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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邊的時候,她才發現笛聲早已驀而止。
她一怔,走到窗前,將窗紙微微戳了個洞,看了出去。
院裡,兩人一傘站在雨裡。
撐傘遮著他的是……若雪?
可她慢慢退了回來。
沒多久,似乎聽到腳步聲遠去。
她怔在原地,獸王走過來用頭蹭蹭她的腳。
是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開門出了去。
院裡,雨水漣漣,若雪已連著上官驚鴻消失無蹤。
前面,父親母親,族中長老和眾多族人已經在望,他們列隊在雨中候著,以示誠意,等她將上官驚鴻領過來。
父親雖心仍憤怒,但到底顧全大局,更要維護自己的權力,今日讓她親自過來請上官驚鴻好好商談一番,
並再談她和他的婚事——二女共侍一夫。
她明白父親和族中長老的心思,只要她和上官驚鴻成婚了,那麼上官驚鴻自當敬重她父親,也會為族中做事,再次對付狐王。
誰不愛傾城?他們始終認為,當日上官驚鴻不過有感翹楚相救之恩,即便狐王沒有讓他住手,當日他也斷斷不會動她。
她最初不願,後來竟也答應了。
她愛他。
情不知所起。
可當看到他渾身濕透站在院子吹奏,她憐惜地遮住他的時候,他卻神色淡漠地請她走。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院裡淋雨,她更想不到他的絕情,跺腳便走。此時咬緊牙關、卻又滿腹悲傷,她恨翹楚。
她快走近的時候,卻見父親為首,所有人都是神色欣喜,她一怔,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轉過身去,果見背後上官驚鴻在雨中走過來。
他追她過了來?
她又驚又喜,撩起裙擺,便朝他快步奔去,將雨傘攏到他頭上,正想和他說話,眼梢卻見一個女子在前方的雨簾慢慢走來。
雨水將女子的模樣打得萎頓模糊,她卻輕輕揚起嘴角。
翹楚不知道上官驚鴻和若雪之間發生什麼事,似乎若雪走了,上官驚鴻去追她……
二人一前一後,直到此時交匯在一起。
但無論他們之間怎麼都好,她竟怔怔地便出了門,沿路走出來,似乎沒有目的,更不知道目的地,卻就這樣出來了。
還是二人一傘……
她看著跟在她旁邊同樣被雨水打得濕漉漉的獸王,才恍然回過神來,淡淡笑道:「親愛的,我們回去罷。」
前方,上官驚鴻高大的身影背對她而立,若雪嘴角噙笑,挑釁地盯著她。
這神色,她自小便認識。
翹振寧,鳳清幸災樂禍地微微笑著,人們是驚怔地看著她,神色不一,有神色複雜,也有譏誚嘲弄。
她沉靜地一一看回去,才轉過身,卻無意識地、一下便咬住唇。
走得一步,突聽得獸王一聲嘶鳴,她一驚,身子已被人攬進懷裡,耳邊的聲音隱隱蘊著絲怒意,「翹楚,這鬼天氣,你不打傘亂跑出來做什麼?」
雨水將她的眼睛有絲睜不開來,翹楚瞇著眸,有些費力地看著旁側的男人,意識有絲抽離,似乎不想應答說什麼,但看對方眸含怒氣,壓迫地盯著她,似乎在等她答覆,否則,隨時將她狠揍一頓,於是隨口道:「哦,上官驚鴻。」
上官驚鴻難得地眸色又焦灼了幾分,一按她肩膀,沉聲道,等我一下。
她怔著,微微側身,卻見他身影一閃,已回到若雪身邊,若雪本驀然震站在原地,看著二人,這時笑靨方再次展開。
翹楚一點也不願去做這荒謬的等待,她正要轉身,那邊上官驚鴻已劈手奪過若雪的傘,她又是一怔,在她還怔愣著的時候,上官驚鴻已回到她身邊,復將她帶進懷裡,一把傘嚴嚴實實罩到她頭頂。
她沒反應過來,略有些怔愣地問「你為什麼要拿了她的傘?」
「她距我們最近。」上官驚鴻理所當然說著,又伸袖去替抹拭滿頭滿臉的雨水,又微微沉聲催促道:「快回去,莫要又病了。」
「嗯。」
她看著數步以外若雪臉如死灰,翹振寧,靈族人滿臉震驚的神色,仍有些反應不過來,說,「你追出來不是找若雪有事嗎?我先回去,你去忙你的罷。」
「我找她有什麼事!午膳的時間到了,我出來討些菜肉回去燒飯。」
散落在她耳邊的聲音登時凌厲數分,「你不該出來,這要病了
「必定熬些苦藥給你吃!」
他狠狠盯著她,「我」了幾下,才道出個所以然來。
她怔了半晌,嘴角一繃,沒繃住,終於輕輕一聲笑出來,想起他從最初的不會燒飯做菜,他將醫廬廳中一張貴妃軟椅搬進廚房,讓她做在上面,讓她指揮著他做這做那,從手忙腳亂到最後的不慌不忙,又默然收住笑意,反倒到上官驚鴻微微怔住,凝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啞聲道:「快回去,換套衣裳。」
他從不廢話,抱緊她便往回走,一把傘幾乎都是全籠罩在她頭頂上方,她陡然聽到一聲尖銳的叫聲從背後悲慟而來,「驚鴻——」
雨水很快將背後女子的聲音完全遮蓋住,與及所有人的驚怔。
直到他們走進屋,他極快地扔了傘,將她一把抱到榻上,拿起榻上一張薄毯將她裹緊,用力擦拭起來,她還在想著雨水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