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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仙二》第1章
第一章 賭氣

中土九州以中州為尊,面積最為廣大,名動天下的青雲山脈便雄踞於此,東西南北縱橫不下百萬里,廣袤浩瀚,洞天福地雲集。除此之外,其餘八州亦是靈秀造化,廣大富饒。其中有一處幽州,靠近南疆,與那著名的十萬大山接壤。昔年獸神大劫中,此州最先受到獸群攻擊,損害也是最深最重。時至今日,在這片劫後餘生的土地上,眺望南方那片隱藏在迷霧深處神秘莫測的十萬大山時,仍是讓人感覺到不由自主的畏懼與恐怖。

十萬大山乃是原始而巍峨險峻的闊大山脈,森林密佈,起伏綿延直似無邊無際,加之無所不在的劇毒瘴氣與原始凶蠻的大量妖獸,將這裡變作了天塹一般隔絕南北的屏障。以人口數而言,幽州本就是天下九州中最少的一州,獸神浩劫過後,幽州更是幾為荒土,不說是十室九空,至少也空了六七成,可謂損失慘重。

特別是在幽州南方與十萬大山接壤的地界上,如今的人煙更是稀少,獸神雖死,妖獸之亂也早平息,然而在十萬大山深處卻仍然殘留了許多漏網妖獸,時不時便竄出大山傷人奪命。這些妖獸都是凶狠強橫,遠非凡人所能力敵,只有修道中人方能降服之。所以曾經世代在這片土地上居住的人們不是死於那場妖獸浩劫,便是已經逃離了此處所在,哪怕仍有少數眷念鄉土的人不願離開,也只能搬遷到浩劫過後重新建起的那些城池中,仗著堅固城牆的保護,這才能免於妖獸的威脅。

幽州西南,從綿延起伏的十萬大山中延伸出一條山脈,險峻高大,當地土人稱之為「大荒山」。這名字來歷早已無法考據,雖有荒字,大荒山卻並非荒涼,山脈上原始森林密佈,生機繁茂,只是常年迷霧籠罩,頗多瘴氣,且獸神大劫後,此山中也盤踞了不少殘存妖獸,凶狠非常,將此山變作了連當地土人也不敢接近的險地。

距離大荒山麓二十里外的地方,有一座城池聳立於此,城牆高聳堅固,名叫「龍湖城」。如今幽州境內,劫後重興的幾大修真勢力中,龍湖王家,便是實力不可小覷的一股力量。

龍湖王家乃是修真世家,龍湖城是他們的根基所在,自然是悉心經營。如今的龍湖城還談不上雄城二字,但看去已然頗有氣象,王家的豪門大宅猶如一處巨大堡壘般,更是足足佔據了這城中三分之一的土地。

這一日風和日麗,王家堡深處一座花園中,碧草新綠,花枝輕動,鵝黃小蝶翩翩起舞,已是春光明媚的日子。一帶清流從假山奇石間蜿蜒流下,清澈見底,水裡但見青黛黑白諸般顏色的圓潤小石散佈其中,流水潺潺,映著園中遠近高矮綠樹與亭台樓閣,愈發顯得幽靜。

一陣細細輕笑聲,從園中那座傍水而建的六角小亭中傳來,亭角飛簷邊掛著一串水晶風鈴,隨著微風輕輕擺動,與那笑聲婉轉相應,悅耳而悠揚空曠,飄散開去。

「小弟,你又畫錯了啦,應該是這樣的......」

亭中石桌石凳,坐著一個看去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右手拿筆,眉頭微皺著看面前白紙上的字跡圖形,一臉無奈的表情。而在男孩身後,則是站著一位清麗少女,看去不過年方二八,臉色溫柔,帶著淡淡笑意俯下身子,用手抓著男孩的右手,在紙上開始慢慢描繪起來。

「這『陰火』符紋共有七筆,十一處轉折,每個地方都不能錯,不然畫出的符陣便是一點用處也沒有的。嗯,畫好了!」少女握著男孩的手,在紙上徐徐畫出了一個奇異符紋,形狀上尖下粗,便如一朵燃燒的小小火焰。

