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若即若離
腳受傷帶來的不方便是很多的,最直接的一個就是生活無法自理,林遠做起了獨腳仙,到哪兒都蹦啊蹦的。
夏宇天這幾天也沒怎麼去公司,大多都陪著他,不過林遠似乎是在生他的氣,愛理不理。
受傷後第三天的早晨,夏宇天起床,正在做早餐,這幾天經過林遠的訓練,他起碼是可以煮個粥,熱個三明治什麼的了。今天是外賣叫的點心,他正在熱粽子……有些無奈,林遠口味喜好實在叫他無語。
林遠從洗手間裡蹦出來,伸懶腰,道,「全身不自在。」
夏宇天從微波爐裡將粽子拿出,剝掉皮,用一根脆脆的油條包住,然後拿起手邊的甜豆漿走了過去,遞給林遠。
「嘿嘿。」林遠看到了,眼眉小開,接過來吃。
夏宇天坐在一旁啃三明治,看林遠,道,「吃那麼油膩的東西不要緊麼?你就不能吃些有新鮮蔬菜的?」
「我中午吃就行啦。」林遠瞥了一眼夏宇天手裡的三明治,道,「中餐比西餐有味道,還不容易發胖!」
夏宇天挑了挑眉,道,「所以你長得沒我高。」
林遠磨牙,恨得牙癢癢,惡狠狠道,「你沒聽說過濃縮是精華這個詞麼?」
夏宇天一笑,道,「說濃縮,你還縮得不夠,所以說,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殘次品。」
林遠一把按住了夏宇天的衣袖……夏宇天一笑,但是隨著林遠的手拿開,夏宇天的臉也黑了,高檔襯衫的衣袖上,留下了一個黃不拉幾的手掌印字,還有一粒米粘在上面。
夏宇天站起來,林遠瞄他,「幹嘛,你想襲擊傷殘人士麼?」
收起盤子,夏宇天轉身去廚房裡了,順便去房間換一件襯衫。
「林遠。」夏宇天換好衣服,從房間裡拿著手機出來,問,「一會兒出去吧?」
「去做什麼呀?」林遠不解,「我又不方便。」
「嗯,不要緊有輪椅。」夏宇天道,「去參加我一個朋友的葬禮。」
「葬禮?」林遠微微皺眉,看自己,「我這個樣子去會不會不好?」
「你在車子裡等我就行了。」夏宇天從房間裡找出兩套全黑的衣服來,交給林遠一件,道,「也算是個重要的人,不去說不過去。」
「那你自己去吧。」林遠摟著抱枕趴在沙發上面,道,「我準備用一下午的時間看美劇的。」
夏宇天將衣服往他身上一放,道,「穿上跟我一起走,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又不會有危險。」林遠小聲嘀咕,「還是你想再來場戲?」
夏宇天微微皺眉,看了他一眼,就見林遠似乎還有些不滿,突然挑起嘴角笑了一下,道,「林遠,知不知道那天開槍打你的人是誰?」
林遠挑了挑眉,心說——我上哪兒知道去。
「就是他。」夏宇天回答。
「死掉那個?」林遠吃驚。
「不是。」夏宇天搖了搖頭,道,「我讓你代替的那個人。」
「哦……」林遠笑了,道,「原來就是你那個可以有發展的親親愛人啊,他還挺厲害的麼,竟然還能打槍,我以為你喜歡的是那種冷艷高貴的小公主。」
「我的確喜歡冷艷高貴的類型。」夏宇天一笑,「但是他可不是什麼小公主,而是只野貓……你信不信都好,我是讓他開槍在地上打幾個洞,沒讓他傷你。」
林遠嘴角抽了抽,表示不信。
「他不是看到我對你太好,所以嫉妒罷了。」夏宇天笑了笑,道,「不過你放心,他已經被我趕走了,最近不會出現。」
林遠看他,問,「幹嘛不留他在身邊,而且看他的能力,自保綽綽有餘吧?」
「我那天差點就打斷了他的腿。」夏宇天無所謂地點起一根煙。
「幹嘛?」林遠皺眉,看他。
「不知道。」夏宇天聳聳肩,「比較生氣,然後就把他趕出過去了。」
林遠不吱聲,拿杯子將豆漿喝完。
「你聽到這些,有沒有一種高興的感覺?」夏宇天湊過去,問林遠。
「高興什麼?」林遠朝天翻了個白眼,「這不是你黑社會的一貫作風麼,你還真是心狠手辣,對自己情人都下得去手。」
「若是再平時,他殺了誰我都不在意。」夏宇天笑了笑,道,「不過你麼……誰傷了你,我是絕對不會輕易饒他的,無論是誰。」
林遠眉頭聳動,心說,幹嘛那麼煽情,矯情,你就一狐狸,我才不信。
想罷,接過衣服,蹦進臥室裡頭去換了。
等到林遠出來的時候,夏宇天抬頭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口哨,道,「林遠,你知道麼,你的確有讓人迷惑的本錢。」
林遠朝天翻了個白眼,問,「走不走?」
「現在就走。」夏宇天對他招招手,道,「我扶你。」
……
阿常將車子開到了附近的一座教堂,林遠吃驚,問,「為什麼在教堂裡頭?」
「他是個教徒,不火化,埋在教堂後面的墓地裡頭。」夏宇天說著,開門,阿常從車尾箱裡拿出了那張輪椅,夏宇天將林遠抱了上去。
「現在還能土葬麼?」林遠不解,「不是規定都要火葬的麼?」
