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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驚灝,我求求你。」
背後便是床帳,已經退無可退,翹楚閉眼闔掉淚花,朝上官驚灝緩緩跪下。回看前半生都是磕碰,這一生若說唯一屬於她的,就只有肚子裡這個孩子了。
「不好。」
「若你一定要拿掉這孩子,我也不會活下去。」
「翹楚,別嘗試威脅孤,你會活下去的,否則,你兩個丫頭便給你陪葬好了。」
雖然明知不可為,她還是迅速站起來,立時朝被褥下摸去。現在能延得一時便是一時——這幾天她借口做針線,讓婢女拿了工具過來,悄悄在床下藏了一把剪子。
來上官驚灝臉色一變,身影一掠,已先大夫和婢女到了她身旁,電光火石之間,一股鮮血濺到她臉頸。上官驚灝橫手抵在她頸間,攔下她引頸自傷威脅,傷了手也奪過剪子。
這幾天兩人相處尚算和睦,香兒潛隱在睿王府打探郎家和上官驚鴻的關係,她和上官驚鴻之事極密,香兒雖沒能將二人為什麼而決裂的消息傳回,但他想她對上官驚鴻早已灰心,否則不會如此受寵仍逃走。
沒想到她此時像瘋了一般,他手上痛,又怕她傷了自己,劈手便給了她一巴掌,「孤還以為你是個識時務的聰明女人,原來也這麼愚不可及。記住,孤可以給你寵愛,但絕不容許你挑釁。」
翹楚吃痛反笑,「殿下該去買個人偶相伴,必定聽話,即便是翹眉等人,也是聽你話的,你又何必執著在一個醜陋女人身上。」
「你是不是……還愛著上官驚鴻?」
上官驚灝冷冷一笑,伸手點住她的穴道,將她軟滑下的身子抱進懷裡。
茛「若我愛他,我何必要逃?我這些天想了想,我的行蹤被洩,是因為郎小姐身邊有殿下的眼線吧?難道他沒能告訴殿下我和睿王的事?」
上官驚灝微微皺眉,看她眸帶慌憊,淚痕染腮,臉頰被他打的高高腫起,卻仍撐著和他款款談辯,心裡不由得生了些憐惜,卻又隨之恍到什麼,心下驀然一沉,將她啞穴也點住,將她放到床上。
「翹楚,你和孤說這些不著邊際的,是想拖延時間?到這時你還想拖延時間?沒有用的。誰會來救你?上官驚鴻嗎,他甚至什麼都不知道!」
他說著肆意卻又有些煩躁的看著淚水從她眼角緩緩跌出來,她此時一動也不能動,眸光卻有著強烈的乞求,她處處與他為敵,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求他。
他冷冷搖頭,她的眸色也一點一點變成灰白。
「你是民間有名的醫女,孤信你醫術。給她灌藥,好好料理,那孽種流出之後使人喚孤。一切務必小心,若傷她一毫,孤要你們的命。」
「是,殿下。」
中年女子連同兩名婢女悚然跪下。
他不想看她那眉眼,袖袍一拂,出了門。
書房。
曹昭南和王莽看到上官驚灝進來,都微微吃了一驚,兩人心知肚明,他方才去了哪裡,要做些什麼。
王莽見他臉色陰鷙,忙道:「殿下,雖尚未接到眼線來信,但王莽估計,必是好消息,郎家和睿王之間的嫌隙是越發大了。」
「嗯。」上官驚灝點點頭,臉上方露了點笑意。
曹昭南笑道:「倒不枉御史大人之前易容成『方鏡』再去遊說了賢王一把,睿王失憶一事乍看無甚,卻是一個轉唳點。郎家知道從賢王口裡睿王失憶,知道休掉郎妃一事,並非睿王來不及向他們解釋的計策,而是睿王真心所為。」
「假車駕圖是『方鏡』給賢王的,狹道上,賢王的刺客莫說行刺殿下,連殿下的影兒也沒見著,賢王早已不信任『方鏡』,但此次『方鏡』帶上碧水佐證,且說的事對他有利,他自是聽之,再轉告郎家。」
王莽頷首,「都說紅顏禍水,睿王行事是越發頹敗去了。要派人裝成混進睿王府不難,但裝扮的若非睿王近身之人,容易教他發現;若是尋常奴僕,根本不可能打探到消息。」
「若非他遠遣碧水,教我們埋在睿王府四周的探子得知,路上悄無聲息殺掉押解的人,消息報不回去睿王府,我們根本不可能從碧水口中知道他失憶之事;若非他休掉郎妃,郎妃回郎府,我們亦不可能讓郎府裡的眼線觀察模仿香兒,最後將香兒換過來。還將翹——」
他說到這裡,很快住了口,這事關太子秘事,自是不宜多說。
上官驚灝眸光果暗了暗,王莽正有些忐忑,卻聽得他淡淡吩咐道:「讓那假香兒行事小心些,孤這八弟不簡單,莫教他發現了。」
「是。」
「只是,即便將來教他發現了也不要緊,他再怎麼做再難買郎家人心,左翼子?若孤是他,倒不如不做。」
上官驚灝嘴角微揚,突然袖手將案上一塊銅鏡推倒。
「匡啷」一聲,頓時鏡碎景裂。
王莽一驚,曹昭南是宮中老人了,立時明白,「破鏡難圓,再圓亦是有痕。」
三人笑。
突然,門口傳來急遽的敲門聲。
王莽開門。
一名小廝一臉恐慌,跪到上官驚灝面前,顫聲道:「殿下,藥……全灌下去了,醫女說,胎息已寂。但那胎死是死了,卻不知為何就是流不出來,醫女說,須得再用藥讓死胎流出來,可夫人身子出了不少血,殿下,這到底該不該再用藥?」
上官驚灝臉色大變,即刻起身,這時,又有一名小廝在門外高報,「殿下,睿王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