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ili 發表於 2012-5-17 14:11
師門任務
沈純沒有睜開眼,鼻間聞得藥香,他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混進雲府
雲寫意一打開大門,就看到在門口搔首踟躕的沈純。
他一眼就認出對方是今晨撞轎暈倒的少年,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對方還找上門來,難道十兩銀子不夠嗎?
沈純倒沒有認出雲寫意,不過他也猜出來對方一定是雲府上有地位的人。
沈純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對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雲寫意皺了皺眉,也弄不清楚對方的意圖。
「呃……」沈純掙扎了一會兒,問道,「府上招人嗎?」
「什麼?」雲寫意懷疑自己聽錯了。
沈純重複道:「你們府上招下人嗎?」
「寫意,你在這裡做什麼?」門後另一人用清冷的聲音問道。
沈純對這個聲音有點印象,就是早上轎子裡的那個人——雲御史!
沈純眼睛一亮,沒逃過雲寫意的觀察。
「大人,是早上撞了我們轎子的少年。」
「哦?你沒處理好?」
沈純覺得自己可以想像到對方蹙起的眉,不悅的神色。
「這……我付過診金,並且留下了十兩銀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聽出來雲寫意的意思,沈純連連擺手,「我只是想問問,你們府上招不招人……」窘迫地看著雲寫意,還有門縫裡那人的一角衣衫,沈純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招人?你會做什麼?」
雲寫意好奇地問道。
沈純搔了搔腦袋,答道:「你們要我做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
雲寫意聽到這樣的回答,怔了一怔。
沈純一雙眼睛左右逡巡,終於門後的那人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推開了那扇大門。
雲自清!
沈純眼睛一亮,這就是他要找的人!
雲自清的身上,有早春的寒意,清冷的聲線,細長的眉眼,眼底隱隱有著對世間萬事的不屑與冷漠,讓人在他面前,不由自主地矮了下去。
沈純眼裡的光彩漸漸黯淡了下去,師傅給自己找了個大難題啊,他怎麼可能和這樣的人合得來呢,會結冰的……
雲自清一直默不作聲地觀察著沈純臉上的每一絲變化,從激動到沮喪,中間的萬千變化讓他有了一點點的好奇。
很明顯,他是有意接近他的。可是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要來接近他?
雲寫意跟了雲自清十年了,雲自清心裡想什麼,他大概也能猜到七八分。
於是他轉頭問沈純,「你識字嗎?」
沈純有些沮喪地點點頭。
「會伺候人嗎?」
沈純想了想,又點點頭。
「我還會洗衣做飯打掃,煮茶種花釀酒。」沈純補充道。
雲自清眼裡有了一絲異色。
前三者倒沒什麼,敢說自己會煮茶種花釀酒,他的本事也太大了。
雲寫意微微一笑,「那你留下來吧。」偷眼看雲自清,發現他沒有異議,雲寫意暗自鬆了口氣。
沈純欣喜又沮喪地點點頭。
雲寫意讓他進府,讓管家帶他熟悉環境,自己跟著雲自清出門了。
從雲橋這邊住的都是達官貴人,這裡的府邸都是皇帝賞賜的。
雲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跟普通人家比起來,是大了,可是跟從雲橋這邊的其他府邸比起來,就小了。
偌大雲府,只有雲自清一個主人,也是太大了點。
雲府的下人也很少,一個管家,一個廚娘,一個丫鬟,兩個長工。
還有半個主子的雲寫意,以及新加入的沈純。
管家姓莫,是個五十歲的老人了,聽說也是跟了雲自清很久,在府裡養著,其實也沒做什麼事。
莫管家上下打量沈純,疑惑道:「你幾歲了?」
沈純咧嘴一笑:「十六了。」
「那還這麼矮……」莫管家用手比劃了一下,「瞧你瘦弱的像個小姑娘,有力氣做事嗎?」
沈純拍了拍胸脯,「當然有了!只要有酒喝,我就有力氣!」
說著走到一旁,兩手一抓,一張近百斤的紅木大桌就在莫管家的目瞪口呆中被抬離地面十寸……
「可以了可以了!」莫管家滿頭大汗地示意他放下,大人說得對,人不可貌相!
沈純呵呵一笑,鬆開了手,甩了甩手指頭。
「寫意那孩子吩咐了,你以後就負責整理大人的書房和臥房,你說你會煮茶釀酒是嗎?我們大人喜歡喝茶,你可別糟蹋了好茶!」
沈純再次咧嘴一笑。
「是!」
莫管家抬眼看了看他。
這孩子的牙齒也太亮了些……
「大人,那少年的身份還沒查清楚,就這麼放他進府,妥當嗎?」雲寫意忐忑地問道。
雲自清瞥了他一眼,「不是你先說放他進府的嗎?」
雲寫意乾笑一聲,心想我還不是看你的臉色做的指示。
雲自清又道:「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我看著他,你盡快去查吧。」
雲寫意應了聲是,又道「大人,今天中午,吏部侍郎和林貴妃的人見上了。」
「哦。」雲自清沒什麼反應,畢竟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雲寫意歎道:「大人,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林貴妃就是這樣的女子,林侍郎就是這樣的小人,你不防範嗎?」
「防範?」雲自清挑了挑眉,「有什麼用?滿朝都是小人,後宮儘是女子,我防得過來嗎?還不如以攻為守,讓他們防著我,讓他們一日日坐立不安,膽戰心驚,如履薄冰!讓他們知道有我雲自清在,他們誰都不會好過!」
雲寫意心上一顫,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大人,寫意明白了。」
雲自清的過去,他看得清楚,雲自清的選擇,他也只有無奈接受。
京城裡最受人敬重的青天御史,朝堂上最遭人忌憚的鐵面判官。
十八歲入朝為官,一步步爬到了御史大夫的位子,一次次扳倒那些看似不可動搖的權臣奸佞,他雲寫意一路看著,心驚膽戰,五體投地。
雲自清,是一把狠狠插在九龍之殿上的利劍,冷冷的劍身映射出每一張醜陋的嘴臉,他要用這把劍破開帝都暗沉的天,可是努力了五年,血流成河,朝堂幾換,他改變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改變。
昨日的張貴妃,今日的林貴妃,明日的王貴妃。
改變的是姓氏,是人,而不是這天。
雲寫意黯然想著,他們是注定不得善終的,帝都的朝陽,他們還能看到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