「有錢什麼不行?」夏宇天很囂張地來了一句,林遠嘴角抽連了抽,半天憋出一句來,「人渣!」
「呵。」夏宇天伸手推著林遠的輪椅,往裡頭走。
林遠回頭看他,問,「你不是說在車子裡等就可以了麼?幹嘛推進去,搞得我好像殘障人士似的。」
「有幾個人你需要見一下,以後見到他們,記得繞道走。」夏宇天輕描淡寫地說。
「哪幾個啊?」林遠皺眉,拿出手機,「我拍下來,以後一定繞開走!」
「裡面的所有人都是。」夏宇天湊到林遠耳邊道,「特別是那些上了年紀的。」
林遠點點頭,有些無奈,這是他最討厭幹的事情了。
進入了教堂,林遠就看到道路兩邊都是黑超特警站崗,心說……這些黑社會帶的保鏢打扮得都一樣,會不會有搞錯的情況呢?那烏龍了就好玩了。
夏宇天見林遠臉上帶笑,就問,「看到什麼了?」
林遠仰起臉,看夏宇天,問,「喂,你有沒有曾經幹過很丟臉的事情?」
夏宇天一愣,問,「丟臉?」
「嗯!」林遠點點頭,「你不是一直都在裝十三麼,翻了那麼多堵牆,就沒有掉下來落糞坑的情況?有沒有出過很大的洋相?」
夏宇天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問,「你哪兒來那麼多俏皮話?」
「說來聽聽,別小氣。」林遠笑瞇瞇。
夏宇天想了想,搖搖頭。
林遠瞇起眼睛,「你不肯說吧? 」
夏宇天聳肩,問,「那在瘋人院裡裝瘋吃蟑螂算不算?」
林遠愣了一下,低頭不說話。
「怎麼了?」夏宇天低頭看他。
林遠只覺得心裡頭有些堵,道,「沒什麼……」
「宇天!」
還沒等林遠把話說完,就聽到一個俏生生的聲音傳來,林遠和夏宇天下意識地循聲望過去,就見一個窈窕的美女,穿著一身黑色的晚禮服,走了過來。
林遠忍不住想笑,這是走紅地毯啊還是奔喪啊,奔喪用不用把衣服領子開那麼低啊?死人會不會噴著鼻血坐起來。
林遠仔細瞧了瞧,這女子看起來有二十五歲以上了,顯得挺成熟,身材很好,前凸後翹的,其他地方都很瘦……妖精臉,一看就是狐媚子類型的。林遠點頭,心說,以前這種女人大多都在電視上和漫畫裡看到,現實生活中不常見……果然跟著黑社會,就是開眼界啊。
「秦小姐。」夏宇天點了點頭,道,「請節哀。」
那位秦小姐假裝哀怨地用一張紙巾擦了擦眼淚,不過這個動作在林遠看來更像是補一補妝。
「謝謝。」秦小姐看了林遠一眼,問,「這位是。」
「他叫林遠。」夏宇天道。
「哦……」秦小姐的面部表情顯然是知道林遠的身份,就又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眼。
林遠表情嚴肅並含著一點點悲痛地對她說,「秦小姐節哀順變。」
「嗯。」秦小姐又補了補妝,點頭,「謝謝林先生關心。」
「我們先進去,你忙。」夏宇天別過那一臉癡迷看著自己的秦小姐,推著林遠進去了。
「她是誰啊?」林遠瞄了一眼身後不遠處還在張望他們背影的秦小姐,問夏宇天。
「死者的女兒。」夏宇天隨口回答。
「哇……她是不是親生的啊?」林遠吃驚,「那樣子哪兒像死了老子啊?」
夏宇天冷冷一笑,道,「這算什麼,她老子就是讓她害死的。」
「她是什麼人啊?」林遠吃驚。
「她叫秦裕,我名義上的未婚妻。」夏宇天不緊不慢地說。
林遠愣住,抬眼看夏宇天。
「怎麼?」夏宇天看他,「我這個年紀,有未婚妻並不稀奇啊,更何況她家是夏家很大的一個合作夥伴。」
林遠心說,你這麼亂來,還以為你沒女朋友呢……原來連未婚妻都有啊。
「呵。」夏宇天似乎是看出了林遠的心事,搖搖頭,道,「你以為是三流電視劇裡頭的那種劇情麼?」
「啊?」林遠不是很明白。
「黑幫的女人是不會跟男人爭風吃醋的。」夏宇天道,「會找男人消遣的男人是很搶手的。」
「為什麼?」林遠不解,心說,一般女人知道自己男人跟別的男人那什麼……不是會受刺激的麼?
「這些女人都是從小培養起來做合格的正室的。」夏宇天淡淡道,「在她們看來,男的情人絕對比女的情人好對付得多,因為男人永遠不可能搶她們正妻的位子。」
林遠微微皺眉,道,「你的人生還真是豐富多彩啊。」
「什麼意思?」夏宇天不解。
「難道不是麼?」林遠乾笑了一聲,「有男有女,左擁右抱,不要真心,就要行房……簡直了,豬都沒你充實。」
夏宇天眼皮抽了抽,道,「林遠,你越來越放肆。」
林遠揚了揚眉,道,「一個人一輩子都沒人跟他放肆,那才叫淒慘呢。」
「為何?」夏宇天很感興趣地問。
「因為他一輩子聽的都是假話。」林遠胳膊肘支著輪椅的扶手,單手托著腮幫子,淡淡道,「一輩子沒真朋友,真愛人……有的只是錢、權、性。」
「人類追求的不就是這種東西麼?」夏宇天冷聲回答。
「所以說……」林遠撇撇嘴,「我跟你不是一個族群的,你說的那種人類大概是穿越來的,或者轉世投胎之前是只爬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