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后終究沒能熬過康熙五十六年的冬天去,而康熙也跟著病倒了,一時之間朝野的氣氛變得微妙而緊張起來。
在這麼個微妙的時刻康熙很厚道的沒有召耿同學進宮去當陪護,對此,耿同學是相當感激的。
只不過,讓耿同學有些鬱悶的是某四沒事的時候太愛到她的院子晃了,晃得她十分的抓狂。
本來,這整個王府都是某四的地盤,當然是人家的地盤人家作主。
可是——耿綠琴托著自己的腮幫子半趴在桌上,她勉強還算是這個小院落的主人吧,某四那麼堂而皇之的鳩占鵲巢還沒半點於心不安,這也太過分了啊。
是,她明白現在局勢很緊張,可問題是緊張也不能緊張到她這裡來啊——因為她完全緊張不起來,反正某四肯定是雍正爺啊。她如今就是個活受罪,多想沖著那個跟十三合計來合計去的某四吼上一嗓子:你丫的消停點吧,大位是你的,別再讓我看著替你們糾結了。
“主子,您不去看小格格練武了?”春喜從門外走入,笑著問。
耿綠琴擺擺手,繼續有氣無力地想心事,怎麼想個辦法讓某四別再把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帶到她的小院來處理呢?
唉,她真不願意動腦,太傷神了!
最悲摧的還是,動了半天腦,費了半天勁兒,最後事情還是按著它既定的軌道前行,半點沒因你的努力而改變。
耿同學覺得自己已經快被這樣悲摧的現實打擊得快要意志消沉了……
“主子,您身體不舒服?”
“不。”我只是心不舒坦,耿綠琴默默地在心裡補全。
“可您看著沒精神?”
“天冷凍的。”耿綠琴隨口胡謅。
“那奴婢再拿兩只炭盆進來。”
耿同學囧囧地看著春喜出去,然後聽到她在外面跟小孟子如此這盤的吩咐一番,乾脆整個人趴平到了桌上。
胤禛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耿綠琴雙臂平伸趴在桌上的情形,他揮手摒退了下人,徑自走了過去。
耿綠琴將頭埋頭雙臂之間,咕哝了句:“這樣的人生太灰白了,啊……”好想出去走走。
胤禛靜靜地站在她身邊,眼神閃了閃卻並沒有出聲。
“春喜啊,你說我現在要跟王爺說想去莊子上住兩天,他會不會直接一腳就踹過來?”
胤禛挑眉,終於忍不住清咳了一聲,“爺踹你做什麼?”
耿同學華麗麗地被嚇到了,本能地往起站,然後急中就出亂,先是碰到了腿,再來又撞到了手肘,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爺,您進來也不出聲,嚇死人了。”
胤禛看了她一眼,到旁邊坐下,輕描淡寫地來了句:“把你嚇死,爺看難。”
靠之!
“四爺——”你丫的真欠捶!
當然,耿同學也就心裡想想,家暴雍親王她是絕對不敢付諸行動的,那太找死了。
“過來。”
某四雖然只是輕輕說了兩個字,壓迫感十足,耿綠琴乖乖地走到他身邊去。
胤禛伸手習慣性地將她拉坐在懷中,環住她的腰身,輕輕嘆了口氣,“安分呆在府裡,不要在這個時候生事。”
老娘我哪有說要生事了?耿同學覺得暴委屈。
耿綠琴想說點啥卻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外面有人回禀,“奴才李衛求見主子。”
胤禛鬆了手,耿綠琴馬上站一邊去。
“進來吧。”
李衛一進來就甩袖子見禮,“奴才給四爺請安,給主子請安,兩位主子吉祥。”
胤禛道:“明天就要上任去嗎?”
“回主子,是的,奴才就是來向主子辭行的。”
“小翠呢?”耿同學關心的另有其事。
李衛恭敬地道:“她在外面。”
耿綠琴看向某四,胤禛點點頭,“你去吧。”
“奴婢告退。”耿綠琴趕緊掀簾子出了屋子,果然小翠站在外面廊下,她就朝她招了招手,“小翠,走,咱們到書房說會兒話去。”
“嗻。”
耿同學跟小翠要說什麼呢?
其實很簡單,她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小翠,不管李衛身份再怎麼變,你都不能讓自己受委屈,受了委屈自己出不了氣的就只管向主子我說,主子我就算治不了他,給你換個丈夫咱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小翠當時就囧那兒了,春喜在一邊不厚道的捂嘴直樂。
“主子——”小翠撇嘴,“奴婢覺得李衛挺好的。”
“你主子我這不是給你打預防針麼,要知道,男人有錢就變壞,有權就變質,李衛雖然現在沒錢,但他有權,有權的男人很容易就以權謀錢,最後就從裡到外變味了,一變味兒人就餿了,飯餿了不能吃,這人餿了,一個道理,咱也是不能要的。”耿綠琴一本正經地說。
“奴婢不會讓他以權謀私錢的。”小翠擲地有聲地說。
耿綠琴點頭,“很好,保持這氣勢,必要的時候家暴也是可以的。”
屋外的圖蒙海看著幾步外的李衛眼中滿溢笑紋,瞧李衛那表情,他實在想笑。不過,再看看同樣站不遠處的四爺,圖蒙海就明智的艱難地維持住了面部的淡定。
胤禛很淡定地瞄了李衛一眼,雲淡風輕地說了句,“李衛,主子的話你都聽到了?”
