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蘇紅袖的小屋，其實很少有外人來的，一個是她朋友的確不多，二個是這真的只是一個住處而已，並不是個適合招待客人的地方。於是當孟思成這個令人臉紅心跳的人物走進這個小房間時，她莫名地有些侷促。

　　孟思成打量著這小小的房間，傢俱簡陋，一張床一張桌，旁邊一個簡單的衣櫃，靠牆角處還有一個小木架放了一些零散生活用品。

　　在孟思成這樣的打量下，蘇紅袖更顯窘迫：「時候不早了，你什麼時候給我演示啊？」趕緊半正事是要緊。

　　孟思成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只是好久以來，他好像一直只能站在樓下，默默地望著樓上那個小窗口透出昏暗但溫馨的燈光。

　　他曾經不止一次地猜想，屬於她的那方天地是什麼樣子，她又是如何生活的？

　　那個窗口，曾經距離他那麼遙遠，遙遠到彷彿一輩子都無法走進去。

　　如今，他卻站在這裡，站在屬於她的私密空間裡，看著她為自己低頭抿唇含羞的一笑。

　　孟思成看到蘇紅袖有些不安地看著自己，笑了下，將手中的電腦包放在桌子上打開。蘇紅袖也連忙幫他拿出電源，插到旁邊的電源插座上。

　　看著電腦的系統在慢慢啟動，蘇紅袖從角落拿過屋子裡唯一一張椅子放到孟思成身邊：「你做這裡吧。」

　　孟思成當然也發現椅子好像只有一把，挑眉問：「那你呢？」

　　蘇紅袖指指床鋪：「你做椅子吧，我做床上就行。」

　　其實蘇紅袖是一個講究衛生的人，她一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沖個澡換上睡衣然後或者靠在床上看看書什麼的，或者收拾下屋子做點家務，但如今有個孟思成在，她自然得穿得整整齊齊不敢有絲毫放鬆了。

　　孟思成看了眼那椅子，抬手挪了挪，讓那椅子緊靠著床沿，然後逕自坐下，開始輸入windows登錄密碼。

　　蘇紅袖覺得那椅子好像離床太近了，但好像孟思成也不是有意的，於是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拘謹地坐在床沿。

　　兩個人坐得很近，蘇紅袖覺得自己可以聽到孟思成似有若無的呼吸，彷彿還能聞到他身上一股好聞的鬍鬚水的味道。

　　蘇紅袖臉開始發燙了，她不敢抬頭看孟思成，只是緊張地盯著電腦屏幕，彷彿希望屏幕裡很快出現是什麼東西可以將這一且尷尬化為無形。

　　孟思成熟練地打開「我的電腦」，找到各種文檔模板所在的文件夾，指給蘇紅袖看：「這些全都是，我逐個打開給你看看，看你們的材料最適合哪種格式吧。」

　　就在他這一瞥間，卻看到燈光下，蘇紅袖的兩頰紅得猶如喝醉了酒般。

　　他微微一窒，呼吸也有些不穩了。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高中男生宿舍裡孫百功的話，他說其實蘇紅袖是個很耐看的女孩，只要稍作打扮也是能成為一個美女的。

　　其實孟思成何嘗不知道她的好，只是美玉蒙塵，他從來沒有想過她要拭去灰塵，露出誘人的一面。

　　他只希望，她就那樣，悄悄地，無人注意。

　　他只希望，她只是自己的。

　　如今在朦朧的燈光下，她的兩頰紅若胭脂，眸子朦朧羞澀，低垂的頸項顯露出優美的曲線。

　　她正如一道美味，正緩緩散發出誘人的香味，惹人覬覦。

　　她也如一隻蝴蝶，彷彿正掙扎著脫繭而出，然後張開美麗的翅膀開始飛翔。

　　蘇紅袖意識到那炙熱的目光正凝視著自己，更加難安了，於是低了頭不說話，誰知道那目光一直盯著自己，就連那握著鼠標的手也不動了，於是只能咳嗽了聲，很小聲地問：「你看什麼呢？」

　　孟思成火熱的眸子有些不情願地從她身上移到電腦屏幕上，抿唇說：「沒看什麼。」

　　他的聲音低啞，在這狹窄的空間裡，格外的讓人遐想，而由於兩個人靠得太緊，他的氣息噴到她的耳邊，更是惹得她耳根發燙。

　　於是兩個人的呼吸都越來越急促，彼此都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了。

　　孟思成終究克制不住，忽然伸出手猛地抓住她的，一抓住便不放開。

　　蘇紅袖感覺到他的大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力道有些大，大到自己的手都有些疼了。

　　緊咬著下唇，她蹙眉小聲地說：「有點疼……」

　　孟思成低首凝視著她溫婉羞澀的樣子，粗噶地說：「疼嗎，那我放開你好不好？」

　　低著頭的蘇紅袖沒有說話，但低首凝視著她的孟思成也沒有放開握著她的手，反而是用力一拉。

　　只是那麼輕輕一拉，他便將她緊緊擁在懷中了。

　　孟思成的胸膛在起伏，孟思成的胸膛滾燙，孟思成的胸膛很堅實，這是此時此刻蘇紅袖的感覺。

　　蘇紅袖閉上眸子，緊張的不敢睜眼。

　　孟思成一手擁住她，另一隻手輕抬起她的下巴。

　　蘇紅袖不敢抬頭，但那隻手彷彿有魔力般，讓她情不自禁地抬起頭。

　　她的眼睛依然閉著，睫毛緊張地顫抖。

　　孟思成俯首下去，輕輕地吻上她的唇。

　　四片唇試探著相貼，怦怦的心跳，濕濡的感覺，錯亂的氣息，曖昧在這個狹窄的屋子裡蔓延，激情開始燃燒。

　　蘇紅袖並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她只是有些無助地攥住旁邊的桌角，任憑孟思成抬起自己的下巴，任憑孟思成的唇舌叩開自己的牙關，深深探入裡面。

