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幸福番外:燈火闌珊處(三)
上官驚鴻說的是「左兵,回朝以後,你便到荻國去,繼承汗位」。
不說翹楚驚訝,但凡於座聞言的都吃了一驚。經數月探查,當年教赫薩汗買下初夜並圈養起來的名妓在赫薩汗返國之後亦神秘消失在朝歌,她帶孕離開,這許多年來,孩子生死難測——要求個確切答案,必須花費更多人力時間全國調查方可。
但無論如何,左兵卻絕非那個孩子,而是那位支汗王親隨的骨肉,因為樊如素亦即左兵的母親服侍過汗王的親隨。當日宗璞為將左兵一軍,將這巧合的身世查個一清二楚。至於,左兵習得上乘武藝乃至後來進宮身居秘密要職,便是另一段造化了。
如今這豈非李代桃僵?眾人正面面相覷,左兵卻答道:「臣遵旨。」
他臉上帶著服從的平靜,眼中亦有著淡淡笑意,不加掩飾勵。
宗璞眸光隱鷙,一旦繼位成功,則左兵將手握大權……但這既是上官驚鴻的意思,未必沒有深意在,又想左兵一走,冬凝少了份心思,他心裡雖忌,卻沒有說什麼,倒是寧王搖頭道:「皇上,你和燕侯私交甚深……這做法可會不妥?」
冬凝這時也回過神來了,急道:「哥哥,這怎麼行,這對燕侯說不過去啊。」
景清雞啄米的點頭,「爺,公主說的是,得想個說法讓燕侯相信才行。肅」
冬凝囧,橫他一眼,「景清你別搗亂,我指的是道義啦,不是要哥哥怎麼掩飾,哥哥說的,想燕侯都是信的。」
四大也順道橫他一眼。
景清回瞪四大,「死丫頭!」
「朕正有意將這死丫頭指給你,倒遂了朕和你們翹主子的心願。」
景清正罵得爽,冷不妨上官驚鴻一句過來,頓時吃鱉,哭喪著臉道:「爺,你不能這麼害我。」
四大也被嚇得不輕,上官驚鴻就有亂點鴛鴦譜的習慣,這些話某次逛街也說過了。讓她和景清這貨一起,她寧願當滅絕師太,她立刻求救地看向翹楚,翹楚卻也順著上官驚鴻的話頑笑了她幾句。她驚悚,又去推身旁的美人幫口,美人和景平亦是有一致一同的笑了。
上官驚鴻一指景平和美人,「還有你們。」
景平和美人黑線,四大決定自救,美人雖不厚道,她也幫她一把,學著小皇子眼淚汪汪,道:「姑爺,看在我和美人打從出場便被你鎖進柴房無數次份上,饒過我們吧,不是每個故事都得少爺配小姐,書僮配丫頭,需要大團圓結局的。」
眾人一陣好笑,景平悄悄看了翹楚一眼,見她亦是笑逐顏開,心中的澀意一時輕了數分。
是呀,人生哪得這般圓滿,有些人能走在一起已經不易,有些注定是連開始也不會有,更莫說結果。但這樣也便足夠,守在他們身邊。
翹楚似看了他一眼,眸光柔和含笑。他想回應,卻見上官驚鴻淡淡看著他。他一驚,上官驚鴻兩次賜婚,其實意在他!他立刻朝這位少主子點頭,腳下柴枝輕爆間,表明心意。
眾人一陣好笑,只剩冬凝看去悵然若失,憂心忡忡,翹楚見狀,道:「這遣派一事,皇上必已和燕侯打過商量罷。」
她這話雖是看著大伙說的,實是告訴冬凝。
「娘娘這話怎麼說?」
立下,便有人驚奇問道。
翹楚看了看上官驚鴻,她其實也只是猜測,上官驚鴻的心思並不好猜,但毯下,他緊了緊她的手,得到他的鼓勵,她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荻國將要大亂,時間緊迫,血脈可再尋,赫薩汗的族權倘落到族中競爭者手上,卻是棘手。左兵有薩赫族幾分血統,最是適合?」
冬凝重複了她這幾句話,一時各人靜了,上官驚鴻要幫燕紫熙先保住他妻子族權。寧王和七王冶相繼頷首,「娘娘言之有理,這權宜之計,燕侯應允。」
宗璞隨之笑道:「權宜過後,各歸其位方是圓滿。」
他話中意有所指,眾人不好說什麼,左兵一聲嗤笑,上官驚鴻淡淡道:「晚了,都散了罷。」
