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色令智昏
玄鱗天天早上送兒子上學,龍紀威便晚上放學來接。接完兒子後兩個人沿路覓食,覓完食回家,玄鱗大多數時候都在家無聊的看電視連續劇。
如此兩星期,葉真終於發現了問題:「媽!玄叔怎麼從來不跟我們一起吃飯?」
玄鱗說:「叫爸爸,葉十三小同學!你爸我晚上已經吃過你媽了……哎喲!」
龍紀威淡定收回拳頭,說:「他不吃我們吃的東西。」
玄鱗蹲在沙發腳上哀哀嚎叫,葉真眯眼打量他,越看越覺得這人有問題。
這是習武之人的直覺,雖然他不知道這個黑衣男人的底細,但是能感覺到他不一般,跟周圍的人都不一樣。
玄鱗憤怒道:「看什麼看,葉十三小同學!你的家庭作業為什麼一個字都沒有寫,老師評語很差勁你知道嗎!還不快滾過來請親愛的爸爸輔導你做數學作業!」
葉真靠在龍紀威身邊,就像依偎著鴨媽媽的小鴨子一樣,漫不經心道:「不用了謝謝叔叔,明早會有同學幫我寫作業的。」
玄鱗疑問:「有這麼好的同學?」
龍紀威冷冷道:「你應該關心的重點是這小子讓同學幫忙做作業吧?」
「不不不親愛的,我一向認為數學扼殺了人類幼兒的天性,我很高興有人願意代我兒子去死……兒子,你上哪找的這麼好的同學?」
「不知道啊,」葉真無辜的道,「一開始是衛鵠,但是他不情願……」
「不情願還幫你寫?」
葉真說:「打到情願嘛。」
玄鱗:「……」
龍紀威:「……」
「後來前排的女同學自願幫忙代寫,衛鵠就把工作讓給她了。哎呀,那姑娘其實也不會寫,但是有很多男生願意幫她。」
玄鱗不可思議道:「所以那姑娘讓討好她的男生幫你寫作業,以此來討好你?!」
「什麼叫討好?」葉真想了想,賣弄他新學的詞彙:「這叫團結友愛,互幫互助。學校裡老師教的。」
「不不不……兒子,老師教這兩個詞不是讓你們互相幫忙寫作業的……算了,這也是一種本事。」玄鱗扶額長嘆一口氣,又把兒子拉過來仔細端詳,半晌突然沾沾自喜道:「這小子生得不錯!就算將來考不上大學也不愁沒飯吃,太好了!」
龍紀威一把將葉真拉回來,怒道:「你想給他什麼亂七八糟的職業建議!葉十三小同學,以後不准抄同學的作業,給我乖乖的自己寫!」
葉真唯唯諾諾答應了,龍紀威又教育他:「考個好大學出來,給你找個國安局的工作,安安穩穩當公務員。男孩子別靠臉吃飯,知道麼?以後回北京叫楚慈給你補習功課,楚慈上大學的時候每年都拿獎學金……」
葉真又乖乖答應,龍紀威終於滿意了,命令道:「去睡覺吧,小孩子睡覺時間不應該晚過十一點。」
於是媽咪控葉真小同學顛兒顛兒的跑去洗澡,帶著龍紀威給他準備的奶牛花紋長袖睡衣,極其具有喜感效果。
浴室門一關,玄鱗猛的撲到龍紀威身上,不由分說把他兩手往頭頂一按,陰森森道:「男孩子不應該靠臉吃飯,嗯?」
龍紀威:「……」
「當年老子就是看中你長得漂亮!一溜兒小孩都跟地裡剛拔出的蘿蔔似的,就你嫩生生水靈靈,還穿著個粉紅褂子,看著可下飯了,老子一看就有了食慾……」
龍紀威冷冷道:「然後就差點把我吃了。」
「是啊,可惜你給老子下套,害得老子不僅沒吃成,還白賠了一甲子光陰任你驅使……說起來還是因為你長得太漂亮,害得老子色令智昏……」
「玄鱗同志,」龍紀威說,「我明明記得你在這一甲子的時間裡也挺哈皮的,整天要親要抱要蹭臉,我一直很懷疑你是母的……」
「老子是純雄性!」玄鱗堅持:「而且我那是色令智昏!」
「那你可以就此醍醐灌頂大徹大悟,然後瀟灑的一走了之。說真的我早就想把你掃地出門了……」
玄鱗一個激靈,慘叫道:「老婆你說什麼!開玩笑吧!」
龍紀威挑起一邊眉毛,就著這個被壓倒的姿勢,悠閒的哼著歌。
玄鱗立刻抱住他大哭:「老婆我錯了!你是靠無敵的人格魅力征服我的!男孩子就不應該靠臉吃飯!明天就督促葉十三小同學寫一百道數學題!!」
葉十三小同學從浴室裡探出頭,頭髮濕漉漉的,板著臉一副面癱狀。
「玄鱗叔叔,」他說,「你能別說不過龍紀威就來欺負我麼?太柿子撿軟的捏了,我很鄙視你這一點。」
玄鱗咆哮道:「叫爸爸——!還有誰准你跟爸爸這麼說話的!揍你哦!」
葉真朝他做了個不屑一顧的表情,穿著奶牛睡衣,堂而皇之的進臥室睡覺去了。
第二天葉真小同學去學校,前排班花再次熱情表示要幫他做作業。
這次葉真拒絕了,說:「多謝同學,但是我答應我媽要自己獨立做作業了……」
葉真對小姑娘說話的時候,眼睛從來不盯著人家的臉,而是稍稍有點偏移,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又有點隱藏起來的害羞。
班花看著心癢癢的,嫩臉微微紅了,大膽問:「葉十三!你……你有朋友不?」
私立中學風氣開放,班花的暗示也明顯,可惜深受封建社會餘毒的葉真小同學不能理解,直愣愣的說:「沒有啊。」
班花專心致志把玩著自己染成淡栗色的頭髮梢,「那……那咱們耍個朋友,怎麼樣?」
「……」葉真這下有點懂了。
可惜葉真同學對於「耍朋友」的理解還停留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階段,所以只能沉默半晌,說:「我爸說了……男孩子不能靠臉吃飯……所以對不起……」
玄鱗要是知道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被叫了聲爸爸,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班花失望的盯著他,眼眶頓時紅了:「你討厭我嗎?」
葉真面無表情的盯著教學樓走廊上青色的大理石板。
「你怎麼可以這樣!」十幾歲小姑娘自尊心大為受挫,轉頭哽嚥著跑了。
葉真沒把這當做一回事,在他而言這連所謂的「告白」都不算。在現代人的學校裡呆了這麼長時間,他一直沒能交到任何朋友,始終是形單影隻的一個人。沒有人關心他,他也不關心任何人;他甚至連班花的名字都沒記全。
葉真聳聳肩膀,上課鈴響了,他回座位上去,繼續睜著眼睛睡大覺。
然而沒想到這麼一段小小的插曲,卻引發了一連串的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