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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譚夢華+番外》第38章
「皇上?」

  旁邊的幾個將領軍官,瞧見皇上皺眉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詢問。

  「皇上,有哪里不妥嗎?」尤其是剛剛才說完自己意見沒多久的將領,怕是自己說錯了什麼地方,要是受到了懲罰那可就糟糕了。

  「沒事,計劃就照剛剛說的決定,右翼的騎兵先行,左翼留守,前鋒部隊跟著李耿前進,務必在這兩天就收下這座關風城。這一場戰已經拖了太久的時間,不能夠再這樣繼續下去,否則後面的五座城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攻下?要知道每多一天的時間,我朝的人民就要多一天的負擔多一天的擔心,戰場上也會多出數千人的傷亡。你們是我玄天最好的將官,相信為了玄天的光榮,為了玄天的人民,為了自己的理想,一定可以成功。」

  「是!皇上,臣等必不辱使命……」幾位將領聽得熱血沸騰,緊握腰間寶劍朝玄燁行完軍禮,立刻快步離開帳篷,迅速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玄燁在眾人離開之後,想起那一夜自己對映藍的折磨,更想起最後自己對古清忻說的話。

  向來勇於承擔責任的自己,這些日子來總是無法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反省自己,他很清楚那天是自己的不對,即使身為一個皇上,即使他的身份再如何的高貴,他還是沒占個理字。

  那天,是映藍那種並沒有把他視為一切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哪里被傷了一塊,因此失去理智,衝動得一點也不像自己。

  他是個皇帝,從小每個人都灌輸著他他說的話就是天的思想,因此雖然朝野上上下下都視他為明君,可在多次的微服出巡之後,他從民間的生活裏多多少少體認到一點,其實他不過是出生時多受了老天的照顧,活在帝王家才能有那樣想要什麼就拿什麼的生活。

  而人,並不是東西,他們有他們的想法,想法並不是皇帝所能控制的。

  以前對於這點,他都可以明瞭,並且在那些臣子觸怒自己時,退一步想想,偏偏對映藍,他衝動得忘記退一步,他私心的希望映藍是他一個人的,不管是他的人還是他的心,全部都必須滿滿、滿滿地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但那怎麼可能?

  他的映藍是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

  因為身體的關係,自小家裏雖然貧困,但是依然把他當寶一樣的疼,父親是有學識的書生,自然懂得禮義廉恥,自然會教導映藍這社會的習慣。

  這樣的映藍怎麼可能會把男寵這樣的身份視為理所當然?又怎麼可能會為了他完全忘記當年家人對他的好?

  如果他的藍兒是這樣忘恩負義不知廉恥的人,他又怎麼會愛上?

  愛上……他終於要承認這個字眼,他是愛上了那個小小的人兒。在遠方作戰的他,在過往即使寂寞,滿腦子想的依然是明天的作戰會如何,然而在這一次的戰場上,每一個晚上他想的都是那一個滿臉擔憂為自己掛上護身符的人兒。

  那護身符,他一直帶著,從藍兒親手為他掛上的那一刻起,未曾離開他的身上。

  小小花藤編的雄鷹從每一個小小的細節,都可以看出編織者的細心,就連雄鷹的羽翼都一根一根理得整齊。

  而他傷害他的那天,即使他終於落淚,那絕望的雙眼依然找不到對他的恨、對他的怨。

  天啊!他到底對他對自己做了什麼……

  藍兒,千萬等我回來跟你解釋,千萬別對我失望……

  ***

  一滴一滴的淚沾染上潔白的枕,當蔚藍的雙眼睜開,所有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公子?公子?你醒了是不是?振作一點,我馬上就請禦……快!春緣!去請禦醫!跟禦醫說公子醒了!快點!」幾天前,奮不顧身跳下水池裏想辦法救映藍的內侍,一瞧見主子醒來,立刻低聲安慰了幾句,然後沖出去殿外請外面的人趕緊通知禦醫過來。