細柔的秀髮從鬢角耳邊滑落,觸碰了男孩的臉龐,彷彿一陣淡淡幽香,從身後少女的身體上傳來。

男孩心頭跳了一下,放下手中毛筆,身子向後靠了靠,誰知身子甫動,頭上便是一疼,腦門處被少女拍了一下,只聽那少女嬌嗔道:「小豬,你幹嘛啊?」

男孩大怒,頓時翻臉道:「從頭到腳,我到底哪裡有一絲地方像豬啊,你給我說清楚!」

「你小時候白白胖胖的和豬一樣。」

「......這都多少年了你為什麼還是唸唸不忘啊?」

少女微微一笑,在旁邊石凳上坐下,目光盈盈轉動,卻是向亭外看去。微風吹過,亭外水面蕩起了漣漪,幾片落葉飄落下來,浮於水面,隨波飄蕩。

「因為你現在是我唯一的弟弟了啊。」她嘆了口氣,把男孩拉了過來摟在懷裡,摸著他的腦袋,沉默了一會,低聲道:「爹娘過世的早,我走了以後,你在家裡要老實些,莫再像平日那樣頑劣。還有這符籙之術,乃是我們王家祖傳的奇學,龍湖王家能有今日的局面,靠的便是符籙,所以你平日也要靜心修行,別再偷懶了。」

男孩老老實實點了點頭,眼珠轉動了幾下,道:「姐,青雲門離這裡遠麼?」

少女想了想,道:「很遠。」

男孩哼了一聲,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道:「好端端地跑那麼遠去幹嘛,咱們王家不也是修道世家麼,幾位伯父叔叔都厲害的很,難道還不如那個青雲門嗎?」

少女怔了一下,隨即失笑,微微搖頭道:「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咱們王家和青雲門不能比,就像,就像是......」少女微皺著好看秀氣的眉,想了一下,隨即還是放棄了舉例,只是微笑地看著弟弟,輕聲道:「總之,這次能去青雲山參加青雲試,實在是我的運氣。萬一果然能拜入青雲山門,說不定還真有機會見到傳說中的那個人呢......」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眉目間浮起一絲神往,男孩看在眼裡心中不以為然,心想這連人都沒見過呢怎麼就這幅模樣?正想叫醒有些發愣的姐姐,突然聽到從園子的另一頭傳來幾聲叫喚:

「宗景,宗景,你在哪呢?」

男孩頓時高興起來,一下跑到亭子邊對著前頭大聲喊道:「我在這裡。」

喊罷回頭一看,卻只見身後少女一張俏臉沉了下來,正瞪著他,不由得乾笑一聲,摸了摸腦袋。很快的從園子另一邊跑過來兩個少年,看去都和這個被叫做「宗景」的男孩差不多大,跑在後面的男孩個子高了半頭,白白胖胖的跑起來臉上肥肉輕顫,一臉憨厚模樣。

亭子中的男孩跑到石階上,笑嘻嘻地看著這幾個人跑過來,跑在前頭的一個少年笑道:「王宗景,怎麼躲在這裡,虧得我們到處找你,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快去偷看城北的劉寡婦洗......」

話音未落,忽然只見前頭王宗景臉色大變,隨即從他身後轉過一個清麗少女,面目含霜,正冷冷地看過來,說話的少年大驚失色,好懸沒噎到自己,多虧還有幾分急智,咳嗽兩聲後急忙停下腳步,結結巴巴道:「洗、洗衣服。」

站在亭子上的王宗景和旁邊那個胖男孩都是一怔,同時向這說話的少年看去,目光詭異。同時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陣微風掠過,剛才還站在亭子上的少女轉眼已出現在這個說話的少年身邊,伸出右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冷笑道:「洗衣服?王宗榮,長進了啊,這瞎話張嘴就來,麻煩你告訴我,誰家女人洗衣服是需要你們去偷看的?」

王宗榮面帶苦色,齜牙咧嘴,一疊聲地求饒:「細雨姐,我錯了,我錯了,哎呦,輕點,輕點......」

王細雨哼了一聲,鬆開了手,王宗榮一溜煙地躲到了另外兩個少年的身後,看來嚇得不輕,至於王宗景和小胖子臉色也是不好看。誰不知道在這王家堡內,王細雨可是最得寵同時性子也是最要強的女子,偏偏她在修道上天賦極佳,實力遠勝同輩,這些年來除了她最疼愛的親弟弟王宗景外,王家與她同一輩的孩子可沒少吃她的苦頭,王宗榮等見到她就像老鼠見貓似的。

「不許胡鬧,更不許去看什麼寡婦洗......衣服!」王細雨瞪了這幾個少年一眼,包括王宗景在內眾少年都是噤若寒蟬,連連點頭。

「不然的話,」王細雨冷笑一聲,盯著王宗榮,直把他看得心中發毛,道,「小心我扒了你的褲子,用一張『寒冰符』貼到你屁股上。」

「嘶......」三個少年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尤其中站在右邊的王宗榮,更是打了個冷顫。

