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勝負

　“那就再來！”蘭迪斯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詭笑，口中喝道。

　卡爾神『色』一凝，在他的心眼神念中，蘭迪斯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起來，說話時候的身影漸漸消散，竟然已經是一個幻影。自己的速度同樣驚人的卡爾當然明白，這個幻影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在說出那句話的同時，蘭迪斯身形已經啟動，從靜止到提升到足以產生幻影的極致速度，其間竟似沒有絲毫的緩衝時間，所以才會留下這麼一個足以『迷』『惑』對手的幻象。

　練武場內突然狂風大作，要知道，這裡可是地下空間，等閒不要說大風，就是微風都不會有一絲，現在這狂風自然是蘭迪斯風系劍技的效果。卡爾吃驚的發現，在狂風席捲下，自己居然無法鎖定蘭迪斯的身影。少林武學雖然不以身法為長，身法速度卻一直都是卡爾的強項，但在蘭迪斯面前，這種優勢顯然已經不復存在。

　勁風襲來，卡爾雄腰猛然一扭，上身就像甘蔗般折了過來，一縷寒風夾雜著森寒的劍氣，間不容髮的從他的胸前襲過。蘭迪斯身影似乎化成了一縷青煙，從他的身前一閃而過。

　“果然是小怪物，感知能力實在變態。”蘭迪斯微微吃驚，他已經將風系的速度施展到極限，又用風系鬥氣矇蔽卡爾的感知，卻還是被卡爾讓過這一劍。

　“瘋老頭，我看你當院長是有些屈才了，就這身手，當個殺手絕對一流。”卡爾心頭也是凜然，一直以來，神念感知都是他最強的一點，但在蘭迪斯面前，卻完全落空。這並不是蘭迪斯隱匿了身形氣息，讓他無法感知，而是他用驚人的速度，讓他即使可以感知到，也依然無法及時作出應對。這樣驚人的速度，實在是可敬可怖。

　“放屁，老頭子我要真想幹，絕對是頂尖殺手，又何止是區區一流？”蘭迪斯笑罵道。談笑間，他的速度可沒有絲毫的遲緩，又是一連三劍朝卡爾刺來。

　“切，連我都傷不了，你還好意思自稱是頂尖殺手？”卡爾嗤之以鼻，又是險之又險的讓過三劍，卻是找不到半點出手的機會。他心頭瞭然，所謂久守必失，如果不能改變局勢，怕是在自己看穿蘭迪斯的身法之前，就要比他擊敗了。當下也不遲疑，身形猛然啟動，也是將身法展開到極限，不求在身法上壓制對手，也要擺脫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

　兩人這一展開身法，旁邊的伊瑟琳和愛麗絲可就看的眼花繚『亂』了，在她們的眼中，眼前似乎只剩下了兩道高度運動的模糊身影，完全看不出誰是誰了，偶爾兩人停頓一下，總能聽到一連串的轟擊聲，好像整個練武場的每個角落，都有兩個人在同時交手一樣。只看得片刻，伊瑟琳還好一點，愛麗絲已經暈頭轉向，胸口煩悶的幾欲嘔吐。

　不僅僅是這樣，隨著兩人交鋒的次數越來越多，一股無形卻有實的氣勢猛然散發開來，如同大山一樣壓在兩女的胸口，『逼』的她們不得不運氣鬥氣魔法，以求自保。

　“愛麗絲，我們快出去，他們兩個打發了『性』子，這小小的結界怕是根本就抵擋不住！”眼看著練武場周圍那五彩的結界波紋『蕩』漾，光芒倏明忽暗，伊瑟琳明白這結界隨時可能破碎，忙不迭的招呼道。

　愛麗絲雖然不願，但眼前的情勢也『逼』的她不得不退，她縱然從小跟隨卡爾，沾染了一些先天氣息，卻也沒有卡爾可以無視氣勢威壓的程度，根本無法承受聖階的氣勢。當下無奈點了點頭，跟著伊瑟琳出了練武場。為了避免意外發生，伊瑟琳甚至還招呼了珠瑪多羅兩人，暫時離開了這幢公寓。