眾人本都為上官驚鴻和翹楚的事高興,此時氣氛卻微有絲窒悶,冬凝靜靜走開,只有汨羅心頭是欣慰的:翹楚得到上官驚鴻的寵愛和認同,亦得到大家的認同。
翹楚看出冬凝有心事,但此處不便,只有回宮再和她聊了。
因雨勢始終不消,晚上便歇在廟中,取馬車上簾帳在廟中各柱上系晾拉開,將廟內劃分成數處。官兵一律不睡,在廟門前值夜。廟外雨水漣漣,聲音清脆,此情此夜,倒有幾分意趣。
翹楚被眾人不由分說塞進上官驚鴻的地盤裡。
她先自聲明各睡各的,上官驚鴻似笑非笑的「嗯」了聲。
地上鋪著毯子,倒不會太難受,但抱著小怪物躺下,翹楚方才發現他們這邊沒有蓋的毯子。
大家已睡下,她壓低聲音對某人道:「出去拿床毯子。」
上官驚鴻卻攤攤手道:「素宿客棧,每輛馬車不過配備一床毯子偶爾拿來蓋蓋,像鐵叔這些內力深厚的連毯子也不用,現下每人至少需要兩床毯子,你說還會有剩麼?」
聽去似乎有理,但方纔是方叔領官兵分的毯子,他是皇帝,他們這邊難道沒有優待?翹楚將信將疑,想起什麼,急道:「娘那邊呢?」
「這裡無論誰缺,娘那邊都不缺。」
翹楚心裡一暖,見他支肘枕在毯上,廟中漸漸熄微的篝火透帳而來,他眉若遠山眸藏墨,她心頭一緊,心裡暗罵自己一句,她也如他一樣,就那點出息嗎。上官驚鴻察言觀色,又來撩撥她,「你倆丫頭擠成一團,冬凝會些武功……至於五嫂和七嫂,旁邊有五哥七哥,人肉爐子舒服得緊,你麼,你不畏寒你兒子也怕吧。」
他朝自己平放在毯上的手臂瞥了眼,嘴角含笑。翹楚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她怎麼可能不畏寒,小怪物更甚。小怪物也不是專與他爸作對的,此時熟睡中的他也很配合地往翹楚懷裡縮了縮。
翹楚認命地往某人臂上枕去,耳邊只聽得上官驚鴻一聲低笑,意味深長得很。
她背對他而臥,懷中小心抱著小怪物,他手臂緊緊環著她的腰,腿腳夾著她冰涼的雙腳,他懷裡果然舒服,不知是用了內力還是其他,暖如爐,如果忽略那不斷落在她後腦勺、後頸上的擾的話。她暖和,連帶著小怪物也暖和起來,手足歡快地微微張蹬著。
翹楚很快舒恬的在丈夫懷裡睡去。不知過了多久,她只覺得唇上緊窒,有些透不過氣來,又癢癢刺刺的,她睡意仍濃,卻也清楚發生什麼事,帶著床氣去推他捶他,上官驚鴻卻越發無法無天,加大了力度,勾住她唇舌用力吮吻著,翹楚一下便氣喘吁吁,徹底被他弄醒過來。
她不知什麼時候被他扳過身子,此時正仰躺著面對著他,他深深睇著她。
雖被簾帳隔開,他們又在最裡面的地方,但四周都是人,翹楚羞惱,卻讓這天地裡只餘雨聲的夜深人靜勾起了對俯撐在自己身上這人的最深的依戀。
眼裡深沉炙熱的情愫讓她無法抗拒。她終於還是投降了,伸手緩緩環住他寬厚的背。他立刻更激烈地吻上她的唇,他的手探進她衣裙內,一路而過,引起她陣陣顫慄,彼此間,只聞對方急促的呼吸聲。她怕弄出大聲音來,雖被他撫弄得灼熱昏沉,去推他。上官驚鴻雖對她渴望之極,頗為不滿,但亦不想當眾表演,在她唇上狠狠咬了口,微微鬆開了她,翹楚突然想起被冷落的小怪物,怕他受寒,一驚,幾乎便要叫出來,上官驚鴻將她抱起來,一指她旁邊,她看去,果見小怪物吮著手指,仍睡得香甜,小小的身上卻赫然蓋著一張大毯子。
她哭笑不得,狠狠往某人心口擂了一拳,「你騙我,」
上官驚鴻握著她的手,笑得像偷腥的貓,翹楚伸手去掐他,突聽得一陣沉喝從廟前傳來,「何人擅闖廟宇?」
「可笑,我要進便進,這廟還是你家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