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謝你的狠心(2)
原來,在他心中,她什麼也不是。可以為了試驗他愛的人的真心,將她殺死。原來,無論前世後生,他從來不愛她。
她如果知道秦歌有林羽,她不會和他一起三年。可惜,即使昨晚,她知道他愛的是清苓,她仍選擇救他。
果然誰動感情誰完蛋。
她冷冷回視景平,輕聲道:「景先生,謝謝你的憐憫,我不需要。我既做錯了事,便該自己承擔。」
渴睿王和沈清苓本仍在僵著,聞言,睿王眼梢微微掠過她。
清苓正看著睿王,看到睿王看她,歎了口氣,苦笑道:「公主,我平生最討厭的便是殺戮。你的生命,我沒有決定的權利。但是今兒個,你」
她淡淡反問,「即使和你們打情罵俏無關,即使你慈悲不願要我的命,但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今天也注定難逃一死對不對?」
接清苓一怔之下,也有了絲怒意,「請放尊重些!你一開始就錯了,你本來就不該到這裡來!」
喉上一疼,劍尖又往肌膚裡抵進一分,翹楚一顫,只聽得上官驚鴻輕聲道:「誰准你對她說這樣的話。」
她聽出他輕淡裡的冷漠和殺意。這次,甚至不必看。只是,心裡疼得麻了,頸上刺深了的傷口反不不覺得太疼。
她也不看他,只淡淡回看清苓,「清苓小姐,你說得對,我是錯了,但錯不在我來了這裡,我錯就錯在,我是他親手選的妻!我錯就錯在,我不該救卻偏偏救了你的男人!我錯就錯在,在他將我當成你的時候,我仍然讓他上了我!」
「我錯,只錯在我愛他」她笑著說。
清苓眸色一變,下意識往後微微退了一步,這次卻沒有業著強大制肘,睿王不知道什麼時候鬆了對她的鉗制。
他正冷冷盯著翹楚,翹楚坐在床沿,眸光輕輕落到床下自己光裸的腳掌上。他的目光便隨著翹楚的動作落到她的腳上,利眸也隨即變了色。
那腳瑩白細小,很是漂亮,腳上卻有些淺淺的血痕,似乎被砂石還是什麼劃破了,有些還滲著血水,沒有結痂,讓那漂亮黯然失色。
清苓心裡莫名一沉,卻看到睿王眉眼一暗,反唇以譏,「公主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那時救我,驚鴻一瞥,是因為你以為那是上官驚灝不是嗎。」
翹楚點點頭,「嗯,所以後來發現你身上的胎記,在你將當我是清苓、說出自己身份的時候,我也很詫異,為什麼我還要救你?對,我是上官驚灝的人,讓你死了才好。」
景清聞言大怒,道:「這地牢的機關,你不會打開吧,若爺死了,你只能困在這裡,我們進來,誰也不會放過你!」
「哦,按你那麼說,你們現在便打算放過我了嗎?」翹楚一笑,伸手往劍身上輕輕一彈,「那真好,我以為自己要死了呢。還是說,你可以代替你家爺作主,越俎代庖饒我一命?」
景清氣得直發抖,伸手指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景平也動了怒,低喝道:「景清,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
抵在喉頸的劍身微微一震,翹楚慢慢看向睿王,輕聲道:「這牢門我不會開,但你會;你將我當清苓,你知道清苓會開這機關,但你說,我能不能趁著你那時神識不清,說我的腳扭了,走不動,讓你抱我過去幫我開門?若是我這樣說,你會不會將門打開?」
睿王不與她辯反笑,聲音愈發輕了幾分,「這番分析對極了!冒險為之,那便要看公主到底想從本王身上得到什麼了!本王死了,你便無法得到的是什麼東西。」
翹楚知道,若清苓不執意要她的命,如果她把話說對了,她也許還有一線生機。畢竟,皇帝面前,她還有利用價值,如果沒到她非死不可那一步
懇求,示好,不會有用。
這個男人會因為一句求饒便放過她?
不,不會!
