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karenl 發表於 2012-5-17 19:12
第二十七章勞動
蘇綰啞著脖子,沒好氣地說:“你弄個阿拉伯長袍來把我從頭籠到腳啊!”
第二十八章亂夢
蘇綰托著腮,靜靜坐在雪霓和殷梨身邊。靜待這二人揭開事實的真相。她興奮且焦急,但這兩個人卻像是在打啞謎。
殷梨笑:“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保證你不會后悔?有許多東西,要靠近了才能看清楚真相。否則就是霧里看花終隔一層,做不得數。”
雪霓攏了攏頭發,臉迎著月光,淡淡地說:“你說得不對,有許多東西,就算是靠近了都未必能看清楚真相。你說是霧里看花終隔一層,我道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卻未必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以為,將來就算是后悔,也是你后悔。”
殷梨揚了揚精致的下巴,輕笑:“看來我們這方面都很相似,都很堅持。這大概是應了那句話,甲之砒霜乙之良藥。既然決定了,咱們便去做,就算是將來后悔,也沒得后悔藥賣,各自擔責就是。”
雪霓道:“你說得極是。如此,我便去了?十天后,無論得手或是不得手。咱們都在此相會?”
“好,我也去準備準備。”
雪霓原本已經轉身,殷梨想想又聲音清亮地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哦!反正我是不會后悔的,就算是你后悔,我也不會容許你后悔,否則……”她彎起嘴角:“我會以你最不能接受的方式向你挑戰!而你,十之八九會落敗!你明白我的意思?”
雪霓回頭冷冷掃了殷梨一眼,袍袖一揮:“我雖然只是一名散仙,但我并不懼怕你的挑戰!誰敗誰勝,不曾出手,沒有人知道結果!因此,威脅的話少對我講!”
殷梨很憤怒,但不知為何她竟然沒有繼續發言,而是用一種很古怪的神情看著雪霓跨上那只也得鳥的背揚長而去。
待到雪霓飛走,殷梨這才從自己的發髻上輕輕取下一件東西來,放在掌心細細看了一眼,長嘆一聲,將那東西扔下,也縱身飛向天際。
這就走了?還什么都沒說呢,怎么就一個兩個的統統走了?蘇綰愣怔地看著天邊消失的兩個小黑點,跑過去撿起殷梨扔掉的那東西來看,原來是半片蘆葦葉。殷梨的發髻上怎會有蘆葦葉?她可不像雪霓,一直都在蘆葦叢中。
蘇綰細細一想就明白了,這半片蘆葦葉,是剛才雪霓揮動袍袖時射出的,是她對殷梨的威脅的反擊!而張揚的殷梨,據說很厲害的殷梨。竟然沒有躲開?
這兩個女人,都和傳說中的不一樣。殷梨倒也罷了,一貫的張揚,而雪霓,卻并不是傳說中的那個軟柿子。這樣的兩個女人,似乎還彼此看不順眼,可她們偏生碰頭在一起共謀,她們圖的是什么?
蘇綰走到河邊,挽起裙子蹲下去,捧起一泓水,沒錯,是昏黃的,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是幽冥黃泉沒有錯。夢中的她坐在河邊,看著皎潔的月亮,一時竟然也不知何去何從,就是突然覺得心中很憂傷,只想那樣靜靜地坐著吹風。
水里突然起了個水花,一顆黑色的頭從水花分開處鉆出來,錯了,應該是一顆頂著一頭黑發的人頭從水花分開處鉆出來。落水鬼?蘇綰正要看個分明。月光卻將那人照得纖毫畢現。那人眉目清秀,一雙眼睛黑黝黝,滴溜溜的轉,不是已經死去的南瑤星君段青又是誰?
