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蛇影再現（下）

他興奮的回頭，想稱讚瑪西婭一番，卻發現瑪西婭早已不知所蹤。

　“去哪了？”

　當他疑惑不已的時候，瑪西婭從龍巢中的石窟內盈盈走出，原來，她去石窟換上了屬於她的那件皮甲。

　在離開冰島時，瑪西婭一直穿的都是冰島的聖女長袍，所以看起來比往常少了一些英姿，多出了幾許柔媚。而現在，當她換上辰牙按照冰島戰裙式樣所製造的皮甲之後，以前那個女戰神的形象終於回歸。

　皮甲原本的青銅色，在咒文的作用下變成了漂亮的乳白色，配上點綴在各處的精美金色花紋，使瑪西婭氣質瞬間變的高貴而華麗，她這一刻的美麗，甚至讓辰牙都不禁沉醉於其中，流露出癡迷的神態。

　辰牙的樣子，讓瑪西婭心中不由泛起一絲竊喜，她羞澀的偏過頭，捋了捋披散在肩上金色長髮，微紅著臉謝道：“謝謝你，裁剪的很合身。”

　瑪西婭一開口，辰牙頓時恍然回過神來，傻笑著撓頭：“小意思，以前在狼牙島時，我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

　雖然辰牙極力想避免尷尬，但這一刻，龍巢中的氣氛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一絲異樣。

　辰牙能夠感覺的到瑪西婭對自己所流露出的愛意，而他也為瑪西婭的美麗而心動，再加上瑪西婭為他所付出的一切，辰牙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

　這幾天中，他無數次的想過這個問題。他與玲瓏有過婚約，他不是個習慣違背誓言的人，可是，瑪西婭卻為他付出了這麼多，這使他無法硬下心來去回避瑪西婭。

　他突然之間有些瞭解許多年前老爹的感受了，兩邊都是無法捨棄的存在，無論做出任何的選擇，都會深深的傷害到另一方。

　而瑪西婭並不知道辰牙此刻內心的掙扎，這幾日與辰牙的單獨相處，讓她越來越習慣有辰牙在身邊，也越來越依偎他，不可抑制的，她問出了那個一直被她壓抑在心中不願去想的問題。

　“牙，你為什麼會來北海？”

　“……”

　聽到瑪西婭的這個問題，辰牙的面容頓時一僵。

　經過這段時間，辰牙早已不是那個情竇未開的少年，他已明白什麼是愛，也已猜到瑪西婭埋藏在心中的那個誤會。

　其實，在哈瑪斯分別時瑪西婭拒絕見他，辰牙便已經猜到瑪西婭是在為他即將去九黎迎娶玲瓏而心碎。現在，他陰差陽錯的在迎娶玲瓏之前來到北海，瑪西婭必定會生出辰牙是因她而來的這種誤會，也正是這個誤會，讓瑪西婭最終下定決心，為辰牙拋棄一切。

　這個疑問已經壓在瑪西婭心中好久，但她一直不敢問出口，她生怕辰牙會說出那令她絕望的回答，所以她寧願固執的去相信自己的猜測。

　可現在，她卻不知不覺的問出了這個敏感的問題。在話一出口的瞬間，她便已經後悔了，而辰牙那僵硬的表情，更是讓她有種窒息的壓抑感。

　“想在去九黎之前來看看你……沒想到，卻被伏擊了……”

　許久之後，辰牙強裝出一幅笑臉，說出了瑪西婭心中最想要的那個謊言。

　辰牙的話其實經不起任何的推敲，而瑪西婭似乎也已經猜到了那真正的答案，但是在這一刻，她卻願意去相信辰牙口中所說的謊言，哪怕辰牙是在騙她。

　心中長松了一口氣，瑪西婭很有默契的沒有在繼續糾纏於這個話題，她不想打破兩人之間的甜蜜氣氛，也不想去想那有可能會讓人不愉快的最終結果，她像一個賢慧的妻子一般來到篝火邊，為辰牙切好香噴噴的烤肉，而辰牙也仿佛回避一般，讓自己專心整理起了各種武器。