剛才這一搏,將話題繞到利益面前,反而對了。
她說真話,理由是她愛他,他不信,也不要,她的愛對他來說,不屑一顧。
只是,為何在這微弱的希望面前,這微弱的也許她能活下去的希望面前,心疼得麻了卻還會疼?每說一句話,都像抽光她身上所有力量。
她笑了笑,隨隨看著被子道:「嗯,記得你和我說過,沒有平白得來的東西。我做這些事情,是為了求你救我娘親的部落。那邊打仗了,她的部落可能被吞併,最壞的結果是屠城。」
睿王眼眸一瞇,眸中劃過譏誚,「怎麼,你和上官驚灝好,他卻不能幫你?」
「後來,他覺得,你愛我不過是假的,在他認為你並不愛我的情況下,我還能繼續當他的棋嗎?」她淡淡一笑,再次將傷疤一一拆開來和他說。
她只想活下去,她只想還能活下去,而非任意隨人決定生死!
睿王輕輕轉動著手中的劍,眸光越發狠戾,唇邊的笑意也越發大了,「那你讓上官驚灝碰你,豈非做了一場虧本買賣?」
「真下賤。」
末了,他盯著她的眼睛,淡淡結語。
「是,因為我什麼也沒有,沒有郎小姐的家世,沒有清苓小姐的」她一頓,低笑,「你們要的,我只能給。既然我能為一個婢女可以和你上床,為何不能為我的母親和太子好?」
翹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平靜說出那些字句的,但到底說了。她快要止不住眼裡的澀痛了,她從來不知道,在他心裡,她只值那三個字。
她不敢讓自己停下來,抬頭迎上他的諷刺目光,繼續說,「八爺,雖然你錯上了我,你也認為我不過是錯救了你,但和你上床的是我,救了你的也是我!」
屋裡一片窒靜。
眾人膽戰心驚,只聽到睿王微微粗重了的呼息聲。
在翹楚說「和你上床的是我」時,睿王的手微不可見的一震,老鐵和方明對望一眼,方明咬了咬牙,想跪稟一句什麼。所有人以為他必定立殺了劍尖下這個女人,便連沈清苓也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睿王手上的劍卻很穩,他甚至動也沒動,只緊緊的盯著翹楚,但那額上微迸的青筋,足以說明他的怒意。
「不說你母妃和我娘親的交情,若有一天,你登上九五之位,你的命比這天下任何物事都貴!我的命,我娘親的部落,這些至於你來說,螻蟻一般的東西,換你的命,划算得很!」
「還是說,你認為你的命不值這個價?」
「我是下賤,不懂廉恥,但禮義我還知道,你呢,嗯?」
把話說完,翹楚扶著被子站起,幾乎是飛快的闔上眼睛。能說的,她都說了。正好將淚水眨掉,然後等他的宣判。
「驚鴻,如果我要你殺了她呢?」
突然,她聽到沈清苓淡淡道,她一驚,隨即笑了,還是逃不過。
手一鬆,一直握在被下的小弓弩「啪」的一聲掉到地上。在他們交纏的一夜裡,她捏著小弓,這個他小時候的玩意,他的手緊緊握著她的。
哪怕,他一直以為她是那個人,但最起碼,那一刻的溫情屬於他和她。
沈清苓知道,上官驚鴻有多愛她。
她微微側過頭,不忍看那鮮血四濺的情景。
剛一偏頭,只聽到一聲遽響,那是銳物插進其他東西裡的響聲,和方明,景清等人的驚呼之聲。
她猛然睜眼,迎面是一枚深深***床榻的長劍,那劍尾還在空氣中微微顫抖著,可見使劍的人用力之猛。
翹楚她一震,往睿王看去,只見男人凌空一抓,將窗前一盤寒蘭抓到手裡,另一手緊掐著翹楚的脖頸。
那一雙深眸淨是暗熾、沉怒,他將手中瓦盤捏碎,瓦屑將他佈滿傷痕的手掌再度劃破,鮮血直流,他卻理也不理,撕下一片蘭瓣,大手挖開翹楚的牙關,將花瓣塞進她口中,一字一字道:「本王還你你和你娘親部落的命,你好好演你睿王側妃的戲。除此,你我再無瓜葛!這是斷魂寒蘭,只要你敢背叛我,若我死了,沒有解藥,你也隨我一起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