　其實，伊瑟琳這也是多慮了，卡爾雖然好武心切，卻也不會枉顧旁觀的兩人。別看他跟蘭迪斯出手兇猛，但兩人對於真氣（鬥氣）的控制都已經達到了入微的程度，出手威力都只會控制在周圍數丈方圓，就算偶爾有一些餘波散發，以練武場的防禦結界也盡可以抵擋下來，根本不虞會傷及兩人，更不會導致公寓倒塌。

　蘭迪斯高呼歡暢，一連串的交手，雖然他依然佔據著不小的優勢，但卡爾氣脈悠長，總是能在危急關頭，以不可思議奇招化解。風系劍技以飄忽變幻見長，但遇到卡爾奇招妙式層出不窮，蘭迪斯發現單論武技精妙，自己竟然遜了不止一籌，連連出手，也只能依靠鬥氣強橫佔據上風，卻怎麼也無法真正拾掇下來。

　與蘭迪斯相比，卡爾心神卻是無比集中。他此時早已經確定，比起虎王來，風之劍聖蘭迪斯絕對是強了不止一籌，自己連連突破，相比當初面對虎王時候已經提升不少，但面對蘭迪斯，卻遠比面對虎王的時候還要無力。如果不是少林武技精妙絕倫，每每遇險的時候總有奇招在腦海浮現，怕是不出五十招，自己就要敗下陣來。

　不過，正所謂遇強愈強，正是因為在蘭迪斯的龐大壓力下，自己武技中的精妙才一一閃現出來。毫無疑問，與蘭迪斯這一番交手，收穫甚至比自己心神演練半年還要多出許多。

　堪堪過了百招，蘭迪斯終於不耐，倒不是說這樣的交手不夠爽快，而是想到自己堂堂聖階，居然到現在還奈何不下一名年僅十六的少年，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當然，以他的行事作風，自然是不會在乎這樣小小的顏面，但問題是，伊瑟琳與愛麗絲雖然已經離開了，但現在練武場邊也不是空無一人。

　三道身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靜靜的站在了場邊，卡爾一心沉浸於武技領悟，加上又有蘭迪斯的可怕壓力，絲毫不敢分心旁騖，所以根本沒有發現，但蘭迪斯卻早已經知道。

　左邊一人，渾身冰冷，神情冷酷，讓人看上一眼就如墜冰窟，正是冰之劍聖特林斯。

　右邊一人，卻是跟左邊那人恰恰相反，整個人似乎火焰一般，臉上掛滿熱情的笑容，但只要用心感知，就可以察覺的到他體內那如同火山一般的狂暴，這人自然是學院四大武技院長之一的火之劍聖焚斯特了。

　相比起左右兩人，中間那人卻是憨厚沉穩，如同大山一般平實，卻又像磐石般難以動搖，不用說自然就是土之劍聖帕斯卡了。

　這三人雖然氣質各異，卻同樣的深不可測，而他們望著場中的目光之中，也同樣帶著幾分震驚，以及對於蘭迪斯的幾分揶揄。

　“爽快，怪物果然是怪物，武技精妙變幻竟然比我這風系傳說級劍技還要更勝一籌，看來不動真格是不行了。小怪物，接招！狂風劍技之風捲狂殺。”讓蘭迪斯難以承受的，自然是這幾名相交數十年老友的揶揄目光，當下不假思索，他已經施展出自己的絕技。

　卡爾此時可顧不上反唇相譏，他只覺得眼前一花，蘭迪斯的模糊身影似乎整個消融在天地之間，只有漫天的劍影，化為一股肆虐的狂風，朝自己席捲而來，這正是蘭迪斯口中的狂風劍技。

　風的奧秘，在於無所不在，在於無孔不入，沒有人能夠躲過風的咆哮，卡爾瞬間就判斷出，這一招自己只可以擋，而絕不能閃。如果自己避了，接下來只會在蘭迪斯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下落敗。

　淡金『色』的光芒猛然爆起，卡爾雙手蜷曲成爪，依著某種玄妙的路線不斷揮舞，一股狂暴兇猛的氣勢瞬間爆發，堪堪抵住了狂風的侵襲。旁觀三人同時眼中一亮，卡爾所施展的絕對是一種驚人的絕技，只看那爆發出來的氣勢就知道，其等級甚至可能比蘭迪斯的傳奇劍技還要高上一籌。