段青濕漉漉地從水中爬起,吐掉含在嘴里的半截蘆管,低聲咒罵了一句,一屁股歪倒在先前雪霓站立的地方,仰頭望著天際,冷冷一笑,月光照在他青白的臉上,恰如幽魂閻羅,死魂厲鬼。
蘇綰下意識地就想躲起來,她恍惚覺得,他已經是死去了的,而且是被她一梭子插入心臟刺死的。可不是他,又是誰?夢中的人總是帶了幾分糊涂和不確定,她一時覺得他是死了的,且看不見她,她不必害怕;她一時又覺得,他是從地獄里爬出來找她算賬的,得趕緊躲起來。
帶著森寒的懼意,蘇綰往身后的蘆葦叢中悄悄掩退,眼看就要成功,段青突然回頭,死死盯著她,眼里,鼻孔里,嘴里,耳朵里。突然流出暗黑色腥臭的血液來,他對著她伸出慘白的手,露出已經腐敗了的牙肉喊道:“蘇綰,蘇綰,我好冷……雖然有因必有果,但你是不是太狠了?別人不明白我的心情,你應該明白啊!蘇綰,蘇綰,我好冷……”
蘇綰大驚,轉身就跑,但她無論怎么跑,都邁不開腿,她幾乎就能感覺到,段青帶著腐臭味和寒氣的手就在離她的后背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正自慌亂間,耳邊就有條溫柔的聲音不住呼喚:“蘇綰,蘇綰,你醒醒……”接著一條溫暖有力的臂膀摟住她的肩頭,輕輕晃蕩她的身體,好聞清新的太陽味道沖淡了段青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蘇綰大汗淋漓地看著北辰星君近在咫尺的俊顏,默不作聲地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一動不動。
北辰星君一看就知道她被噩夢魘住了,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夢見了什么。但他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被嚇得不輕,便輕撫著她的背脊,低聲道:“不怕,不怕,我在。”
蘇綰良久方道:“神仙,會不會亂做夢?”她并不確定她剛才做的夢是不是昔日情景的再現,有兩個地方明顯不合理。
一個就是段青藏匿起來偷聽雪霓和殷梨說話那里,段青是神仙,自然有法術可以很好地隱去自身的身形和氣味,就算是再水里也如此。但他使用的卻是最古老的。凡人用的,含著半截蘆葦管子藏在水里的方法,這明顯不符合實際,這是其一。
另一個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段青,根本就沒有死,他應該和雪霓和殷梨一樣,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也就不會找她的麻煩。可是他卻不但突然尸變,還找她的麻煩。她是神仙誒,而且他已經死了,試問,他又怎會找得上她的麻煩?所以,這個夢大概應該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
對于蘇綰的疑問,北辰星君很肯定地回答:“會!神仙一樣有可望不可求的東西,而且因為他們的能力很強,所以他們的欲望比普通人更難以滿足,做的夢更是稀奇古怪,更為荒誕不經。有些神仙做的夢,甚至和凡人沒有兩樣,升官發財死老婆,總之怎么爽快怎么來。”
蘇綰輕輕嘆了口氣:“是這樣子啊?難怪……”其實她有點希望,這個夢和從前一樣,不是亂夢,而是昔日情景的真實再現。但北辰星君既然這樣說了,結合她那古怪的夢境,就應該是做凡人時武俠玄幻小說看多了,又害怕鬼魂,怕段青的魂魄來找她報仇,所以才做的。
北辰星君瞟了一眼桌上的漏壺,道:“天要亮了,你還要再睡會子么?”
蘇綰搖頭起身:“我睡不著。我要洗個澡,全身濕津津的,難受。”
北辰星君將她按下去:“我來。”
蘇綰泡在熱乎乎的水里,半閉著眼睛,任由北辰星君給她揉著頭上的穴位:“舒服點了沒有?”
“嗯……很舒服。”她拉起他的一只手,貼在自己臉上。溫柔地蹭了蹭:“你真好。”
北辰星君滿足地笑起來:“知道就好。”他突然話鋒一轉:“你夢見什么了?這么害怕?”
蘇綰想了想,道:“我先問你兩個問題。你回答了我,我才說。”
“好,你說。”他的手已經從她的頭頂移到她的太陽穴上,不輕不重地按著,配合著溫熱的水,蘇綰舒服得簡直靈魂都要飄上了天。
“你說,一個神仙想隱蔽身形,用得著什么法術都不用,就含著半截蘆管藏在水里面,出來之后還全身濕淋淋的嗎?”
“嗯,這種做法并不奇怪。神仙的仙術并不是萬能的,只有對方法力低于自己的時候才起作用。假如遇上一個六識特別靈敏的對手,他又特別想竊聽偷窺人家的秘密,他倒寧愿用這種最古老的辦法了。水可以沖洗去一切氣味和痕跡,同樣也可以隱藏一切氣息。假如他什么法術都不用,就用這種方法,那么,在對方的眼里,他不過就是水中的一種平常生物而已,反而是最保險的。”
好吧,段青含著蘆管藏在水里,又濕淋淋地爬出來的真實性成立。蘇綰接著問:“以前的時候,殷梨和雪霓是認識的嗎?她們關系怎樣?”
北辰星君的手停下來,把頭伸到她面前,看著她:“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你又夢見什么了?”
蘇綰道:“你回答我就是。”
北辰星君略想了想,很肯定地回答:“肯定是認識的。但說到她們的關系嘛?怎么說呢?應該說她們沒有任何關系。兩千年中,她們說過的話,全加起來不會超過十句。”
“那也許是表面現象呢,她們私底下其實經常來往?”
“怎么可能?她們彼此看不順眼。”盡管他知道,殷梨私底下很羨慕雪霓那只也得鳥,還有那種超然的氣質風范,但表面上,她對雪霓一向是不屑而且是嗤之以鼻的。在她看來,雪霓善良多管閑事過分了。
而雪霓吧,對殷梨向來不冷不熱,這更加讓殷梨不舒服,認為雪霓是仗著圣靈殿瞧不起北辰宮。這樣的兩個女人,怎么可能私底下有來往?至少從來沒人看見過。
那就是了,兩個人相處的方式和她夢中所見差異不大。蘇綰接著問:“雪霓的法力是不是比殷梨還要厲害?”
“這個,我卻是不知道。沒看見她們比過,但想來她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你到底夢見了什么?”
蘇綰正要和北辰星君講述她的夢,就聽見一陣急促的拍門聲,栗葉在外不耐煩地喊:“快點起床!人家接你們赴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