煉了阿澄的,阿澄這樣乖,要永遠陪著小殘兒才好~」

顧澄晚雖不知毒人為何,可也明白絕不是好物,此時他聽完師徒對話,雖說還是緊閉雙眼,卻是怎樣也睡不著了。

深夜。

花絕地喜靜,因而花殘自從入谷,便一直獨自居住,顧澄晚來後,便在他房間內搭了個竹床,以便於花殘隨時試毒觀察。

約莫三更時分,顧澄晚依舊沒有睡意,才服花絕地所創可謂最毒毒物之一的「化血丹」不久,還沒有完全對毒物免疫的身子仍在僵著,動彈不得。

他現在在思考,自己該如何走下一步——

保命還是做傀儡毒人,這是極為艱難的抉擇。

黑暗裡突然響起一陣輕笑,跟著,顧澄晚聽到熟悉的聲音說道:「聰明人別做蠢事,阿澄,乖乖做我的毒人不好麼?」

是自己聽慣了的聲線,可再沒有童稚語氣,而是帶了點輕佻尾音的、透著隱隱血腥味的柔和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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