王細雨目光又落在站在最後頭的那個胖子身上,皺了皺眉,道:「小山,你年紀最大,要看好他們兩個。」

小胖子抬起頭來,白胖的臉上小眼睛炯炯有神,看著王細雨,老老實實地「哦」了一聲。王細雨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算了,你不被他們欺負就不錯了。」說罷又看了一眼王宗景,道:「小心點,晚上早點回來。」

王宗景點頭答應,王細雨便轉身走了。待那個俏麗身影從這花園中消失,在場的三個少年這才松了一口氣,王宗榮第一個跳過來抓住王宗景的手臂,啐道:「可惡,你老姐在這兒居然也不說!」

王宗景無奈地攤手,道:「我這也來不及啊,你衝過來趕著投胎似的就喊出來了。」

王宗榮「呸」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隨後揮了揮手,道:「走了走了。」

王宗景笑道:「還去看洗衣服不?」

王宗榮沒好氣地道:「看個鬼。」王宗景與旁邊的小胖子都是笑出聲來,並肩走去。

這三個少年中,王宗景與王宗榮都是龍湖王家的子弟,王家族譜上從數代之前分為四房,王宗景出身長房,王宗榮則是二房,兩人算是堂兄弟的關係。至於旁邊的小胖子卻不是王家子弟,姓南,單名一個山字。龍湖王家如今日漸興盛,王氏本家子弟自然是核心基礎,但偌大的世家單靠一族之人也是不行,更何況大族人多,良莠不齊,也未必都堪用。相反的,同族之人有時反而會起爭權奪利的心思,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姓出來的,憑什麼你呼風喚雨吃香喝辣,我就該俯首稱臣?從這上面來說,同宗一族的親兄弟,有時反而不如沒有根基卻有才能的外姓人更加用的放心。

是以方今天下,世家大族每每都會用到外姓之人,久而久之,便會在本家之外聚集不少外姓附庸。小胖子南山便是如此出身,他父親正是如今王家家主最信用的心腹,在這龍湖王家中也算得上是有幾分權勢,自小他也是在這王家堡中與王宗景等人一塊兒玩耍長大的。

這一日春光明媚,萬里無雲,春風拂面中路旁兩側楊柳青翠,走到大街上,三個少年的神情都是開朗起來,王宗景眼珠轉了轉,道:「如今洗衣服是看不成了,咱們去哪玩?」

王宗榮正想著,旁邊的小胖子南山嘴畔兩塊胖肉鼓了鼓,憨笑了一聲,道:「要不,咱們還是去看劉寡婦吧。」

王家兩個兄弟同時向他看了過去,胖子咳嗽了一聲,小眼睛眨了兩下。

王宗景帶頭就跑,邊跑邊叫道:「那還等什麼?」

南山甩著一身肥肉,屁顛屁顛跟了上去,順帶著還不忘招呼王宗榮,王宗榮張大了嘴,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片刻後恨恨道:「可惡,敢情萬一出事了,那寒冰符不是朝你們屁股上招呼的!」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王宗榮終於是一跺腳,卻是掉轉身子又走回王家堡去了。

跑出了一條街,王宗景感覺不對,停下了腳步,身後「撲哧撲哧」聲音傳來,是小胖子南山喘著粗氣跟了上來,再往後一看,卻沒有王宗榮的影子。

「這慫貨!」王宗景罵了一句。

「沒錯!」南山喘息稍定,跟了一句加以肯定,「慫貨!」

王宗景翻了個白眼,瞪了小胖子一下,道:「死胖子,你敢說不是自己想看所以拿我們兩個做擋箭牌?」

「絕無此事。」胖子立刻否認了。

「呸,每次都裝憨。」王宗景對著胖子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道,「你這廝也就騙騙我們家裡其他人,在我面前還裝?」

南山也不生氣,憨厚一笑,道:「景少爺,我這不是什麼都聽你的嘛。」頓了一下,他兩眼放光,道,「要不,咱們走快點,這時候不早了哇......」

王宗景瞪了他一眼,恨恨道:

「禽獸!」

胖子愕然,心想難到景少爺今日轉了性子,結果只見王宗景邁開步伐一溜煙又跑了出去,嘴裡還喊道:「快點,快點,快跟上。」

胖子:「......」

劉寡婦乃是城北一枝花,在這龍湖城中小有幾分名氣,身材樣貌都是好的,兩個半生不熟性情頑劣的少年興高采烈地跑到她住的那條街上,熟門熟路地鑽進了那條小巷,進去第五間房宅便是那女人的後院。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工夫,王宗景與南山兩人從小巷子中走了出來,一臉沮喪。

胖子垂頭喪氣,茫然若失,嘴裡喃喃道:「怎麼會這樣呢,她怎麼就知道用厚布把所有的木縫都給遮住了呢......」

王宗景斜眼看他,道:「定是昨天偷看的時候,你在那裡呼呼大喘氣,把人家驚到了。」說著抬腳又是輕踹了他一下,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咱們幹壞事要鎮定些,別那麼猥瑣好吧?」

胖子連連搖頭,道:「絕無此事,我哪裡有什麼呼呼喘氣了,你剛才聽到我這樣了麼?」

王宗景想了想,「咦」了一聲,道:「還真是,沒聽到你喘氣啊,那昨天我怎麼聽到身後有......」

話說到一半就停頓了下來,兩人對望一眼,隨後異口同聲地罵了一句:「廢物,害人不淺!」

※       ※       ※

一路走了出來,目的沒有達到的兩個少年都顯得有些無所事事,胖子轉頭對王宗景問道:「咱們現在去哪?」

王宗景搖了搖頭,道:「還是回去算了,我姐再過三天就要動身去青雲山,我也回去多跟她說說話,說不定還能要點零花錢下來。」

胖子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對了,這次青雲門過來的人你見過了嗎?」

王宗景搖了搖頭,倒有幾分好奇,道:「莫非你見過了?」

胖子也是搖頭,道:「沒見過,不過家主接待的時候,我爹也在場的。我爹回家後跟我娘聊天時我在旁邊聽了,那位青雲門來的仙師是個老頭,看去貌不驚人,但咱們王家上下包括家主在內,一個個都對他客氣的很。」

王宗景忍不住道:「那老頭很厲害麼?」

胖子聳了聳肩,道:「不曉得,但想來是很厲害的。聽我爹說,門主與他多次商議,都想不通為什麼青雲門這等豪門大派,會突然希望與我們龍湖王家結盟。反正這次咱們龍湖王家可算是高攀了,得了這等強助,以後就算是幽州北邊那幾個門閥世家,我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王宗景驚嘆了一聲,道:「這麼厲害?」心中對這青雲門便多出了幾分敬仰之意,正自想著是否回去要向姐姐多問問青雲門的情況,便聽身邊胖子忽然壓低了聲音,道:

「景少爺,我還偷偷聽到一件事,那位青雲門來的仙師,其實並沒有呆在龍湖城內,而是住到了烏石山上去了。」

「烏石山?」王宗景怔了一下,有些詫異。這山名他並不陌生,事實上烏石山就在城外北邊,那裡有一座大湖,相傳古時有水龍在此喝水而得名龍湖,甚至這座龍湖城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至於烏石山則是湖畔一座不高的小山丘,山上多烏石,山頂還有一座破廟,年久失修,在獸妖大亂後更是從未有人去過那裡,想必是早就破敗不堪了。

「城外不是說會有妖獸出沒麼,那仙師不怕嗎?」

胖子皺眉想了想,道:「應該是不怕的罷,既然是從青雲門過來的,說不定那位仙師的道行神通也跟咱們家那幾位差不多的厲害?」

王宗景抓了抓頭,沒有說話,龍湖王家能夠興起,家中自然是有幾位厲害的人物,例如家主王瑞武,便是名動幽州修真界的人物,另外還有幾位叔伯和家中的外姓供奉,實力也是不可小覷。似這等人物,雖不敢說是進出十萬大山如履平地,但在城外荒野中行走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對凡人來說凶狠強大的妖獸在他們面前,並不會造成多大的麻煩。

兩人正說著,打算向回走去,前頭街角拐出了三四個人,都是年紀跟他們差不多的少年,看到了他們兩個,頓時便停下了腳步,其中有一個少年更是陰陽怪氣地冷笑一聲,道:「呦,這不是我們的景少爺麼?」