　金『色』的抓風不斷在空中凝聚，叮叮噹噹的聲音不斷響起，漸漸聯成一片，那是爪風與蘭迪斯隱藏在狂風中劍影不斷撞擊的聲音。

　狂風似乎也有了生命，一圈圈青『色』的光芒不斷『蕩』漾開來，每一圈光芒都是由無數劍影融合而成的狂風。金『色』爪風面臨的狂風壓力也越來越大，卡爾已經將真氣運轉到極限，雖然是飄渺的風，卻依然給他一種如同山嶽般厚重凝實的感覺，重重疊疊一浪高過一浪，排山倒海般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嘿！”卡爾突然吐氣開聲，隨著這一聲斷喝，他面前的金『色』爪影也有了一絲變化，旁觀三人也只覺得眼前一花，那些散『亂』一團的爪風已經聚集起來，赫然化出一道怪異獸身影。那怪獸體形細長如蛇，依稀卻有著一個龍形的頭顱，腹下有四爪，背上更有龍翼，只是身形模糊，無法看得真切。但縱然是模糊身影，三人也十分確定，自己縱然見多識廣，也絕沒見過這樣的魔獸。

　那怪獸他們三個不認識，卡爾可是魂牽夢縈，雖然身影模糊，但那赫然就是神龍模樣，他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將龍爪手練到極致，竟然可以隨自己心意化出龍形模樣。那可不是簡單的以真氣幻化，而是爪風自然形成，一個刻意，一個自然，兩者實有天壤之別。只是，卡爾現在還是欠缺了一些火候，所以雖然幻出神龍身影，卻依然模糊不清。

　“嗷！”神龍仰天怒吼，而後猛然騰空而起，朝著對面肆虐的狂風衝去。著並不是實際的龍吼，雖然只是爪風凝聚的模糊身影，但只看它昂首向天的氣勢，帕斯卡三人腦海之中就似乎回『蕩』起了猛烈的咆哮。甚至還隱隱覺得，這一聲龍嘯就大有無可阻擋之勢，悍然衝開了蘭迪斯的狂風劍影，撞向了隱匿在狂風之後的身影。

　“轟！”龍影散『亂』，狂風零落，三名聖階旁觀者眼中，無論是狂風也好，龍影也罷，都是鬥氣凝聚的身影，都代表著各自武技的真諦。在其中他們能夠體會的，遠比一般人要多的多。

　卡爾身形踉蹌後退，他的雙手依然蜷曲，爪心之中，赫然正是蘭迪斯前指的劍尖。龍爪手絕不比蘭迪斯的狂風劍技遜『色』，但他的真氣修為卻還比不上蘭迪斯，這一招拼下來，他還是落了下風，被一劍『逼』退出數丈。

　蘭迪斯滿面悔恨之『色』，看著踉蹌後退的卡爾，突然怪叫道：“我真蠢，明知道他是個怪物，還跟他拼什麼招式，還不如爽爽快快幾下重劍，說不定早就可以打敗他了。看招！”身形如影隨形，重重一劍朝著卡爾踉蹌身形劈去。

　卡爾面『露』苦笑，知道自己已經敗了，剛剛接下這一擊，他已經出盡全力，雙手更是酸麻無比，雖然先天真氣生生不息，但這種程度的戰鬥，恢復速度還是遠比不上消耗。此時，蘭迪斯放棄了飄逸精妙的劍技，反而純粹以力取勝，雖然這種出手已經跡近無賴，卻正是現在對付自己的最佳選擇。畢竟，以他的速度，別說自己現在真氣不足，就算真氣無損，也很難躲避的開。

　“叮！”在真氣運轉下，卡爾的龍爪手已經堅逾精鋼，就算與蘭迪斯鋒利的長劍正面交鋒，也不會有半分吃虧。但是，蘭迪斯這一劍還是震的卡爾渾身劇顫，虎口溢出一絲鮮血，身形還未停穩，又不由自主再度踉蹌後退，很快已經到了練武場的邊緣位置，那也正是防禦結界所在。