李衛的嘴角尚有些抽,點頭,“奴才聽到了。”
胤禛依舊很淡定地道:“爺也是這個意思,以權謀私的話小翠家暴你就得認。”
“奴才知道。”李衛後腦勺立時淌下了一排小冷汗,心說:為什麼什麼事扯到這位耿主子都會變得那麼抽呢?
等到李衛夫妻雙雙告退,胤禛也進了書房。
耿綠琴一瞧這架式就知道某四這肯定是有句跟自己說,心裡琢磨,她剛才教育小翠那些話應該沒啥違禁詞匯吧?她一想到另一個世界正盛行的和諧之風就會無比的內牛,實在是怕死了和諧了。然後想到《宰相劉羅鍋》裡乾隆整的那個文字獄,耿同學頓時無語凝噎。
胤禛看著贊許地點頭:“你那些敲打李衛的話說的很不錯。”
“奴婢沒敲打李衛啊。”耿同學很無辜。
“難不成你還是在敲打小翠?”某四忍不住笑了。
“奴婢只是給小翠說些體己話罷了。”這頂多算馴夫守則裡的小條小款,無傷大雅。
“嗯,很體己。”話非常的實在實惠更容易實施,胤禛忍不住就替李衛默哀了一下,攤上小翠這樣的妻子沒什麼不好,但攤上有綠琴這樣一個主子的妻子他要經受的折騰就會很可觀。不過,他倒是樂觀其成。
“小翠是奴婢的人,奴婢自然要替她著想的。”
胤禛很自然地說道:“那李衛也是你的人,你為他想什麼了?”
耿綠琴眼睛為之一睜,“爺,李衛明明是您的人麼?”
“爺的人不就是你的人?”胤禛理所當然的說。
耿同學頓時為之默然,某四,你丫強悍,這是又打算給老娘下啥套呢?好端端的李衛怎麼就成了我的人了?
然後,耿同學又一想,李衛嚴格說起來確實是她領回來的,小翠也是她收的,這兩人的婚事還是她給作主的——貌似李衛還真有點她門下出身的意思了。
囧!
等耿同學好不容易想說點啥的時候,門外傳來高勿庸的聲音:“主子,十三爺來了。”
“請他過來這裡。”
“嗻。”
耿同學頓時心裡就怒了,靠之,真把我這兒當第二辦公室了啊?
“爺跟十三爺有事要說奴婢就先退下了。”老娘我今兒說啥也不旁聽了,聽了難受。
“待著。”這是某四簡短的答案。
於是,耿同學就只能委委屈屈地留下了。
“四哥,小四嫂也在啊。”
呀呀個呸的,十三你丫啥意思啊,這語氣叫一個調侃加戲謔啊,老娘我倒不想在來著,可是你家四哥拽著不撒手,我能怎麼著啊。
“奴婢給十三爺請安。”
見禮完畢,兩位爺坐下,而耿同學則在某四旁邊陪站。
其實,她坐下也無不可,可耿同學覺得為了方便隨時落跑,站著挺好。只要逮到機會落跑,她一定飛一般的遁走。
“四哥,這次肯定是要出兵了。”
“嗯。”
“那這將軍的人選——”
耿綠琴明白,這是要爭兵權了,啥時候也是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啊。
某四瞥了一眼某琴,道:“綠琴。”
耿同學頓時就驚悚了,幹嘛幹嘛?這個時候突然轉到她這裡來,想嚇死她明說。
“爺。”
“你覺得咱們有幾分把握?”
什麼就咱們了?這簡直就是擺明了拉她入套麼。
“奴婢一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的。”耿同學扮純。
“就是不懂才要問你。”
還有這個說法?耿同學覺得某四在忽悠她。
“不懂問了能有什麼好答案?”
胤禛很有耐心地道:“我們都是局中人,有時候反而不如你這局外人看得清楚。”
“可奴婢這局外人是個糊塗蟲啊。”
十三低頭掩唇輕咳,說的真好,糊塗蟲!她要糊塗啊,他們這些人可都白混了。
“給爺句話就這麼難麼?”
“不難啊,”耿同學很自然地說,“古話不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麼,你再能打,沒糧也稀鬆。”本來她想說扯淡來著,臨出口時來了個急煞車,還是要文雅一些的。
某四跟十三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後方的糧草督辦。”
啥?這就有結果了?
耿同學心說:丫的,明明心裡都有腹案的麼,打我這兒繞一圈算個毛事啊?
有許多事耿綠琴想不明白,不過,她倒也沒去折騰自己可憐的腦細胞,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打仗她去不了,糧草她辦不了,她擱這裡就一帶孩子的命。
結果,第二天,宮裡來旨意了。
耿綠琴收拾收拾就又進紫禁城觀光去了,順便探視腹黑老康頭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