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二】(最初之前)
當他還只是一條稚嫩小蛇時,他以為,這一生就這樣了。
女孩花了銀兩,將他從弄蛇人手中救出,放生於山林間,笑笑地告訴他:「下回小心些,別再教人給抓住了。」
他記住了她的笑。
懵懵懂懂,竟也開始了修行之路。
悠悠晃晃三百年,當他再次遇上那個有純淨笑容的女孩,是在一個大雷雨的午後,女孩隨父親上山採藥,避雨在他棲息的山洞中。
那一日雨下得好大,雷光閃閃,附近生靈迅速走避,連百年樹公都被劈成了兩截,可山洞內的他沒事,因為女孩,他逃過了雷劫。
最後一回,他已修行千年,一般災劫於他已無威脅,偏偏那一日正值端午,他體力正虛,居民放火燒山,他至半山腰時,已幾乎撐不住人形。
女孩便住在半山腰上,她又救了他一回。
他認得女孩的氣息,她的靈魂很乾淨,靠近她很舒服。
她原以為自己救回的是俊朗少年,可在他連日昏迷當中,幾度無法維持人形,教她瞧見了。初時是驚嚇的,後來他清醒時,她已能神態自若與他相對。
他傷好離去之後,念著女孩恩澤,暗地裡為她劈柴打水,獵些山禽野味放在她家門口,再悄悄離去。
直到女孩出嫁為止。
卻不知,從那一日起,他的形影早已烙入女孩心中。
千年間,懸念掛記,無法忘懷,藏下了執念。
以至於,姻緣路始終不得圓滿。
【番外之三】(千年以後)
一夜沒睡,剛從外頭回來的孫旖旎,正好瞧見隔壁大門開啟。
「容華呀,這麼早起?」
中原標準時間,五點整,天才剛亮。
葉容華苦笑。「湛寒身體不舒服。」
「擔心她?」不然她聽不出湛寒身體不舒服和她這麼早起有什麼關聯。
「一半一半啦!」最主要是他智渾渾噩噩,外貌一直變幻,忽人忽蛇的,她一晚要震撼教育好幾回,哪還睡得著呀。
雖然她心理上是接受的,但是生理上、視覺上還是需要一點時間調適呀,半夜與蛇共眠,伸手摸到一掌滑溜,心臟還是會急遽收縮個兩下,別這麼考驗她成不成?
不過既然剛好遇到了,她也就順便將下個月的房租交給孫旖旎。
湛寒總是很信任地將家中財物交由她打理,為了不負她的信任,她可是很謹慎地調節收支呢!扣除每月固定開銷,還可以存下一點小錢。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家那口子很有錢,你不必這麼賢惠地替他勤儉持家。」上個月她來交房租時,孫旖旎就想說了。
「咦?」
「想想看,他比你多活了幾歲?」
「兩千多——啊!」她懂了!
千年前不值錢的一切,在千年後的現在,可是價值連城!
孫旖旎知道她想通了,笑哼道:「更別提他為了守護某人,人家投胎到哪,他就跟到哪定居,處處有房產呢!」
他不只可以當古董大盤商,還可以當房產大亨?!
葉容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當下哭笑不得。
虧她還那麼認真地做收支計劃表,想說多存點錢,將來好買個屬於他們的房子,他每天看她在那裡盤算一天得存多少錢,五年後才付得起房子的頭期款,居然一句話都不說,還一臉懷念又樂在其中的模樣,他就這麼喜歡當貧賤夫妻啊!
她甫張口,正要回應些什麼,凌亂的腳步聲由後頭傳來,她一回身,整個人便陷入一堵厚實胸懷的擁抱中,他抱得太緊,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怎麼了,湛寒?」
「不要走……」他悶悶的聲音由頭頂上方傳來,雙臂纏得更牢。
他以為,他又把她嚇跑了?
葉容華既憐惜又心疼地撫了撫他驚疑不定的面孔。「沒有,我很好,知道是你就沒什麼好怕的。湛寒,不要擔心。」
是嗎?他稍稍鬆了力道,俯首打量她。
淺笑盈盈,水眸含情依舊,他沒有嚇著她。
嫩掌順勢探了探他額溫。「燒退了,要不要吃點什麼?我本想去買個熱豆漿,你醒來可以喝。」
「一起去。」纏摟的手始終不肯放。
「好。」她替他將胡亂披上的上衣扣子一顆顆扣好,再進屋拎了件外套給他穿上,免得吹了風又加重病情。
「我還要喝你燉的雞湯!」極少向她提出要求的男人,忽然耍起小任性。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雞——」
「以前寇君謙生病,你有燉給他喝,我也要那個。」
「……」搞了半天,原來是在吃醋,而且是很幼稚的吃醋,還以為他有多大方呢!
「好好好,等一下就去市場買雞……」
相依相偎,好不甜蜜的身影緩緩走遠,完全遺忘後頭的「閒雜人等」。
「一大早就閃成這樣,缺不缺德啊……」某個哀怨女子打了個打呵欠——
還是回家補眠比較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