王宗景和南山也看到了對面這些人,眉頭都是皺了起來,王宗景哼了一聲,臉色微沉,道:「六哥,你有什麼事?」

對面的這幾個少年也是出身龍湖王家,為首的少年名叫王宗德,比王宗景要大一歲,以王家族譜上的排行,他在這一輩小孩中排行第六,比排行第九的王宗景要大上一些,所以見了面王宗景還得喊一聲六哥。只是輩分雖大,但在龍湖王家中,王宗德的地位卻是比不上王宗景的,原因無他,如今王家四房中,當權的乃是長房與二房,三房四房的王家子弟平日裡便弱勢一些,「悠閒」度日。

王宗德乃是出身於王家四房,家中內部那些隱約的內鬥紛爭,也影響到了小孩一輩,所以平日裡兩邊孩子便不算太好,死對頭說不上,但互相看不順眼倒是真的。

王宗德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宗景和南山,又看了看周圍的位置,忽地不屑之情浮現於面,笑道:「你們這兩個兔崽子,又去幹壞事了吧?」

王宗景還未說話,旁邊的胖子已然義正辭嚴地道:「絕無此事!」

「呸!」王宗德啐了他一口,道,「你小子幹了壞事從來都是這一句,不說沒事,說了就是肯定幹了!」

胖子呆了半晌,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王宗景踏上一步,道:「瞎扯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麼,要幹嘛直接說好了,實在不行的話,打一場也成,難道我還怕了你麼?」說著一臉果決,盯著對方,竟是絲毫不因對方人多和比自己大上幾歲而稍有怯意,看著反而有些興奮的模樣。

都是少年心性,旁邊一下子有人不滿地罵了出來,看著就想沖上前去幹一架,只是為首的王宗德卻哼了一聲,攔住了身邊的同伴,盯著王宗景看了一眼,道:「得了,你不就是仗著有個厲害姐姐嗎,我就先忍你三天,反正她這次是要去青雲山了,到時候再跟你算賬。」

王宗景大怒,道:「胡說,我哪一次打架有向我姐姐告狀了?」

王宗德翻了個白眼,道:「那為什麼每一次打架之後,我們這些人都要被王細雨狠狠修理一頓?他娘的,上一次打架後,這母老虎直接把我褲子扒了,貼了張寒冰符在我屁股上,差點沒把我凍殘廢了!」

王宗景、胖子:「......」

半晌後王宗景乾笑了一聲,道:「這確實不干我的事啊。」

王宗德嗤之以鼻,掉頭就走。

王宗景眼珠轉動,忽地開口叫道:「老六,你等等。」

王宗德站住腳步,轉過身子道:「幹嘛?」

王宗景嘿嘿一笑,道:「既然你不願意打架,不如咱們玩點其他的,也免得你說我仗著姐姐欺負你。」

王宗德臉露不屑,道:「你能知道什麼東西?」

王宗景也不理會他的表情,道:「這次青雲門來了一位師長你知道不,據我所知他如今沒有住在城裡,而是在城外烏石山上。」站在王宗景身邊的南山小胖子呆了一下,愕然轉頭看向王宗景。

對面的王宗德也是有些意外,他畢竟也是王家子弟,最近發生的這個大事自然也是知曉的,但此刻卻是不明白王宗景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不由自主地問道:「那又怎樣?」

王宗景冷笑一聲,道:「你若有膽,便跟我去烏石山上走一趟。」

王宗德等人包括站在王宗景身邊的胖子都是一驚,南山偷偷拉了王宗景一下,壓低聲音道:「你莫要發瘋,城外有妖獸出沒,搞不好就竄出一頭來,會出人命的。」

王宗景盯著王宗德那邊,口中卻是低聲道:「放心,老六乃是無膽匪類,他必定是不敢去的。」

那邊廂,王宗德等人顯然也是困惑起來,四個人站在一堆低聲商議,過了半晌也不知商量個什麼東西出來,忽只聽王宗德咬牙切齒對著這面吼了一句:「他娘的,去就去,誰輸了就去找一張寒冰符自己貼到屁股上!」

「啊?」

這邊王宗景和胖子兩個人都是傻了眼。

「怎麼,害怕了嗎?」看著這兩個人的臉色,對面的王宗德頓時得意起來,呵呵直笑。

胖子奸猾,一把拉住王宗景想要阻擋,但王宗景熱血上衝,已經是破口大罵道:「怕個鬼哦,哪個不敢出去是王八蛋!」

胖子面帶苦色,兩手搓揉,看著也沒了方寸,只是低聲道:「糟了,糟了。」

腳踢屁股話趕話,寒冰符可以忍,王八蛋不能當,所以兩邊少年就像好鬥的公雞一般,彼此對峙譏諷冷笑斥罵著向北邊城門走去,只是長久以來家中長輩早就反覆交代過城外妖獸的厲害與可怕,這些話語也不是靠幾句熱血上湧的氣話就能消弭的。所以越接近城門處,雙方的腳步便是越慢,但口中的言辭倒是越來越是激烈,嘲諷語句層出不窮,反正不管出不出去,嘴巴上是定然不能輸的。