　“停！”土之劍聖帕斯卡猛然一伸手，大聲喝止了還要重劍出擊的蘭迪斯，他旁觀者清，自然看得出卡爾此時真氣消耗極劇，未必能夠再擋下蘭迪斯的全力以擊。不過，就算是這樣，以大劍師的實力，可以與蘭迪斯這個晉級多年的劍聖互拼這麼多招，也已經是件十分驚人的事情。

　蘭迪斯噶然收手，隨即不滿的朝帕斯卡瞪了一眼，道：“老土怪，你現在喊什麼停，這小怪物還沒有認輸，怎麼著也要等我打的他屁滾『尿』流以後才算結束啊！”

　“丟不丟臉啊，都一百多歲的人了，欺負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不說，居然還出盡絕招，甚至最後還要用耍賴的方式以力取勝。我要是你，早就主動認輸了，還好意思說打的他屁滾『尿』流？”帕斯卡還沒有回答，一旁的火之劍聖已經出言譏諷道。

　“火老頭，你以為自己就比我強過多少嗎？要不然你來試試，要是不用領域，你可以在三百招內打敗這小怪物，以後我天天給你打躬作揖，認你為長。”風之劍聖大怒，氣道。

　“我要是現在出手，不用三百招，十招之內保證可以讓這小兄弟主動認輸。”火之劍聖不屑的道。卡爾聞言苦笑，現在自己一身真氣消耗的七七八八，別說十招，能夠接下火之劍聖三招都算是十分不錯了。

　蘭迪斯大訝，一臉怪異的看著火之劍聖，嘖嘖怪叫道：“呀呀呀，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火老頭嗎？居然連這麼不要臉的話也說的出來？我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火之劍聖絲毫不以為杵，只是輕哼一聲，轉而對卡爾道：“卡爾小兄弟，老夫一時技癢，所以不速而至，還請小兄弟不要見怪才好。”

　“焚斯特前輩能夠前來指教，該是小子的福分才是。”卡爾忙躬身合十道。這四大武技學院院長，除了蘭迪斯他比較熟悉之外，冰之劍聖和土之劍聖也只是見過數次，而且以前修煉閉目禪，所以也只能說對他們的氣息有些熟悉而已，這火之劍聖可是第一次接觸。四大院長平時並不『露』面，就算是學院的學生，真正認識他們的也是不多。

　火之劍聖眼中閃過一絲激賞，在他想來，卡爾小小年紀就可以蘭迪斯拆幾百招而不敗，自然會有幾分少年得志的驕橫。但現在看來，卡爾不但謙恭有禮，而且一臉平靜的模樣，似乎對於與蘭迪斯交手的事情渾不在意，言辭之中也不見絲毫得意驕狂，實在是難能可貴。“小兄弟武技超群，招法精妙，有時間老夫還真想領教一下呢！”

　“能得火之劍聖指點武技，小子感激不盡。”卡爾大喜，連忙答道。能夠有聖階強者做自己的陪練，這樣的機會哪裡去找？只是與蘭迪斯一場較量，自己已經受益極深，要不是現在真氣消耗劇烈，他恨不得馬上就跟焚斯特大戰一場。

　焚斯特撫鬚輕笑，神情之間更是諸多讚賞。卡爾的實力他剛才已經多有瞭解，但相比起來，他這份心境還要更加難得。勝而不驕，敗而不餒，這話說來容易，但真要做起來卻是何等的艱難，卡爾小小年紀，這份心境修為已經少有人可比。

　“小子不錯，小小年紀就可以『逼』出瘋老頭的全部實力，這樣的天分大陸上可沒人可比。”土之劍聖帕斯卡讚道。

　“僥倖而已。”卡爾謙虛的道：“如果不是蘭迪斯院長手下留情，小子怕是早已經重傷落敗了。”

　“沒有僥倖。”冰之劍聖冷冷的道：“只要不動領域，我們幾人就算全力出手，也沒人能在三百招內敗你。”

　卡爾赧然一笑，他自然知道特林斯所說的並不是空話，以自己的身法速度以及少林絕技，縱然不敵，支撐個三五百招也絕對可以。