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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上官驚鴻放了開她的手。
她手心的冰冷不復。
翹楚突然想起昨晚他帶她回房之後,他伸手向她手腕摸過去,她知道他的醫術,大方承認,說,我沒事。
上官驚鴻淡淡擲了句「我知道」,便離了房。
她倒怔仲甚久。
她並不懷疑他能看出來,只是,他為何還要替她診脈。
僅為肌膚相接?
她隨後為自己這個念頭感到好笑,他怎麼會。
……
來皇帝不久之後攜皇后、諸妃過了來。
翹楚留意到郎後不比郎霖鈴,氣色倒是較以前好了許多,有絲奇怪。
熱鬧非凡的祝酒過後,淳豐遞交了文書,和歷例不同,並非在朝堂上,而是在這宮宴上定下了和約,隨後,又定下了夏王和銀屏公主的婚事。
夏王和銀屏公主走到殿中,謝了皇恩。
眾臣道賀。
翹楚心裡又生了絲奇怪,莊妃懷中小九兒向她眨眼,她多日不見他,也笑著多看了這孩子幾眼,卻發現莊妃似乎並不特別高興,眉間有絲悒氣,本來夏王訂親,對方又是一國公主,她該喜悅才對,倒不知她在宮裡發生了什麼事。
茛夏王正要回座,這時,上官驚鴻卻舉酒站起來站起來,笑道:「祝賀九弟大喜。」
夏王側身走近,頷首致謝。
她就坐在上官驚鴻身邊,夏王這一走近,兩人的目光也微微擦過,隨即各自錯開,她淡淡的,他虛扶一臉嬌羞的銀屏回座,亦然。
翹楚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想起前天早上的事來,有個婆子在睿王府外用北地方言叫賣北地的小吃,想是知道此間住著個甚是得寵的北地王妃。
門房見狀告訴了方明,方明看上官驚鴻上朝未回,便將那婆子帶了進府讓翹楚高興一下,若上官驚鴻在,怕他不高興。
北地方言,東陵甚少人會。
翹楚從那婆子手裡接過一封密信,方知夏王用心。他為不讓人思疑,特地命人從北地帶了個人過來,在上官驚鴻不在府邸的時間幫他傳信。
信上只寫了三字,你可好。
落款是元寶。
元寶讓上官驚鴻帶回來,後來半夜自己跑了。元寶已經不知所蹤,一切物是人非。她知道他即將要成婚。那天和冬凝聊天,冬凝曾略略提起宮裡的大事。
她沒有回信。
直到昨天青袍的事之後,方明告訴她那婆子約摸是嘗到了甜頭,又來了吆喝買賣,她想了又想,到書房找上官驚鴻問些話,才讓方明將那婆子帶進來,回了信。
一切事情彷彿冥冥中有定數……
敬過酒,上官驚鴻坐下來,淡淡看了她一眼,翹楚立時知道,他是故意的,提醒她上官驚驄成婚的事。
她心裡緊張之餘,果有絲惆悵。
便在這時,突聽得彩寧長公主笑說,上次宴會匆忙,這次,特送上禮物向睿王賠罪。
她指的是淳豐冒犯之事。
上官驚鴻起來謝了,彩寧命人送上數個錦盒交與上官驚鴻背後侍候的方明,自己又從位上過來,將自己脖子上一條類似藏民哈達的東西,遞給上官驚鴻。
翹楚自來雲蒼,因前生喜好,對各國人情都做些研鑽,看彩寧如此,頓時一震,知道這是西夏那邊的風俗,女子若向男子獻這東西,有結姻之意。
殿上本觥籌交錯,這時也靜得一靜,西夏毗鄰東陵,知道這禮俗的人不多,卻絕不少,這些日子來,本以為彩寧和太子大有可能聯姻,沒想到彩寧看中的卻是睿王。
翹楚正心笑上官驚鴻艷福不淺,脖上突然一暖,上官驚鴻竟將那東西攏到她脖頸上,拱手道「謝謝長公主,公主珍禮,正好讓驚鴻小兒滔滔光。」
翹楚一驚,郎霖鈴因和帶進宮一道參加宮宴的「表妹」一起坐,兩人一案,坐在他們隔壁,並沒按往常禮儀坐在上官驚鴻旁邊,反成了她和上官驚鴻共一個桌案。此時她自然而然成了他的禍害對象。
她一看殿上眾人表情便知不少人知道這東西的寓意,上官驚鴻是什麼人?絕不可能不知道。
他婉拒了彩寧?!
她正不明白上官驚鴻為什麼要這樣做,皇帝和殿上眾人都有些變了臉色,倒是彩寧還甚是冷靜,淡淡盯著上官驚鴻,上官驚鴻迎著彩寧的目光,不閃不縮,「承公主厚禮,驚鴻無以為報,公主若有需要驚鴻效勞之處,只管吩咐,驚鴻必定全力置辦,水火不辭。」
彩寧垂眸片刻,方抬起頭來道謝。
皇帝看彩寧涵養功夫極好,才稍舒了眉頭,淡淡看了上官驚鴻一眼,隨即笑命殿上所有內侍為眾人斟酒,太子似不以為意,風度地與皇帝一道敬西夏一行。
酒過三巡,銀屏突然站起來,笑道:「皇上,銀屏素慕東陵大國,地靈人傑,聽聞睿王醫術便是一絕,銀屏有個問題想請教,不知可否?」
眾人一怔,彩寧一長公主被拒,此時不知這銀屏公主是有心解圍還是會有意刁難,皇帝眸光一深,卻只笑道:「公主請說。」
有人看向夏王,心忖看言行舉止,銀屏對這九爺似用情甚深,不知他會約束與否,夏王卻並沒說什麼,眉眼含笑,倒似也生了絲興致。
上官驚鴻自是沒有拒絕,「公主請賜教。」
銀屏慢慢斂去笑意,盯著上官驚鴻,一字一字道:「睿王可曾聽說過心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