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提爾家族的誓約（上）

　“左邊！~”

　齊格弗雷德心中一緊，下意識的將盾牌擋住自己的左側。但是，由于壓力過大的緣故，這一次齊格弗雷德的揮盾動作稍稍過大了一些。

　就在盾牌即將撞上辰牙的時候，靈巧如猿猴般的他突然以左腳為軸，華麗的一個側轉身，從盾牌邊緣露出的空擋處，閃電一般鑽了進來。

　被辰牙切進內側，齊格弗雷德原本護住自己大半個身軀的重盾頓時失去了作用，他已經看到辰牙在狹小的空間內如陀螺一般一個側翻，刀刃順著他翻飛的手肘，以反手刀的手法直切向自己的喉嚨。

　倉促間，齊格弗雷德只能堪堪將闊刃劍擋在自己的面前。

　‘叮’的一聲爆響，大篷的火星自齊格弗雷德眼前炸開。這一下，辰牙的揮砍力量極大，以齊格弗雷德的驚人臂力竟然還被辰牙砍得連退數步，小腿一陣陣的發軟，幾乎就要被一刀砍倒在地。

　不過這數步的退卻也讓他暫時與辰牙拉開了距離，而辰牙似乎還在驚訝齊格弗雷德能擋住這一刀，並沒有在齊格弗雷德步履不穩時連續追擊。

　“驚人的力量。”

　齊格弗雷德倒吸了一口涼氣，瞄了一眼自己的闊刃劍。這把精鋼打造的重劍居然被砍出了一個豁口，他無法想象，辰牙並不算強壯的身軀內竟然有如此爆炸性的力量。

　不過來不及驚訝太久，辰牙便又一次的攻了過來，而且看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極為興奮。齊格弗雷德是第一個能在他手下走上一合的對手，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喚醒辰牙體內的那頭好戰野獸了。

　僅幾步的距離內，辰牙連續數次變向。極速將他的身影在齊格弗雷德的眼中拉出了一道道的殘影，幾乎讓他無法分辨到底哪個才是辰牙的真身。

　速度差距太大了，齊格弗雷德下意識的縮緊了肩膀，將自己的全身都躲在了盾牌后面。在他的計算之中，正面的防御對方絕對無法攻破，那么對方一定會采用他靈巧的動作繞到自己的背后，而這個時候……

　齊格弗雷德掂了掂藏在盾牌后的闊刃劍，隨時准備向后撩。

　只是，他那雙微微冒出盾牌上沿的眼睛突然一花，視線中，辰牙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是后面！”齊格弗雷德看也不看，手中的闊刃劍從自己的腋下向上一撩。

　只是，劍上並沒有傳來砍中實物的觸感。

　“不在后面？”

　齊格弗雷德心中一涼，還來不及想及其他，齊格弗雷德便感覺自己的雙腳被一股巨力鏟中，頓時，整個人瞬間騰空，離地而起。

　在半空飛躍的一瞬間，齊格弗雷德終于看到了辰牙。原來，他是以一個飛鏟的動作鏟中了自己盾牌無法保護的雙腳。齊格弗雷德終于明悟。

　而在飛鏟之后，辰牙貼地的左肘突然一彈，在身體還在沙地上滑行的瞬間，左臂單臂撐起整個身軀，飛起的雙腿化為兩道黑影，以一個華麗的剪腿，將尚在半空的齊格弗雷德卷了下來，並重重的摔在沙地上。

　這一下，辰牙摔的急重，齊格弗雷德只覺得腦子一暈，渾身猶如散了架一般無法動彈。接著，他便感覺到那纏在自己腰上的雙腿如鐵箍一般的收緊，手中緊握的長劍和盾牌被磕飛，而那個已經騎在自己身上的家伙，則用冰涼的刀尖對准了自己的喉結。

　“殺了我吧……”齊格弗雷德閉上了眼睛，心如死灰。

　“你是提爾家族的人？”

　騎在自己身上的人說話了，用的是蹩腳的維京語。

　對方使用維京語，這已經足夠齊格弗雷德奇怪了，而且更令他奇怪的是，對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家族，這很明顯不是一個荒島土著應有的知識了。

　帶著困惑的睜開眼睛，齊格弗雷德看到的是一張有著開朗笑容的英俊笑臉。而對方的這種表情，不禁讓齊格弗雷德大怒，他知道，對方根本沒有把他視為一個真正的對手，在對方眼中，與自己的戰斗根本就只是一場游戲而已。

　其實，這到是齊格弗雷德錯怪辰牙了。貪狼氏好戰的個性使的他只會在遇到強大的對手時才會露出笑容，至于那些根本沒資格與他動手的對手，辰牙才懶得對著他們笑一笑，就更別說問問對方姓啥了。

　“喂喂，我問你話呢，你瞪著我干啥？”辰牙用刀背拍拍齊格弗雷德的臉頰，他依然坐在齊格弗雷德的身上，而且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我是提爾家族的齊格弗雷德，如果你想侮辱我的家族的話，你不會如願的。提爾家族永遠沒有懼怕死亡的懦夫！”齊格弗雷德怒吼。