  映藍落水那天,他跟其它幾個內侍做什麼也止不住額頭滴落的鮮紅,當他瞧見那紅色的液體竟然落入已經空茫的藍眼中時,死命地拿手巾捂住,卻怎麼也阻止不了,鮮紅的液體落在眼中順著眼角滴落,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恐懼有多深。

  那種恐懼,不是害怕若是有什麼萬一皇上回來時,他該怎麼辦……那種恐懼是,他看著那些鮮血,卻怎麼看都像是從雙眼滲出,然後用盡所有心力滴落的血淚。

  在這宮裏,他服侍過的主子已經不知有多少,但映藍卻是最溫和無求的一個,那一雙無欲無求的眼,落的卻是求不到的血淚,多麼的矛盾,多麼的可悲……

  當他咬著牙,確定春緣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去請禦醫之後,回到殿內,卻看見那個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什麼時候失蹤的清麗男子,竟然就這麼扶著昏迷好些天的映藍起身。

  他想怒喊他想做什麼!

  可是言語恍若卡在喉間,像旁邊每一個內侍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清忻……」

  「我在這裏。」古清忻拉著映藍的手,兩人十指交握,古清忻可以感覺到掌心的冰涼。

  「……我夢見我在黑暗裏一直跑著…一直跑著……」他覺得全身好累…好痛……

  「那是在作夢,你現在醒著,看,外頭很亮,一點都不黑是不是?」

  映藍看著他,卻很像焦距不在他身上一樣,恍若張開眼睛,不過是一個動作,其實他一直都在夢中。

  「亮……我看見玄燁,我在很黑很黑的地方,看到好亮的光芒,然後玄燁就在那裏……我開口想要叫他帶我離開,可是不曉得為什麼……一點聲音也沒有,我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所以玄燁他也聽不到……」

  玄燁!帶我離開!這裏好暗……我會怕……

  這裏真的好暗,好像若是一直待在這裏,有一天他會再也看不到半點光芒,連自己都找不到自己一樣。

  「因為他聽不到,所以我只好自己一直跑著、跑著……可是,不管我怎麼跑,距離……都是一樣的遠……清忻,我是不是永遠也跑不到他身邊?他要我等他的……可是……我好累……好怕……」

  在黑暗裏等待他會害怕,所以他奮不顧身去追,卻怎麼也追不到那耀眼的光芒,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被這黑暗給完全掩蓋,然後再也沒有人能找到自己。

  古清忻閉上雙眼,努力掩去眼中的那一抹痛楚。

  「你可以的,一定可以追上他,等到他,只要你再努力一些。」

  騙人!連他自己聽著自己的聲音都覺得可笑,這幾天的時間裏他一直看著,看著所有的人不管再如何努力,小小臉龐上,潔白額頭的傷口依然不斷流著鮮血,雖然很少,但是卻是慢慢地蔓延,一天總是要換上四、五次的紗布,看著紗布從潔白,然後被非常緩慢的速度盡數染紅。

  血,好像一定要流幹,才能停止那仿佛無法止息的痛。

  倏地,映藍微睜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些,深藍裏黑色的瞳孔終於找到清忻的存在,就像當初第一次見面一樣看著他,如此乾淨。

  「清忻……我快要死了是不是?」夢裏的黑暗,就是死後的世界,因為他快要死了,所以才會怎麼也跑不離那一片的黑暗。他已經好累…好累……累得再也找不到一絲力氣。

  「說那什麼話,你現在不是還好好的?等一下禦醫來了,他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而且,他要你等他回來的不是嗎?你不想等他回來嗎?不想看看他嗎?他說要跟你道歉,他說他會一直陪著你的。」

  映藍笑,雖然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腦袋並不十分清楚,可還是聽見了最後的一句話,因為那句話他實在無法忽略。

