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女戰神瑪西婭（下）

當玲瓏跑到武器鋪的時候，辰牙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發呆，而亞撒則一臉不解的坐在他的身邊。

　“為什麼放她離開，她說了那麼過分的話，我不覺得你該這麼輕易的放過她，至少也該給她一個深刻的教訓。”亞撒撇了一眼辰牙臉上的神情，突然半開玩笑的說：“難道是因為她長的太漂亮了，而讓你不忍心揍她？”

　辰牙苦笑，搖頭：“如果我沒有從蚩虎那瞭解我父母的過去，或許我剛才已經拔刀殺了她了，但是現在……”

　“怎麼？”

　“現在我覺得她說的其實也並沒有錯，我沒辦法反駁她，所以我沒辦法以此為理由殺她。我只是在為我的母親感到惋惜，她犧牲了一切，只為在我父親心中留下一道不可抹滅的身影，但是……她偉大的愛情卻傷害了冰島人，也傷害了九黎人。沒有人理解她的偉大，她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成為了可恥的背叛者，而這一切，其實都是我父親的過錯……”辰牙落寞的歎了口氣，心中複雜的情緒讓他恨不得找頭海妖狠狠打上一架。

　“算了，這只是上輩子的恩怨而已，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亞撒拍拍辰牙的肩膀站了起來，他正想離開，卻突然看到持著飯盒呆楞在門邊的玲瓏。

　“囈，玲瓏，你怎麼來了？”亞撒驚訝的問。

　被亞撒這麼一問，玲瓏猛的回過神來，驚慌的解釋：“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我……我只是看牙沒來酒館吃飯，怕他餓著，所以……”

　玲瓏急的面紅耳赤，眼神不住的望辰牙那邊瞟，心中只希望辰牙不要因此而發怒。

　“嘿嘿，牙運氣真好，飯沒吃還有人惦記著呢。”亞撒走過玲瓏的身邊，突然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想，現在他正需要你的安慰。”

　亞撒的話讓玲瓏頓時臉羞的發燙，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而看到玲瓏嬌羞可愛的樣子，亞撒哈哈一笑，大步離開。

　亞撒離開後，玲瓏頓時感覺氣氛尷尬的讓她發瘋，她能看出辰牙此刻心情的低落，但是笨笨的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心中焦急萬分，卻偏偏又腦中一片空白。

　而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的辰牙突然歎了口氣，猛的抬起頭來用力揉揉自己的臉頰，以便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

　“我餓了。”辰牙突然扭頭對玲瓏說道。

　聽到辰牙的話，玲瓏頓時眉頭一喜，飛一般提著飯盒跑到了辰牙的身邊，為他將食物一一陳列在桌上。

　由於在飯盒中放的時間有些長了，所以飯菜早已沒了熱氣，這讓玲瓏暗地又開始狠狠捶自己的腦袋。

　“沒事，我愛吃涼的。”辰牙毫不在意的一笑，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一邊，玲瓏看得出來辰牙其實並沒有什麼胃口，但他依然吃光了所有的東西，這不由讓玲瓏覺得辰牙是為了她才這麼做的。

　而辰牙越是這樣就越讓玲瓏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在辰牙需要安慰的時間，自己根本沒辦法安慰他，反到需要他來照顧自己的感受。

　“那個……我覺得你的母親很偉大，我很佩服她能為愛情奉獻一切……”玲瓏故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而在說完這句話後，她的心頓時砰砰直跳，她不知道自己這到底算不算安慰，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是否再一次的傷害了辰牙。

　直到過了許久，她才敢抬頭看辰牙的表情。

　辰牙臉上並沒有令她擔心的憤怒，有的只是和煦的微笑，這頓時讓玲瓏松了口氣。

　“謝謝，我很高興你能這麼說。”辰牙微笑著揉揉玲瓏的腦袋。

　若是平常，辰牙這副把自己當孩子的舉動一定會惹鬧玲瓏，但此刻，玲瓏卻感覺這是辰牙對自己親昵的表現。這讓她的心像喝了蜜一樣的甜，而辰牙的微笑，甚至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擁有了一切。

　而與此同時，冰島戰船的船艙中，瑪西婭卻正在為自己的衝動而付出代價。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女神官泰麗莎。泰麗莎與辰牙的母親瑪蒂娜是同屆聖女，在當時，她是除了瑪蒂娜之外最有希望被選中成為冰雪戰姬的後選人之一。可最終的結局卻是瑪蒂娜放棄成為冰雪戰姬，從而使得那一屆聖女中無人可得到傳承。但這卻絲毫不防礙泰麗莎在冰島擁有的權威，她不但是這一屆聖女的導師，更是冰宮女戰士的領袖。所以，站在她的面前，哪怕是高傲的聖女瑪西婭，也只能低下她高貴的頭顱。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

　泰麗莎湛藍的眼睛幾乎怒的要噴出火焰，雖然已年近四十，可歲月在她的身上絲毫沒有留下痕跡。美貌的她看起來就像是瑪西婭的姐姐，但此刻的憤怒，卻讓她變的比一隻雌獅更恐怖。

　她已經從與瑪西婭一同回來的護衛口中得知了整個過程，神工貪狼是貪狼氏傳人的產業這一點泰麗莎早有預料，但她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冰島與貪狼氏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上一代的恩怨，辰牙不可能也沒有理由拒絕來自冰島的求助。而冰島雖然怨恨貪狼氏，但眼下冰島所面臨的困境卻讓她們不得不暫時忘卻心中的仇恨。