　他祖傳的貪狼戰箱在自由海域一戰中沉入海底，為了彌補這一缺失，辰牙製作了一條腰帶，兩把打磨的鋒利無比的龍牙匕首被他插在腰後的皮囊中，而一片片取自海龍脖子上的細鱗，則被他打磨成飛鏢，密密麻麻的分佈在腰帶上。

　另外，他還用海龍的肋骨和龍筋做出了一把彎弓和十數支骨箭，至於剩下的龍牙和龍皮則被他打包裝入了那條新造好的皮船中，準備在離開時一起帶走。

　一切都已準備完畢，辰牙不準備再等待與克勞德的再次決戰了，他決定在明天就離開這裏返回哈瑪斯，並嘗試在北海尋找走散的亞撒和白羿。

　坐回篝火邊，辰牙有些拘束的接過瑪西婭遞來的烤肉，細細品味起來。

　海龍雖然不是真正的巨龍，但也繼承了巨龍的血脈，所以它的血肉中同樣有著奇異的力量，經過這幾日以海龍肉為食，辰牙的傷勢以驚人的速度恢復，現在已經絲毫看不出重傷初愈的樣子了。而瑪西婭因強行接納天神之血而受損的氣血也得到了彌補，越發容光煥發。

　可正當龍巢中的氣氛逐漸變的溫欣之時，正享用烤肉的辰牙突然猛的抬起頭，目光凝重的望著霧氣彌漫的大海。

　片刻，瑪西婭也感覺到了那來自大海深處的殺氣，急忙取過一旁的‘霜之哀傷’迅速進入戰鬥狀態。

　“是他們追來了？”瑪西婭低聲詢問。

　辰牙點點頭，臉上無奈的苦笑：“我本來已經不打算戰鬥了，看起來，命運還是要我和他之間做出一個了斷，不過，這樣也好……”

　辰牙緊緊盯著海面，漸漸，彌漫的霧氣中，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撕破迷霧，若隱若現的出現在海面上。

　辰牙對這艘黑色的戰艦記憶猶新，他一眼便認出這是克勞德的戰船。自由海域一戰那慘烈的一幕不可抑制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想到生死未蔔的亞撒和白羿，辰牙咬牙緊攥著龍骨彎弓，電光火石般挽弓射出一箭。

　頓時，呼嘯的利箭撕開迷霧，緊擦著船頭一人的發梢，‘哆’的一聲，釘在了黑色戰船蛇王戰旗飄揚的桅杆上。

　“在向我宣戰嗎？辰牙……”

　船頭，克勞德興奮的按住正不斷發出嗡鳴聲的魔劍，魔劍上的蛇眼已經完全睜開，一人一劍所釋放出的冰冷氣息，如風一般吹散迷霧，使不斷逼近的黑色戰船與龍巢遙遙相對。

　而辰牙與瑪西婭已經離開了龍巢，爬到了礁石頂端的巨大空地上，兩人並肩而立，聯手形成的強大氣場甚至連肉眼都能清晰可見，戰船尚未接近，船上殘存的蛇王眾便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巨大壓力，甚至強如克勞德，也不禁微微動容。

　這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克勞德自從執掌‘魔劍—尤蒙岡德’開始，便再也沒有品嘗過這樣的感覺。他有些疑惑的扭頭看向身後，船上，殘存的蛇王眾已經不多，在追殺辰牙穿越北海的過程中，克勞德遭遇了數波海妖的攻擊，正是如此才延誤了他追擊辰牙的腳步，而蛇王眾也在與海妖的戰鬥中損失慘重。不過船上所剩下的這些人，卻是絕對的精英，經歷了無數次的生死洗禮之後，這些蛇王眾已經成了真正的死士，但現在他們的臉上卻同樣顯露出恐懼的神色，這證明，克勞德內心所泛起的這種危險感覺並不是他的幻覺。

　“你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殺掉現在的你，一定能讓我拿回我缺失的東西。”克勞德拔出魔劍，感受到克勞德高昂的戰意，魔劍‘嗡’的發出一聲刺耳的低鳴。

　死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