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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對這些物什甚為重視,命司天監研究析查。上官驚鴻為了滿足她的好奇心,到負責保管的司天監那裡走了一趟,描述倒和四大說的相去不遠,
只是,讓翹楚越發感到好奇的是,見多識廣的上官驚鴻竟也不識得這些東西。
這些天上官驚鴻忙得焦頭爛額,宮裡,三部,每天輾轉各處,大多夜歸,她遂也不好意思添亂,雖然她很想讓他仔細畫出來讓她研究研究,不知是職業病還是孕婦病發作。
倒是日子尋常了去,便似一台戲一本書沒有了跌宕起伏,繁喧落幕,熱鬧褪色,看眾都在散去,但她很是幸福。
唯一的熱鬧是聽聽宮中的小道消息,聽說宮裡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美人。
皇帝發狠對內務府說,這選上來的人至少得有太子妃之美。可惜甄選上來的女子美則美矣,卻還不足以傾城。
為此皇帝想了個辦法,對翹振寧一家發了邀請到朝歌來參加宮宴,說是許久不見,既逢大熱鬧,相邀愛卿,實是借此讓翹容過來。
翹容也是極美的。這樣到時至少不比西夏遜色了去。
彼時,眾人在竹屋外小聚,是聽上官驚鴻和寧王說的,都笑得不行酚。
四大嚷嚷說,讓她服下絕顏丹的解藥,那東陵便有三美了。
眾人聽聞,一默之下都說撫掌說好。
大家都已經知道她服食過絕顏丹的事,而上官驚鴻已將解藥製出來。
上官驚鴻卻說不行。
其實,關於這事,她回來後二人便有過共識,上官驚鴻要她將絕顏丹留著,等他成事之後再用。她開始不明白他的心思,後來在知道皇帝已經得悉夜搜太子府的事之後,方知道,她的容顏只會讓皇帝殺心更重。
而那晚眾人離去之後,上官驚鴻對她說,翹楚,絕顏丹到不需退路的時候,或許是已無退路的時候再吃楗。
她答應了他。
原來,他平日在眾人面前決斷自信,內裡亦是顧慮重重,只是沒說出來而已。
他已經考慮過最終會失敗的後果。
……
日子平凡的過去。
但這樣就夠。
她小心翼翼謹守著這份平淡美好。譬如,因怕別人詬病睿王排場什麼不多帶睿王府的人到刑部去;譬如,從刑部回來的那天,晚上帶著美人去和清苓見了個面,保護自己。
她們約在林裡見面,四下昏黑,但還是可見清苓臉上的憤怒,問,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他說秦歌的事只等你告訴他,我說什麼他亦是不信。
於是,她知道今晚上官驚鴻已經找過清苓,也明白了上官驚鴻的態度。
遂沒有再和清苓說什麼。
本來找清苓商討便是最難為的方法,後來在刑部裡她終究向上官驚鴻提出了由她告訴他。
沒想到上官驚鴻應允了,也做到了。
臨走的時候,美人警惕的說,林裡還有人。
她猜測,那人大概是宗璞。
但無論是誰都好,只要和上官驚鴻彼此信任愛護,他們一定能很好的走下去,到她生命結束,卻也是幸福的告結。
……
翹楚淡淡想著,拿起身旁的凳子和紗燈走出去。
時間已晚,之前已讓四大和美人回去休息。
守夜的幾名婢女向她施禮,她點頭回應,放下凳子,又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親自將紗燈掛到門楣側的一個懸鉤上。
就像以前囑咐景平留盞燈火一樣,如今,她晚晚這樣做,想告訴他,無論他多晚回來,她都在等他。
她明白他的操勞,這看去沒有用的舉動是她能為他做的。
這時,她正要回房去,卻見他正領著景平等人從院門口走進來。
上官驚鴻看到她,突然頓住腳步,眸光微有些閃爍,隨即低斥道:「都多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今晚是想些絮事晚了,往日確實早已歇下。她吐吐舌,察覺到他語氣裡絲似乎隱隱有絲煩躁,今天宮裡發生了什麼事了嗎?老鐵幾人給她見禮,她卻注意到他們幾人的臉色似乎也不甚好,很是凝重,但他瞇眸看了看門外的紗燈,目光立時又添了絲柔和。
「莫過來,今天和三部的官員一道吃了些酒,酒氣重,你受不了那味道,回房等我。」
她正要迎上去,上官驚鴻卻有些嚴厲的止住她。
雖然他的語氣不甚好,她還是點點頭,回了房。
在床上躺了一會,惦記著他,還是下了床到書房去。
景平等人都已回去休息,書房門外只有兩名男僕候著。
僕人看到她,正要施禮,她笑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輕推門進去。房裡屏風後一陣煙霧繚繞,他怕吵著她,果然在這邊沐浴。
他的外袍單衣凌亂的散撤在地上,她隨手撿拾起來,一股幽香驀然鑽進鼻子。
那是一股女子的脂粉香氣……
她登時愣住,突然明白,他今晚大抵是和官員到風月場所吃酒去了,毋怪方才——
她搖頭一笑,她是信他的,將衣服輕輕放回地上,又有些奇怪,
他耳目聰敏,她雖躡了手腳進來,他也絕不可不察覺。
她蹙眉走到屏風之後,卻見上官驚鴻頭歪倚在木桶上,呼息微微,卻是已經睡熟。
她心裡一疼,歎了口氣,拿起搭放在桶邊的帕子,轉念一想,還是出了去,低聲吩咐了兩名男僕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