　這一點泰麗莎以為瑪西婭能夠瞭解，她一直認為瑪西婭是她最優秀的學生，甚至覺得比年輕時的自己更出色。

　冷靜、機敏、勇敢、好學。這曾是泰麗莎給予瑪西婭的評價，這次來到哈瑪斯，泰麗莎之所以把與辰牙交涉的任務交給瑪西婭，也正是相信瑪西婭能夠完成這一重托，但是她實在沒想到，一直以理性、冷靜著稱的瑪西婭這次卻會如此衝動。

　她從護衛那裏瞭解，其實一開始辰牙並沒有拒絕來自冰島的求助，甚至已經表露出願意接受這項工作的意思。只是在交談中得知瑪西婭的名字和辰牙的母親瑪蒂娜意思相近後，便有感而發的說一句。

　如是尋常，這本是讓彼此拉近距離的一個表達方式。辰牙是善意的，但卻受到了瑪西婭無禮的羞辱。考慮到當時的情況與貪狼氏傳人一貫的秉性，甚至當時辰牙與冰島開戰也是非常有可能的，而最終辰牙還是大度的放過了瑪西婭她們，只是卻明確的表示，他不會再為冰島修復神兵。

　整個過程中，辰牙並沒有過錯。唯一犯錯的人只有頭腦發熱的瑪西婭，泰麗莎不明白，到底是什麼讓一貫冷靜的瑪西婭如此衝動。

　“告訴我原因，我需要聽到你的解釋。”在瑪西婭面前怒氣難平的踱了幾圈後，泰麗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冷冷的盯著瑪西婭。

　“我不知道……”瑪西婭在回到船上後便已經開始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發了什麼瘋，她只是覺得似乎一看到那個灰發的傢伙就沒來由的生起氣來，從而犯下大錯。

　“不知道？”泰麗莎提高了嗓門，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瞪著瑪西婭，怒吼：“你知不知道現在的冰島是多麼需要這件神兵，大批的海妖正從北海的盡頭而來。現在，冰島正需要能夠抵禦這股災難的力量，而你，你想讓冰島被海妖摧毀嗎？”

　“我……”瑪西婭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原本，泰麗莎還想再斥責瑪西婭幾句，但看到瑪西婭現在內疚的樣子，不由有些心軟。畢竟，瑪西婭是她最欣賞的學生，沒有人能夠永遠不犯錯，哪怕是曾經被譽為天之驕女的瑪蒂娜也是如此。

　長聲歎了一口氣，泰麗莎無奈的搖了搖頭，語氣緩和下來道：“我現在要你去和貪狼氏的傳人道歉，並請求他的原諒。希望……希望他不會因此而忌恨冰島。”

　“我……”聽到泰麗莎要自己去向辰牙道歉，瑪西婭頓時有些猶豫。

　“怎麼，你還想拒絕！~”察覺瑪西婭的神色變化，泰麗莎徒然提高嗓音。

　瑪西婭用力咬了咬下唇，像是下決心一般的說道：“我……我會去道歉的，我會彌補我所犯下的過失。”

　聽到瑪西婭答應，泰麗莎憤怒的眼神終於有所緩解。她擺了擺手道：“你先出去吧，好好想想該怎麼才能請求別人的原諒。”

　“是。”

　瑪西婭恭敬的退出了船艙，但望著她的背影，泰麗莎突然想起了瑪蒂娜離去時的那道背影，兩者是何其的相似，這不由讓她的心在一瞬間有了搐動。

　“難道是又一段孽緣的開始……”

　“不，不會的！~”泰麗莎搖頭將這個可怕的念頭逐出腦海，自言自語：“瑪西婭絕對不會走上瑪蒂娜的老路，她們是不同的，她是我教出來的學生，她比瑪蒂娜明白什麼才是更重要的。”

　泰利薩不安的在船艙中來回的走動，她盡力想要說服自己，但是這個念頭卻始終揮之不去。

　身為上一代的聖女，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失去一位冰雪戰姬對於冰島來說意味著什麼。而且，偏偏冰雪戰姬的傳承還是神之血脈的自行選擇，是無法替代的。

　上一次，由於瑪蒂娜的出走，老冰雪戰姬只能咬牙將自己的職責延續下去。但承受神之血脈數十年對於普通人來說是一種令人難以承受的消耗，老冰雪戰姬的身體最近已經開始非常糟糕了，快六十歲的她沒辦法再堅持下去了，假如瑪西婭真的重蹈覆轍，而命運之神又再一次捉弄冰島的話，或許冰雪戰姬一脈將會就此消失也說不定，而到了那時，冰島是否還能繼續存在？

　泰麗莎不敢想像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但是這巨大的後果卻讓她不得不後悔自己剛才的決定。或許，正是自己這個最愚蠢的決定讓瑪西婭有機會走上瑪蒂娜的老路。

　一切雖然都是泰利薩此刻的遐想，但泰麗莎卻不敢冒這個風險。

　阻止瑪西婭再去接觸辰牙？

　這會讓冰島就此失去一件威力巨大的神兵，而無法度過眼下的難關，泰麗莎絕對不會做這麼愚蠢的決定。

　“貝諾。”泰麗莎突然喊出了一個名字。

　“您叫我？”下一刻，一個面容英俊的年輕人出現在了船艙中。

　“我要你監視瑪西婭，從今晚開始。”泰麗莎語氣森然的說道。

　“瑪西婭？”叫貝諾的年輕人意外的看著泰麗莎，他無法相信，泰麗莎女神官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是的，她的任何行動你都要隨時稟報。”

　泰麗莎語氣堅定，這讓貝諾明白自己並沒有聽錯。他默默點了點頭，“是，我會去做的。”

　“好，退下吧。”

　泰麗莎揮了揮手，心中那一絲莫名的擔憂稍稍淡了幾許，她相信，這樣一來，或許就可以避免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