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朕安置一個人。”
耿同學百分百驚悚了,萬分之萬地傻眼了,什麼什麼?皇帝老頭讓她幫忙安置一個人?
她一定一定是幻聽了,老康他是誰呀?人一國之君啊,千古一帝啊,整個大清都是他的,他安置不了一個人?竟然還要她幫忙安置?
天,絕對要下紅雨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讓她再穿回二十一世紀,她當然是萬分期盼的了……
“皇……阿……阿瑪,您確定沒說錯?”耿同學滿懷希望地看著康熙,就想聽到自己想象中的答案。
“朕是金口玉言。”康熙一句話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那個……”耿同學情不自禁垂死掙扎著,“皇阿瑪,這裡就我們兩個人,那個可以不作數的。”
“這次別想糊弄過去,給朕聽仔細了。”康熙朝她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耿同學立馬乖乖站好,做聆聽聖訓狀,心裡腹誹不斷,奶奶個熊,一點機會不給她,老康都搞不掂的事對她來說鴨梨一定灰常之大,這小老頭忒不厚道了,好歹大家這麼久的革命情誼了,不能這麼黑她啊。
康熙交代事情很簡明扼要,耿同學聆聽訓誡倒也沒花太多時間,只不過,聽完了耿同學就覺得壓力更大了。
“就不能多找幾個人跟去嗎?”最後耿同學抖著膽子小小聲地問。
“不能。”康熙說的很絕決。
耿綠琴頓時就蔫了,耷拉著腦袋不吭聲了。
“覺得朕為難你了?”
“皇阿瑪,”某琴有氣無力地出聲,“這事肯定不能讓四爺知道是吧。”
“對。”
“那奴婢這算是背夫私逃吧。”越說越無力。
“嗯。”
“那個……”耿同學很是遲疑。
“有話但說無妨。”
“奴婢可不可以跟著一塊隱了?”底氣十分灰常的不足,直覺告訴她這個事那基本是沒指望的。
“你覺得朕的老四肯嗎?”
耿同學徹底沒聲了。
半晌之後,耿綠琴重新振作,忍不住咕噥了句,“河還沒過就說要拆橋,這也太過分了啊。”
“傍晚你朝東南方走,有人接應你。”康熙當自己沒聽到她那句抱怨,但嘴角上揚的弧度卻無法掩飾。
“奴婢知道了。”
接下來,康熙心情很好地閃了,耿同學懷揣著滿滿的鴨梨蹲在草地上看女兒在不遠處得瑟著,她在嫉妒地想著:如果她穿過來當個孩子並且永遠不長大該多好啊。
可惜,一切都是妄想。
有康熙這個皇帝做最大的幕後黑手,耿綠琴輕而易舉地避開了一些守衛眼線,然後順利地在夜色即將籠罩整個草原之際見到了接應她的人。
那人顯然跟圖蒙海一樣是中南海保鑣隊伍裡出來的,話很少,基本保持著沉默是金的最高品質。
他們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了一夜的路,在旭日東升,陽光普照的時候,在一處不知名的郊外一輛普通的馬車廂內,耿綠琴終於見到了自己要“安置”的人。
於是,耿同學震驚了!
“太……二爺!”佛祖啊,趕緊劈個雷把她結果了吧。
反觀人太子,就算是廢太子,人家那淡定的氣度也是讓人只能景仰的,胤礽沖她微微一笑,仍舊保持著執書而看的姿勢,淡淡地道:“弟妹,好久不見。”
呃……確實是滿久的了。
耿同學還沒來得及開口,胤礽又說了,“爺早就在想會是誰負責這件事,倒是沒料到會是弟妹你呢。”
“說的是說的是,其實我也覺得這個太詭異了。”耿同學大有遇到知音之感。
“偏勞弟妹了。”
“不敢不敢。”你們家這一群腹黑,切!
然後兩個人便不再交談,胤礽自看他手中的書,趕了一夜路,精神壓力又挺大的耿綠琴在見到被安置的對象後,整個人放鬆下來,於是靠在車廂壁上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等到耿同學被馬車一個不小的顛簸晃醒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用侍衛拿來的濕巾擦過臉,淨過手,耿綠琴覺得自己的精神恢復得差不多了。
“弟妹怎麼也沒讓個人跟著?”而胤礽的疑問這個時候也終於等到時候問了。
耿綠琴笑了下:“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誰的命也不是白撿的,她一點不想讓身邊的人牽扯進不該進的泥潭中。她倒霉沒得選擇,但她至少還能為身邊的人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胤礽了然的笑笑。
耿綠琴想到一個問題,於是她就問了,“二爺想到什麼地方去呢?是遠游海外還是深山避居?”
胤礽聽著她帶了幾分調侃的問話笑了,不答反問:“那弟妹覺得我應該如何?”
“爺不應該問我啊。”
“為什麼不應該問你?”