　“真是提爾家族的啊！”辰牙笑的更開心了，他再次確認了一下齊格弗雷德鎧甲上的獨臂巨人徽章，思索著說道：“我記得，似乎吹牛老爹與你們提爾家族有一個誓約。”

　“誓約！”

　齊格弗雷德心中一驚，聽對方的意思，似乎對方並不是荒島土著，而且對方的長輩還與自己家族中的老人們有過什么約定。

　提爾家族將誓約看的極為神聖，所以任何提爾家族的子孫都不會輕易與人訂立誓約，而一旦約定必將無比忠貞的執行到最后。悉數家族中耳熟能詳的幾條誓約，再看看對方的相貌……

　黑瞳、灰發、迅猛的戰斗技巧……難道是！……

　齊格弗雷德哆嗦著嘴唇，一字一字的問：“難道你是貪狼……”

　“沒錯！”辰牙自豪的一拍胸口，大聲道：“貪狼氏第九十九代，辰牙！”

　“……”

　得到肯定的答復，齊格弗雷德閉上眼睛，心中苦澀不已。

　難怪自己在看到這座島上醒目的牙山時會有種不詳的預感，原來自己竟然撞到貪狼氏守護了三千年的詛咒之島上來了，可笑自己還興奮的想把它占為己有。

　而關于提爾家族和貪狼氏這個大名鼎鼎的氏族之間，的確有一條神聖的誓約，那是發生在齊格弗雷德的父親還是個年輕人的時候。

　提爾家族的領地納維亞群島地處北海南部，雖然比起其他維京大家族的領地，納維亞群島氣候伊人是難得的富饒之地，可是這里卻直接接壤斯巴達人所統治的海域，所以納維亞群島歷來也是維京人和斯巴達人爆發戰爭的最前線。

　斯巴達人是七海上聞名的戰斗民族，其族中的男人從還是個孩子開始，就已經接受嚴酷的戰斗訓練了。雖然維京人與之相比較也不遑多讓，但是可以說，這兩族之間是少有的勁敵，每一次開戰，維京人所面對的都是一場場前所未有的苦戰。

　在二十多年前著名的帕爾瓦戰役中，齊格弗雷德的父親帶領船隊偷襲斯巴達人的海港，企圖把斯巴達聯軍的船隊趁著夜色全部焚毀，以解除這一次斯巴達大舉進攻的威脅，保証納維亞群島的安全。

　只是，這一次偷襲卻稱不上成功。齊格弗雷德父親的船隊才剛剛進入海港便被斯巴達人發現了，並且被圍困在了港內，若不是當時有個貪狼氏的戰士橫空出世，直接殺掉了斯巴達領袖奧塞德，恐怕齊格弗雷德與他哥哥貝奧武夫也就不會出生了。

　而在這一次帕爾瓦戰役之后，齊格弗雷德的父親雖然偷襲失敗，但是由于斯巴達聯軍主帥被殺，導致群龍無首，斯巴達的大規模襲擊很快的便被解除了。所以，貪狼氏在這一場戰役中，不但救了齊格弗雷德的父親，更間接救了納維亞群島以及提爾家族。

　在戰役結束后，齊格弗雷德遍體鱗傷的父親就給予了那位貪狼氏戰士一個神聖的承諾：提爾家族欠貪狼氏一條命。

　一條命，這就是提爾家族與貪狼氏的誓約內容。也就是說，只要貪狼氏需要，就可以向提爾家族任意索取一位家族成員的命，這條命可以是活的，也可以是死的，而現在，完成這條誓約的任務落到了齊格弗雷德的身上。

　仔細將記憶中的這條神聖誓約在腦子里回憶了一遍，許久之后，齊格弗雷德終于睜開了眼睛。

　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能夠為提爾家族完成這一個神聖的誓約，這同樣是個榮耀。雖然對于自己來說，或許自己所崇敬的一切都將遠去，但是，誓約是神聖不可違背的，身為提爾家族的嫡系血脈，齊格弗雷德必須去完成它。

　“有決定了？”辰牙一直在觀察著齊格弗雷德的神情變化，此刻看到齊格弗雷德眼中的決然，他內心狂喜，自己終于即將有一個可以在無聊時光中陪自己說話的同伴了。

　“從現在開始，我齊格弗雷德·提爾將完成家族的誓約。”齊格弗雷德看著辰牙，一字一字讀出這句話，最后默然的嘆了口氣：“我的命是你的了！”

　“噢耶！~”

　聽到齊格弗雷德的最后一句話，辰牙立即松開了齊格弗雷德，樂得一蹦三尺高，猶如發了瘋一般滿沙灘亂跑。

　而看著辰牙在沙灘上瘋跑的樣子，齊格弗雷德嘴角流露出苦笑：“從今以后就跟著這個小子？”

　“算了，算了……貪狼氏好歹也是名震七海的名門，成為他的僕人也不算太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