  「他才沒說後面那一句,你騙我。」

  「他會說的,我沒騙你……」古清忻的雙眼,閃過一絲冰冷,交握著的手指,更緊更緊地抓住那小小的手。

  「真的……」映藍笑得像個孩子。「要是他真的會那麼說的話,多好,我一直一直那樣盼望著,要是他會那麼說的話多好……清忻,我好怕,我怕我等不到了……」

  我真的努力了,可是不管我如何伸出雙手,就是攬不住那一片光芒。

  玄燁……我就在你的身後……為什麼不轉過來…為什麼不轉過來拉住我…你知不知道……我抓不到你……抓不到……

  淚水,從眼角滑落,可是映藍並不知道。他覺得自己的視線,一直都是在那個人的身上,就算閉上雙眼,也不會模糊他的每一個輪廓,從眉到唇,一點一點,他早已經全部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即使離開了也不會忘記。

  「你可以的,他快回來了,再努力一點,就可以看見他。」

  「我想等他,就算日日夜夜站在長廊等待也沒關係……清忻,我好想好想等到他……我們約定好的……」只要能等到那高大的身影,重新抱著自己,讓他可以看見自己親手做的飛鷹在他身上飛翔,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快樂。

  玄燁,我不要你的道歉……只要你快回來,快回來好嗎?

  「我說你可以……」

  映藍搖頭,「你騙不了我,清忻,你騙不了我……」伸手,解開額頭上的繃帶,從一開始便完全沒有癒合現象的傷口,在這個動作下,一滴鮮血從額際落下,順著雪白的臉頰,在即將滴落之際,被那放開繃帶的手接住。

  兩人同時望向手中的那滴鮮紅,早就在掌心糊開,在指尖在手上的每一處都留下怵目驚心的痕跡。

  「沒有人的鮮血是流不盡的。」就像淚也會有流幹的那天。

  「清忻,我在玄燁的身邊,只是不能多想不願多想,但並不代表我傻得什麼都不明白。」原本只是緩慢滴落的鮮紅,也許是因為醒來,更也許是因為激動,一旁站立著無法動彈的內侍們都可以看到,流淌至下頷的鮮血,一滴接著一滴,像雨更像淚,開始在白色的衣領往下渲染。

  眼淚滴落……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知道……

  從他懂事開始,知道自己身體有多差開始,等的就是這一天。

  但是如果可以,他多想自己的生命也能長長久久,即使這一份長久僅是為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看到盡頭的等待也好。

  「玄燁……」

  你聽到了沒有……回來……回來啊!

  我不喊你陛下,絕對絕對不喊你陛下,所以你快回來,生氣的罵我或像之前那樣對我也好,只要你回來……

  眼前突然一陣發黑,落著淚的雙眼閉上,纖細的身體往床榻落下。

  「映藍!」

  古清忻趕緊把人撈住在懷裏,窗口的玲瓏吟乍晌,清脆的聲音一聲接一聲,有種即將碎破的透明。

  如果可以,他不想這麼做,但是玲瓏吟已經在提醒他了不是嗎?

  他懷裏的這個孩子,生命已經到了最後,其實早在落下水池的那天,就該離開人世了,只是他傻傻堅持,堅持見那個只會要他等待的男人,為了這一份等待,他重新醒來,重新落下淚水。

  「映藍,我幫你等到他好不?」

  「可以嗎?」映藍再也找不到一絲力氣睜開雙眼,只能低低地問。

  「當然可以……只是……那並不是最好的辦法……」人生最完美之處,其實就是回憶是唯一僅有,沒有任何的回憶可以重來,因此在人生的每一個時光,才更要好好的去抓住去把握……

  但……若是沒有生命可以把握時,該怎麼辦?

  「我不怕……清忻,當我跑在黑暗中時,我怕的從來就不是黑暗本身…而是害怕若是只剩下黑暗,我該怎麼找到玄燁……」

  「傻瓜。」

  蒼白的臉露出淺淺的笑。

  「所以……我害怕的不是死亡……怕的是當我離開之後……將再也沒機會可以讓他抱在懷中……清忻,愛一個人好苦…但是也好溫暖……」

  溫暖……

  那跟飛蛾撲火有何不同?

  「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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