　　一絲呻吟情不自禁地從口中溢出，她更加緊張地抓住桌角，彷彿離開了那桌腳她便無可依附。

　　孟思成緊抱著她，察覺到她的手竟然緊握著桌角，便伸手握住，引領著她的手來到自己後腰：「抱住我的腰。」

　　他的聲音低啞粗噶到讓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蘇紅袖的手無助慌亂地懷住了他的後腰。

　　他的後腰很堅實，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

　　兩隻手緊緊懷住他，然後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還有他的心跳。

　　感覺到她的無措和緊張，孟思成溫柔地低哄：「別怕好不好……」然後趁著她睜著迷茫的雙眼嘴巴微張之際，再次侵入，然後在她唇齒間吸吮翻攪。

　　那是他曾經無法渴及的甜蜜滋味。

　　在這唇舌吸吮間，氣息越來越迷亂，蘇紅袖在迷茫中，依稀感覺到孟思成動了下，好像自己被抱起，然後好像孟思成重又坐下，坐在床邊上。

　　依稀有只大手，在自己的後背摸索，試探著漸漸往下來到腰際，然後在慢慢摸索著來到胸前柔軟處。

　　就在這時，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蘇紅袖驟然從那迷亂中醒來，睜開迷濛的眸子，卻見到那叫著的正是自己的手機。

　　她手忙腳亂地拿起自己的手機，一看是自己媽媽，心裡更加緊張害怕，掙扎著從孟思成懷中出來，趕緊走到角落裡接了電話。

　　媽媽的電話倒沒多問，無非是如今工作如何，蘇紅袖戰戰兢兢地匯報了現在情況。

　　媽媽聽出蘇紅袖語氣中的僵硬，忙問發生了什麼事，蘇紅袖緊張地看了眼旁邊的孟思成，卻見孟思成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床上，有些不悅地望著自己。

　　蘇紅袖趕緊面壁，深吸了口氣對自己媽媽解釋：「媽媽，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好像是有點頭疼吧。」

　　媽媽一聽忙問發生了什麼事，蘇紅袖只好推說自己可能是吹了點風頭也有點疼，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點睏了。

　　媽媽這下放下心來，於是囑咐蘇紅袖喝個感冒沖劑預防感冒，然後趕緊上床休息吧，注意點吃好喝好不要太累到自己。

　　第一次欺騙媽媽的蘇紅袖自然是心懷愧疚，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放下電話，蘇紅袖攥著手機小心地走到床邊，站著。

　　孟思成抬眸望她：「你媽媽？」

　　蘇紅袖點頭：「是的。」

　　孟思成垂眸，然後看向自己電腦屏幕，打開之前要看的模板，點著鼠標不說話。

　　蘇紅袖偷眼看他側臉，比起剛才更加不悅了。

　　為什麼呢？蘇紅袖有點不明白了。

　　孟思成抬眼看她站在那裡，像個小學生一樣，無奈地說：「你不必這樣，坐下，我給你看模板吧。」

　　於是蘇紅袖趕緊坐下，由於孟思成已經佔據了床邊，所以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孟思成更加不悅，臉都沉下來了，於是蘇紅袖越發不解。

　　孟思成沉默了會，終究忍不住問：「你瞞著你媽媽？」

　　蘇紅袖眨著大眼不解：「我瞞著我媽媽？」是的，她今天是騙了媽媽，可是為什麼他會因為這個不高興？

　　孟思成見她還是不明白，很沒好氣地說：「我們的事情，你沒有告訴你媽媽。」

　　蘇紅袖忽然明白過來，臉再次紅了，柔聲喃喃：「我們什麼事啊……」她越說聲音越低，直覺是這話說出來估計孟思成更不高興了。

　　果然，孟思成一聽這話，挑眉反問：「你說什麼事啊？」

　　蘇紅袖垂眸低頭，咬唇不說話。

　　孟思成見狀，歎了口氣，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難道我們不是在交往嗎？」

　　聽到交往那兩個字，蘇紅袖心跳再次加速。

　　他們之間，一直是朦朧隱約有層窗戶紙，不曾說明不曾道清，如今他這句話，算是將一切捅破。

　　他們在交往……所以，他們是男女朋友嗎？

　　孟思成一隻手懷住她纖細的肩膀，將她就這樣籠罩在自己的氣息中：「你都不告訴你媽媽我們的事情。」他這樣小聲地埋怨。

　　蘇紅袖抿唇笑了：「我不是故意不說的，只是目前沒有什麼機會而已。」

　　孟思成深沉的眸子凝視著她：「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說？」

　　蘇紅袖扭過頭去，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說合適。她媽媽身體不好，經不住反覆，而對於她和孟思成的感情，她心裡是沒什麼把握的。

　　孟思成看著她的神情，知道一切都要慢慢的來，當下沉默了會，終究還是笑了：「沒關係，既然現在不想說，那以後再慢慢說。」

　　於是，這一晚，他將她籠罩在懷裡，手握著她的手，兩個人一起看電腦上的各種材料模板。

　　暫時忘卻各種煩惱，他和她其實都是甜蜜的。

　　這一晚，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他看了眼蘇紅袖的神色，什麼都沒說，起身離開了。

　　當他小心地為她關上門後，望著窗口射出的昏暗而溫馨的燈光，他想，有一天，她是否會將他留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