“因為地方是爺要去的,在那裡生活的也是爺自己,所以必須得爺自己選以後才能生活得舒服啊。”
“受教了。”
耿同學嘴角為之一抽,丫的,裝得跟真的一樣。
“二爺的答案呢?”
胤礽的神情微怔,爾後微笑起來,“爺不想遠游海外,爺的根在這裡。”
車廂內突然之間靜默了下來。
是呀,背井離鄉總不是件讓人歡喜的事,耿綠琴對於太子的心情十分理解,她穿越時空就贊同於背井離鄉了,沒有親人朋友,甚至連自己熟悉的事物都沒有,幾乎可以說從零開始,那種滋味相當的不好受。
“其實我也覺得到別人的地盤總歸是不舒服的,還是自己的祖國更親切一點。”耿綠琴出聲打破了車廂內的靜默。
“弟妹。”他輕輕地喚她。
“啊?”她不解地看過去。
胤礽笑得很溫和,“這次見面你似乎不再自稱奴婢。”
“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事情都要堅決地予以杜絕。”老娘我每每想到那個“自稱”都鬱悶得想撓牆,別看我穿過來這麼些年了,這等級森嚴的破制度帶給我的永遠只有壓抑和鬱悶。
“那就喚我二哥吧。”胤礽從善如流地說。
“好的,二哥。”耿綠琴樂意遵從,不管怎麼說這地位總算是平等了那麼一下啊。
“弟妹有什麼好地方推薦嗎?”
“其實吧,二哥,我還是覺得這個得你自己覺得好才行。”她不著痕跡地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少來,她才不出這個頭。
“爺信你,而且由你選地方應該是最合適的。”胤礽一語雙關。
耿綠琴先是愣了下,然後想了一會兒,終於想明白了,這應該就是老康把這件事栽給她的根本原因了。
靠之!
不帶這樣的啊,某四就算日後登了基,她充其量也就是一後宮普通的妃嬪,她拿什麼護這位廢太子?就算某四那裡不暴露,這位爺在民間要是碰到別的棘手的難以處理的事,她遠在京城那手就他媽地是長臂羅漢的那兩只估計也夠不著啊,遠水解不了近渴,屁用沒有。
胤礽微笑地看著對面的人不自覺地伸手撓頭,一臉挫敗地看著自己,明智地沒繼續開口說話。
“老爺子這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確實不怎麼容易解決。”他還是笑。
耿同學突然覺得眼前這位溫潤如玉貌似溫和的家伙搞不好是在幸災樂禍呢,於是實在忍不住就狠狠瞪了兩眼過去。
胤礽笑出聲,“弟妹,你瞪我也沒用,問題還是得你解決。”
“二哥,做人還是要厚道一點的。”
“嗯,爺會注意的。”
“真沒誠意。”
胤礽繼續笑。
“咱們往南走吧。”
“聽弟妹的。”
於是,一行人便一路向南而去。
多年之後,當耿綠琴在蒼山腳下再次見到昔年那個英俊帥氣的白族少年時,他已經變得成熟穩重,但依然那麼英姿勃勃。
“淳孝給夫人請安。”
“免了免了,我這次來是有事要拜托你呢。”
“夫人有事但請吩咐。”
“我想請你幫我照看一個人。”
“人?”段淳孝微微吃了一驚。
“對,一個人。”
“淳孝定不負夫人所托。”微微的怔愣之後是擲地有聲地保證。
“我相信你,”耿綠琴頓了頓,“不必刻意關照,太過刻意反而不好,就當他是落戶到白寨的外族人便是。”
段淳孝點頭,“我明白。”以她的身份托他照管的人必定也同樣出身不凡,她既不明言他便不多問,她於白族有大恩,這些年也因著她的庇護,官府的人也沒再刁難過他們,知恩圖報是做人的根本。
“那你稍等。”
“是。”
耿綠琴徑自走等在不遠處的人。
胤礽看到她過來,笑說:“弟妹交游果然廣泛。”
“二哥就別寒磣我了,我能力有限,找不到好地方,這裡雖然山青水秀,可是生活上卻很難稱得上享受,二哥……”
胤礽擺了擺手,舉目朝遠山望去,臉上的神情惬意極了,“這裡很好,很自由很清新,而且我相信弟妹喜歡的地方必定不會讓人失望。”
“那我就祝二哥在這裡生活得快樂。”不知不覺就到了分離的時候,耿綠琴心中不禁有些傷感,曾經尊貴非常的太子,如今卻要扔掉一切一切的過往在民間扎根下來,世間的事果然太不可思議。
胤礽收回目光落到她的身上,語氣帶了幾絲關切,“弟妹一人離去是否安全?”
“我不會有事的。”
“保重。”
“二哥也保重。”
看著胤礽走向等候在一邊的段淳孝,耿綠琴突然地有些嫉妒,放養民間的生活是她求之而一直沒得到的事啊。
一行人遠遠朝她揮了揮手,終於消失在山道的盡頭。
耿綠琴抬頭看天,呐呐地說了句:“老娘也要為了這樣一天而繼續努力。”然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