如此邊走邊說邊磨蹭,本來不算太遠的路被這幾個少年走出了很長的時間,快到城門的時候,日頭西沉,天色居然已經接近黃昏了。

南山小胖子看了看天色,抖了抖身上肥肉,咳嗽了兩聲,忽然打斷了前頭正在鬥嘴的兩撥人,道:「喂,我看天色不早了,要不咱們明天再來......行不行?」

王宗景與王宗德兩人此刻都有些騎虎難下,真要說出城去,那也並非是他們兩心甘情願的,聽著胖子在旁邊丟出這麼一個下台階,兩人神色都是一動。誰知就在這時,王宗德背後一個少年卻是沒什麼眼色,抑或是對王宗德太過有信心,冷笑出聲道:「怎麼著,這是景少爺怕了麼,如果害怕就直說好了。」

「去你媽的!」王家的兩個少爺同時罵了出來,王宗景口中大罵,王宗德心裡痛罵,這不長眼的跟班混蛋,回頭一定得踹得遠遠的。

只是話已出口,更無收回之理,王宗景王宗德寒著臉,彼此瞪著對方,然後向城牆走去。

龍湖城城門處是有人看守的,平日裡因為防備妖獸,大門不開,只開旁邊的小扇側門,這些看守城門的衛士實際上也算是王家的下人,畢竟這龍湖城便等於是王家的私產。不過無論是王宗景還是王宗德都沒有向城門走去的意思,因為無論如何這些衛士也不敢放這兩個身嬌體貴的王家少爺出城的。

不過既然是王家子弟,平日又是慣會玩耍的,自然會有應對的法子,一夥人跑到城牆上,此處的看守便不如城門口處那樣森嚴,很長的一段城牆上都看不到有衛士走動。幾個人找了個僻靜所在,拿出準備好的繩子,綁在王宗景和王宗德的身上。眼看就在放下牆去了,胖子在一旁如熱鍋上的螞蟻,走來走去,不停地道:「算了罷,我看就算了吧,這要是出去遇到了妖獸,那就完蛋了......」

王宗景的臉色有些蒼白,心中未嘗沒有些許悔意,但看到身旁不遠處腰間同樣纏著繩子的王宗德面色慘白,嘴唇微抖,頓時心中便是一股傲氣湧起,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冷笑一聲,一副瀟灑豪邁睥睨天下的英雄氣概,揮了揮手,道:

「放!」

一聲令下,繩子便放下,吊著他緩緩向城下土地落去,旁邊的王宗德看去有些吃緊,然而到了最後,居然也迸發出幾分硬氣,一咬牙一瞪眼,惡狠狠地對旁邊人吼了一句:「放!」

繩子應聲而落,遠處夕陽西下,黃昏已是來臨了。

※       ※       ※

高聳的城牆上,胖子南山和其他三個少年都趴在城牆上,看著城下的王宗景和王宗德慢慢站起身子,然後一前一後向前走去,穿過草叢小丘,走到那條路上,向著北面的龍湖走去。

龍湖距離此城不遠,最多不過二里地,站在城牆上甚至都能看到遠處那片湖泊,然而時間在此時此際不知為何好像過得飛快,似乎只在轉眼之間,這天色竟然就黑了下來,在城牆上向外看去,漸漸的一片模糊,不多久,那兩個人的身影就被黑暗完全淹沒了。

城牆上的四個少年面面相覷,此刻大家都害怕了起來,隨著天色越來越黑,城牆底下卻是一片寂靜,一點動靜也沒有。

令人壓抑無比的靜默中,終於有一個少年顫聲開口道:「好像、好像不對啊。」

小胖子趴在城牆邊,臉上肌肉扭曲,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忽地一跺腳,轉身就跑,衝下城牆,口中大喊道:「不行了,快去叫人幫忙!」

身後那三個少年呆了一下,也是紛紛追上,人人面帶驚恐,而城外遙遠而闊大的荒野遠方,那隱匿黑暗中的高大群山深處,似乎傳來了一聲淒厲的獸吼聲,在這蒼茫的夜色之中,遠遠地飄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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